午後的陽光從木栅格窗子照進閱覽室中,我從這本《世界通用魔法簡述》的序言中,竟然找到了這樣一段兒話:人類從精靈族的手中學會了一些簡單的魔法,聚火,造水,禦風,控土,一位人類的魔法師,無意間發現了魔法之門,無意間闖進了充滿魔法力量的世界,他用魔力在自己的體内模拟出一個混沌的世界,據說那就是宇宙最初的混沌形态,這個小世界在他體内形成了一個魔力池,無數魔法元素在他的引導下,彙聚到他的魔法池中。人類的魔法文明正是起源于此。
當我翻閱到第三頁的時候,在這本書的左上角繪制着一副非常簡單的魔紋法陣,這幅法陣的圖案居然是如此的熟悉,那些簡單的線條縱橫交錯在一起,竟然我以前制作的‘聚火術’卷軸上面的圖案。
“魔法符文?”赢黎将頭湊過來,看了我一眼輕聲地說道。
我點點頭,手指沿着書上的魔法陣紋的路線在桌面上輕輕劃動,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說道:“這是一幅錯誤的魔紋法陣,這幅魔紋繪制出來之後,根本就不能正常運轉,你别在這上面白花心思了!”
我扭頭一看,恰巧是位圖書館的管理員從我身邊經過,随口對我說道,看不出他到底有多大的年紀,等我想問他哪裏還能找到這種書籍,他已經推着貨架走遠了。我隻好放棄想要追上去詢問的沖動,随手向後翻閱。
“這周末要進行魔法測試,你知道嗎?”赢黎在一旁輕聲問我。
我并沒有聽海蒂老師說起過,于是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她聳聳肩做出‘就知道如此’的表情,然後對我說:“幾乎每星期的周末,新生們都要做一次魔法力的測試,我們每個人都要參加的,我們需要檢測一下,體内魔法池裏的魔力到底有多少,以此判定我們的級别。”
“我們這些新生不都是一級魔法學徒麽?”我對這方面所知甚少,不解的問。
赢黎聽我這樣說,笑問:“前兩天老師講的基礎知識課,你确定你聽了?”
“啊,當時我不是坐你身邊嗎?”我信誓旦旦地說。
赢黎皺了一下可愛的小鼻子,笑着對我說:“那你都聽什麽了,這些都是老師在課堂上說的啊!”
我回想一下當時的情景,已經想不出來當時我具體在做什麽。不過這幾天以來,我一直被通用魔法所困擾,滿腦子裏都是那些通用魔法與獸族魔法,甚至連冥想的時間都泡在圖書館裏翻閱資料,赢黎見我也回答不出來,就對我說:“通常剛剛覺醒魔法池的魔法學徒都是一級的,隻不過是具體容量上略有差異。但也有體質特殊的魔法學徒,覺醒的時候,魔法池就與别人的不一樣,比其他魔法學徒的大很多,甚至可以達到二級魔法學徒的魔法力标準!”
“哦,原來是這樣。”我表示知道了。
“喂!”赢黎輕輕喊了我一下,還沒有說話,臉蛋兒卻有點紅了。
她雖然面嫩,但是與我熟識以後,很少在說話前臉紅,我詫異地問她:“怎麽啦?”
“周末參加完魔法測試之後,能帶我去參加學院舞會嗎?”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紅暈一直蔓延到耳朵根兒。
“啊!”這已經是我今天第三次聽見這句話,讓我覺得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不那麽真實。
她雖羞紅了臉,但依然輕輕咬着下嘴唇吱吱嗚嗚地說:“你知道我是從帝都那邊搬過來的,在這邊沒有太多的朋友,平時要好的隻有海倫娜,貝姬,拉格蒂斯她們,要是兩個女孩子一塊兒去參加舞會,那多沒面子,你能帶我去嗎?”
其實我是沒有辦法抗拒赢黎的請求的,若是沒有之前莫拉雅兒的邀約,說不定我會非誠痛快的答應下來,因爲我很喜歡這位心思細膩容易害羞的女孩兒,盡管她容貌不算是很漂亮,但卻非常的耐看,尤其她那雙眼睛,我總是能從她的眼神中找到笑意,讓我覺得是那樣的舒服。可是莫拉雅兒怎麽辦,那個看起來開朗活潑處處透露着叢林味道的大女孩兒,其實也是一位非常心思細膩的人,尤其這一陣子忙着解決自身的魔法問題,已經讓莫拉雅兒感到失落,若是這一次再拒絕她,在舞會那天帶着赢黎去參加,也不知道她會怎麽想。
我稍微一猶豫,赢黎哪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她有點勉強的笑了笑,大眼睛裏有了一些水汽,然後使勁的眨眨眼睛,向我溫和一笑,然後說道:“我忘記下午還要去魔法商店買一塊月光石,我先走啦!”
說完,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抱着那本魔法書,像一隻輕盈的小鹿跑了出去。
我連忙抱起桌上那本巨大的魔法書,以最快的速度歸還到原位上,然後跑出了圖書館才發現赢黎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我沿着學院後山的小路一直向下跑,一直狂奔到學院的後門也沒見到她,就在我正要放棄的時候,我忽然看到學院後門的側門在輕輕地晃動,這顯然剛剛有人經過,我去詢問門衛老頭,他半睜着眼睛看了我半天,才用手指了指側門,然後慢悠悠地對我說:“剛走!”
此時已經是午後,灼熱的太陽已經逐漸的褪.去身上那火一樣的輕紗,四周連一絲兒的風都沒有,青石闆鋪成的甬路不斷向外蒸騰着熱浪,皮靴踩在上面,腳心上會感覺一陣陣火.熱,大路兩旁綠樹成蔭,那些嫩綠的葉此時也無精打采的耷拉着腦袋。
街邊兒一隻土狗正在陰溝邊兒上河水,見到我這邊有動靜,警惕的向我這邊看過來。
我奔出學院的大門,就看到赢黎那熟悉的身影正巧登上一輛華麗的馬車,她的身後還跟着平時最要好的四位閨蜜,那幾個女孩兒在初級戰士學院上學,其中這四人之中當屬海倫娜最漂亮,被瘋傳是戰争學院這一屆最美麗的女孩兒。
我平時從未見過赢黎是怎麽樣來上學的,這時候見她已經掀簾進入馬車裏,我竟然來不及喊她的名字,那馬車上的馭者揮舞着長長的鞭子,讓那擁有四頭狻猊血統的異獸緩緩地駛離學院的後街。
……美麗分割線……
整個戰争學裏,分爲初級魔法學院和初級戰士學院,一共有學生三千多人。不過初級魔法學院的魔法學徒總數卻不足百人,今年或許是覺醒儀式最成功的一年,差不多有三十人覺醒了魔法池,成爲了魔法學徒。其餘的三千人則都是戰士學院裏的學生,一直以來,格林帝國的法律規定男性在二十五歲之前需要服兵役,所以基本上男孩子都在成年之前,都會被送進學院中學習戰鬥技巧。原本戰士學院應該是男孩兒世界,可是作爲格林帝國北方的城市,埃爾城和史洛伊特省其他的城市一樣,常年陷于與冰雪苔原上的野蠻人交戰中,每年冬季蠻族人冬季捕獵行動,都會讓整個史洛伊特省的人口大量流失,逐漸的就形成男少女多的局面。這讓原本清一色隻有男孩子來上學的初級戰士學院,男生比率也僅占了不到半數。
也不知道赢黎出生在什麽樣的家庭,在她座駕前面拉車的是一種四肢不停燃燒着火焰的雄獅,她那個漆黑如墨的魔法篷車看起來非常的精緻,比以前在帕伊高原上我在舞團中住過的那輛魔法篷車小上一半有餘,但是整個魔法篷車外表面雕琢的圖案極其精美,倉促之間我也沒有看輕上面刻得都是些什麽花紋,這時候,那輛馬車已經遠遠地向城北的方向駛去。
我失望的靠在學院的後門旁邊石柱上,遠遠地看到那輛篷車已經駛出後街,彙入行人如織的埃爾城主街上,沿着主街一路向北,看架勢顯然是要出城了。戰争學院坐落于埃爾城中心地帶唯一一座山上,這裏地勢非常的高,學院的後門出口也是修建在半山腰上,我站在這兒,能夠清晰的看見赢黎的馬車慢慢的出城。
從哪些隻言片語之中,我知道赢黎來至于帝都的貴族,來埃爾城隻是爲了參加魔法覺醒儀式,不過好像幸運女神這次給了她一個機會,讓她成功的覺醒了魔法池嗎,于是她決定在這裏的魔法學院完成她的學業,之後才又認識了我。
遠遠的青石闆地面上一個亮閃閃地東西在散發着點點星光,我好奇地走上前去,才發現地上有一顆被人遺落的耳釘,隻有一抹晶瑩的翠綠,隻有小手指指甲一半那麽大,那是一顆祖母綠的寶石貼片鑲嵌在金色的金屬座上,金屬座上向外伸出一根兒細細的針,我最初以爲包裹寶石貼片的那金屬是黃金,拿在手中才發現非常的壓手,說明這金屬密度至少是黃金的十倍,我猜想這一點點的金屬是比瑟銀還要名貴的精金。
這枚耳釘對我來說并不陌生,我第一次見到赢黎的時候,就看到樸素的她隻有兩顆簡約的耳釘。就像我脖子下面永遠有一顆烏漆墨黑龍眼大小的石球,被穿在一根非常簡單的麻繩上,這是一枚從沼澤屍王身上挖出來的魔核,是當初在帕伊高原上,庫茲親手給我做的項鏈,他希望在我處于困境的時候,這枚藏在魔核裏的魔晶石能夠給我一點點幫助。
我此時将耳釘拿在手中,才發現自己真的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耳釘在我手心裏,就像是一座袖珍的聚魔法陣,這種感覺就像是……就像是……像是我身體裏的那個魔法旋渦,别的魔法學徒身體裏面有個不算穩定的魔法池,但是我跟他們不同,我的身體裏面是一座永不間歇的魔法旋渦,它與魔法池不同,普通魔法學徒體内的魔法池隻有在休息或者冥想的情況下,才能夠聚集儲存魔法力,可是我身體裏的魔法旋渦卻是從不停歇,隻不過是在冥想的時候轉數飛快,而平時轉數稍慢而已,它一直在我的身體裏聚集着魔法力,讓我感覺自己的魔法旋渦永遠是向外不斷膨脹的,有時候我甚至擔心那脆弱的魔法障壁會被那些迅速凝聚的魔法力撐破,這也是我爲什麽不喜歡冥想的一個小原因。
敏銳的魔法感知力一直是我最大的依仗,我能感受到這顆小耳釘不斷地聚集魔法力。我甚至能夠感受到隻有黃豆大小的精金寶石基座上面,竟然繪制有一副完整的聚魔法陣,不知道到底是誰竟然擁有這樣高超的手藝。
無論怎麽樣,這些足以說明這件首飾是一件非常昂貴的魔法飾品,我不知道赢黎如果真的遺落這枚耳釘,會受到怎麽樣的責罰,但是這東西絕對要比我想象中的更貴。
我将手中的耳釘小心的揣進裏懷的衣兜,然後大踏步的向學院後街的出口處跑去,我想越早還給赢黎,她或許就會少難過一會兒,這時候如果知道耳釘遺失了,也不知道她會怎麽樣的着急。
埃爾城的城北大型的建築物不多,出城後可以去的地方更是隻有那麽幾個,摸了摸兜裏那幾個孤零零的銀鏰兒,這還是早晨的時候,芬妮硬塞進我口袋中的,沒想到此時卻需要花掉他們了。
在學校門口不遠的地方,就有那種供人搭乘的馬車,隻要有人招手他們便會停下來,就像上一個世界裏的公共汽車,隻不過搭乘這種馬車的費用核算起來,比計程車還要貴得多,而且永遠都還是拼車。
我登上了一輛駛往城北方向的馬車。
車夫問我想要去哪裏。我就問他那最遠能跑到哪裏。他說玫瑰園,我說那就去玫瑰園。
掂了掂手裏三枚銀燦燦的銀鏰兒,轉眼就從我的手裏消失,那車夫眉開眼笑,仿佛臉上的褶皺都被他抹平了,他高興地對我說道:“尊敬的魔法師,您盡管放心,我這馬車跑起來就像是魔法篷車一樣的平穩,絕對會讓你感覺到物有所值的。”
我看了看并不算早的天色,隻是神色淡淡地說:“您還要多久才能啓程?”
我想如果我回家太晚,芬妮一定會擔心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