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說時很慢,但整個過程兔起鹘落,迅捷無比。快到蝰蛇夫人隻是掠到一抹暗影,被卷走的那名保镖的慘叫聲,就已經變得飄渺嗚咽了幾分。
餘下反應快的保镖長刀揮過,也隻是砍中了一團虛無的空氣。
“那是什麽?”蝰蛇夫人看着上方那一閃而逝的暗影,壓抑着内心的不安問着。
這是一個早期的秘密建築,上面沒有所謂的天花闆,而是一團黑黝黝的,由鋼筋鐵骨和各種管道構成的穹頂。雖然有活物在上面移動的話,會發出很大的回聲,但如果對方善于隐匿,那一大片縱橫交錯的管道,就是天然的理想藏身地。
“不清楚。”剩下的保镖中,一個拎着長刀,昂首戒備着上空的人回答道。他是最快反應過來,并立刻攻擊的,隻是對方的動作實在快的吓人,也隐蔽的吓人。
“達爾的呼救聲消失了。”另一個保镖側耳細聽,他忽的臉色有些作嘔,一臉難看之色:“它在進食。該死的,是某種生化兵器!”
蝰蛇夫人和場上的人也都聽到了上空某一處傳來的那些奇特的咀嚼聲,他們對這種聲音并不陌生,那是某種生物在大快朵頤的進食的聲音!食物就是他們中被掠走的夥伴達爾。
“我們快走。”蝰蛇夫人從欄杆上向下眺望了一眼下層的潛艇,十分果決的道。剛才如果不是她被撞開,那上面正在被某種生化兵器當做食物進食的人,應該是她!
她能面不改色的看着自己麾下的那些生化兵器将一個個人類分食,甚至她還将曾敢于背叛她背叛組織的叛徒當着很多人的面投入生化兵器的飼養池,含笑自若的看着對方被活生生的撕扯争奪,最終成爲這些生化兵器肚子裏一團新鮮的肉。
但這不意味着她能坦然面對自己被那些生化兵器當做獵物!
很顯然上方存在着一種被放開束縛了的生化兵器,很大的可能,它和暴君一樣,都是被那個叫孟奧的男人給帶來的。蝰蛇夫人很清楚,戰艦島才是生化兵器的實驗槽,哪裏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生化兵器。
但這裏,有的隻是科學家,以及自己身邊保镖這樣經過改造和實驗的進化變異者。
餘下的四名保镖将蝰蛇夫人團團保護在中心,一邊警惕着上方,一邊加快了腳步飛速的沿着走廊向前狂奔。那一連竄的腳步聲,比剛才驟然密集了許多。
沒跑出多遠,他們附近的幾盞燈忽的啪的一聲,像是一同被石子砸碎般,灰滅了下來。蝰蛇夫人他們身周的區域,光線忽的變得黯淡了許多。明暗的交替也讓心理緊繃的衆人内心霎時一個咯噔,失神了那一刹那。
就是這一刹那,一道風聲帶着水滴從他們上空直撲而下。
從之前開始便一直警惕着的衆人,當即同時揮起了手中的武器,槍聲和刀光同時響起。
最快揮舞着刀光的人隻覺得自己似乎切中了什麽活物,血液飚射了一地,但他内心卻沒有絲毫的驚喜之色。他的确切中了什麽,也被濺到了溫熱的血液,但刀身上傳來的觸感,卻是輕飄飄的讓他覺得不妙。
他驚恐的叫了一聲:“小心!”
但是即使他的反應很快,提醒的也依然遲了些。黑暗裏一道近在尺咫的悶哼聲響起,他們隐約感覺到一個人踢踏着腿被拎到了上空。
“那到底是什麽!”
戰術配備的手電筒燈光亮起,蝰蛇夫人發現他們中又少了一個人。在他們近在咫尺的前方,是一條被切成兩段的人的大腿。血液濺落了一地,在金屬質地的地闆上如一朵濺射開的血色蓮花。
“是一種爬行生物。”一個人壓低了聲音,他剛才距離那名消失的夥伴最近。他隐約看到了黑暗裏上空出現的一個隐約的輪廓。他語氣極其輕微的回答這蝰蛇夫人的問話。聲音細弱到不仔細聽就聽不清的地步,像是唯恐吸引來黑暗裏的某個生物。
“甚至有一點狩獵的智慧,懂得聲東擊西。用吃剩下的達爾的腿來吸引我們的注意,然後果斷的從黑暗裏趁機掠走範米爾。我們要有點麻煩了。我覺得它們不會坐看我們安全的跑到潛艇位置的。”拎着一把黑色長刀,膀大腰圓,有着一副西方人種臉龐的克索洛解析道。
他們并不害怕硬碰硬的和敵人幹架,即使是暴君生化體那種非人的存在。但上面的某個生物,顯然沒打算和他們面對面硬碰硬,真刀真槍的來上一場激烈的戰鬥。
對方明顯是一個善于隐匿而又狡猾的狩獵者,而這種狩獵者,最讓人恐懼的并不是它的實力和恐怖,而是時間流逝不知何時會受到襲擊的等待和煎熬。
“我們必須加快速度,在對方沒有吃光範米爾之前。”
蝰蛇夫人又一次聽到了上空隐約傳來的咀嚼聲,這一次她沒有繼續沿着走廊來走,而是直接抖出了一條綠色的長鞭,辮梢抽在欄杆的栅條上,一手拎着箱子,一手撐在欄杆上翻身而出,整個高挑的嬌軀霎時在黑暗裏一種飛快的速度向下墜落。
克索洛等生存下的三人,對視了一眼後也都攥住綠色繩索一一跳了下去。
咣!
蝰蛇夫人在落地的間隙整個人滾了一圈,卸去墜落附加在她身上的力量。她已經接近了半浮在海水裏的潛艇,克索洛他們也都一一安全的重新聚攏到她身邊。
四周有着充足的光源,柔和明亮的燈光并沒有讓剛剛從驚險的黑暗裏逃脫的幾人焦躁的内心變得安穩上幾分。克索洛三人和先落地的蝰蛇夫人一樣,一個個的握緊了自己的武器,肌肉緊繃的看着前方。
蝰蛇夫人的臉色更是戴着幾分氣急敗壞的灰白色絕望。
他們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快速的邁開腳步沖向艙蓋大開的潛艇。
因爲在潛艇和他們之間,橫隔着一隻隻聞所未聞,見也未見的生物。一種不似自然界裏能夠進化出來的生物。
當親眼看到這種生物時,無論是見多識廣的蝰蛇夫人,還是她身邊身經百戰的克索洛三人,渾身情不自禁的冒出了一股莫名的涼意。蝰蛇夫人發誓,她從未見到過外表如此醜陋并且讓人不舒服的生物。
它有着壯碩的身體,但卻沒有皮膚,血管、肌肉纖維,就如撤去了皮膚用來講解人身體各個組織的解剖圖,甚至就是連脆弱的大腦,都暴露在外側。
健壯的四肢,前肢的指尖有着巨大而尖銳的骨爪,遠遠要比後肢透出的骨爪龐大發達的多。
對方就如一隻爬行類的動物一樣,四肢着地的慢慢向着他們逼近,壯碩的體格看起來如兩隻公牛捆綁在一起那麽大,即使是趴伏在地面,昂起的頭顱卻也隐隐與衆人的肩膀齊平。
它沒有眼睛,整個頭顱都被過度發達的大腦和口腔所平分占據,一條遊蛇一樣柔軟靈巧的長舌頭,不時的探出猙獰的口腔,在空氣裏蜿蜒扭動着,舌尖的頂端,有着一點尖銳的骨質。
這就是之前黑暗裏的獵食者。
不是猜測中的所謂一隻,而是二三十隻!
它們隐藏在黑暗裏,而當蝰蛇夫人他們落地後,它們一個個的從各種地方爬了出來,呈扇形将他們隐隐包圍了起來。
砰!
潛艇上忽的傳來一聲悶響,一隻體型稍小的生化怪物從大開的艙蓋裏跳了出來,落在潛艇外的蒙皮上。聲響吸引了多數怪物的轉首注意,但很快它們便又将腦袋扭了回來。
看到這一幕的蝰蛇夫人等人心底頓時一陣發涼。潛艇内部的那些人員,此刻怕是已經兇多吉少了。
“沖過去,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蝰蛇夫人咬緊了牙。她在這座基地裏當然還安排有其他的退路,但眼下無論是時間還是情勢,都已經不允許她改弦易張的再做選擇了。
她不知道銀武士究竟還能拖孟奧多久,但她能肯定,眼前這些醜陋的小可愛是絕對不會給她讓路,放她幹脆離開的。最主要的是,蝰蛇夫人不清楚這種生物隻是在這片區域才有,還是在這個建築内的地下所有區域都存在?
克索洛三人當即将蝰蛇夫人夾在中心向着潛艇的方向沖了上去。
無論是不是還能乘坐潛艇離開,但起碼潛艇内狹窄的環境,總要比眼下這種四方全開的戰鬥環境能讓他們生存的更久。他們可是看到過這些怪物獵食時的陰狠與速度的,逃跑在如此多的怪物面前并沒有太大意義。
蝰蛇夫人和克索洛他們的舉動如霎時點炸了的油鍋,怪物群一時紛紛發起了進攻。
沒有感受,很難想象這些怪物的爆發力有多快,又有多恐怖。更讓蝰蛇夫人和克索洛他們心向下沉的,是這些怪物展現出的X基因能力。
鋼化。
如剝了皮隻留下皮膚下組織的怪物們忽的就如通體變成了堅硬的鋼塊,削弱着克索洛他們的攻擊給它們帶去的傷害。
隻是短短的二十秒鍾,蝰蛇夫人身邊就隻剩下了重創的克索洛。其餘兩人,已經被兩隻怪物給拖到了角落裏大快朵頤。兩人身上的護甲在怪物那條柔軟,突起來卻能洞穿鋼鐵的長舌面前,并不比紙張在鉛筆筆尖的戳擊下好上多少。
蝰蛇夫人閃過一條刺來的遊舌,心裏已經滿是灰白色的絕望。她距離潛艇的位置隻有短短的十幾二十米。但在眼下這種環境下,這段以往幾個大跨步就能躍過的長度,已成了一段不可逾越的死亡之路。
兩條遊舌隐晦的貼着地面蜿蜒遊動,先後纏繞在了蝰蛇夫人和克索洛的腳腕上。
舌身繃緊,高高擡起。
蝰蛇夫人和克索洛頓時失去了自身掌控的平衡,被倒吊在了半空。
而後又是幾道彈射的長舌,分别縛住蝰蛇夫人的手腕和腳腕,一個倒轉,僅憑着四條遊舌,便将她高高的舉在了半空,在兩人的眼前,還有着幾條蜿蜒着的遊舌在左右搖曳。
蝰蛇夫人還好,這些怪物似乎刻意避開了她的身體要害。但她現下唯一還存活着的下屬克索洛,處境則是凄慘無比。渾身被戳成篩子一樣,隻憑着改造後強大的身體素質強自餘下半口氣。
“看來你沒脫身成功。”
一道聲音響起,在空曠的空間内有着回聲。
綁縛着蝰蛇夫人的遊舌頓時在半空掉轉了一個角度,将她高高的向上托起,面龐向上,讓她看到上空趴在階梯欄杆上,一手向着下方招手出聲的孟奧。
孟奧從走廊的欄杆上一躍而下,身體在接觸地面時,一片綠色的皮膚霎時包裹上他的全身。
就如浩克會在布魯斯-班納遭遇危險時強勢冒出一樣,殖衣在孟奧猝然遭遇到危險時,也會自動的出現。兩者都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宿主受到緻命的危險。
所以雖然說從二三十米的高空跳下很危險,但有殖衣的情況下,這種危險對殖衣宿主的危險就不會顯得那麽大,甚至幾近于無。
“這也是你制造的生化武器?”
蝰蛇夫人看着漫步走來的孟奧,在半空掙紮了一下。但她的掙紮除去讓四根遊舌晃悠了那麽一下外,什麽作用也沒起到。她此刻的高度已經被放低了許多,頭上腳下,身體離地二十厘米左右,和孟奧面對面的對視着。
“你以爲呢?它們是暴君的失敗體。但偶爾也能拿出來廢物利用一下不是?”孟奧看了看圍上來的那些生化兵器:“我對它們做了一些改良,賦予了它們狩獵的習性。雖然戰鬥力不怎麽樣,但它們卻善于合作。”
“好了。”孟奧拍了拍手:“現在你又一次落到我的手裏了。它也是。”說着,孟奧指了指地上被蝰蛇夫人丢落的銀色數據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