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這裏就是希雅神國的首都,希雅神教教廷中樞所在。
該城被确立爲希雅神國首都後,希雅教徒花費了很大的精力對其進行了整饬,原本戰亂帶來的傷痕早就不見了,還增添了很多新建築,建築風格與威廷一般風格大相徑庭,以柱式體系爲主,既有端莊秀雅式的唯美庭院、雕塑、噴水池,也有雄健有力式的競技場、軍營、賽馬場,還有華美富麗的廣場、劇院、神廟……
而城中居民的服飾變遷也能看出希雅神教的勢力在不斷深化,威廷傳統的多彩服飾正在被一種看上去優雅、飄逸的垂褶式服裝取代,這種服飾尚白,多以輕紗、薄布爲修飾。
着實看不出,這是一個起于微末的新興宗教能夠擁有的文華底蘊,阿爾托莉雅自是對此驚奇不已,而且,這裏的風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進入希雅神教地域後,一路看押阿爾托莉雅的中年漢子和兩名年輕人大概是覺得安全了,對阿爾托莉雅的限制減少了一些,至少,她嘴巴上阻止發聲的口罩被解了下來,在碰到希雅軍,得到軍隊增援後,更是被送上了馬車,一路上好吃好喝招待着,态度還很恭敬,完全看不出她是俘虜——除了那些禁魔禁武的鐐铐沒有解開。
到了希雅聖城。阿爾托莉雅被安置在一個美麗的庭院中,還得到了幾名侍女的服侍,華服美食,可就是沒有人來說明,抓她是爲了什麽事情。
直到到達希雅聖城七天後,阿爾托莉雅開始被服侍她的侍女們要求進行爲期三天的淨沐儀式,因爲女神要見她。
這真是讓阿爾托莉雅吃驚的一件事,女神?要見她?這件事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是假冒神的人,還是真的能顯聖的神?
但不管怎麽說。她都已經到了這裏,而且,周圍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讓她無論如何都想看看,這希雅神教究竟意欲何爲,這希雅女神到底是何方神聖!
三天後,淨沐儀式結束,所謂淨沐儀式,就是連續三天徹底清洗身體。并且不吃東西,以使自身變得“幹淨”的儀式,阿爾托莉雅雖然敬神,但并不是很感冒這一套。她是英靈之軀沒關系,普通人的話,三天不吃東西簡直就是自虐嘛,嗯。對她來說,三天不吃東西也是很不爽的事情。
最後一次帶着鐐铐從浴池中上來,侍女們手腳輕快地爲她擦拭了身體。随即爲她套上了那種垂褶式的白色袍服,本就白皙細膩的皮膚,在這種白色的柔滑輕紗映照下,更加熠熠生輝起來,被打散的金色長發則像一條黃金河流在風中流淌,使得阿爾托莉雅看上去聖潔而美麗,連那些侍女都有些癡迷起來。
待得侍女們清醒過來,便爲阿爾托莉雅戴上了一頂鮮花編織而成的美麗花環,然後用一種氣系和水系混合的魔法,爲她鋪出一條淩空的水色花路,粼粼波光漂浮着無數花瓣組成的水色花路,代表着隔絕塵埃,避免沾染阿爾托莉雅光潔的赤腳。
在侍女恭敬而謙卑地引領她出府的同時,門外早就等着一支軍隊,這支軍隊很明顯禮儀形式更大,金色的铠甲,明亮的兵器,鮮紅的大麾,戴着羽毛和花飾的坐騎以及馬車。
阿爾托莉雅有些糊塗了,既然對她的禮待這麽隆重,爲何一定要将枷鎖鐐铐保持?
這時候,侍女請阿爾托莉雅登車,來不及細想,騎士姬保持着自己冷峻的神色,在周圍侍女花費很大力氣施放的水色花路上登車。
這馬車也不是阿爾托莉雅平日裏看得熟悉的那種箱車,它很大,更像一張床,鋪滿了柔軟的毛毯和靠墊,四周是一種泛着神聖光芒的輕紗帳,外界的人看到的就是一副朦胧神聖的景象,完全不知道裏面端坐的少女身上布滿了魔法枷鎖。
一路上,那些禮儀隊伍吹奏着悠長威嚴的音樂,侍女們抛灑着漫天的花瓣,一路過去,都是虔誠伏拜的居民。
希雅聖城的居民早就換過大半了,原住民在戰争前逃走了一批,在戰争中死亡了一批,在戰争後因爲不願意皈依希雅神教,又被殺了一批,早就所剩無幾,現在大部分居民都是希雅神教忠誠戰士的家眷,或者最爲虔誠的信徒,看到希雅神教這麽大的陣仗,自然而然就虔誠膜拜了起來。
這讓阿爾托莉雅大大皺眉,雖然這座城市看上去和平甯靜,祥和無比,居民們相互間無比和善,宛如最爲美好的烏托邦,但在她看來,卻是無比虛僞,無比地假,并不是說居民們是被迫如此,相反,居民們都是一種甘之如饴的表情,而是說,仿佛有一種力量,在給居民們編織了一種迷夢,這種力量讓居民們祥和安甯的同時,也剝奪了他們的某些應有情緒,比如憤怒,比如悲傷,雖然這看上去很美好,但這一切讓這座城市變成了不似凡間的城市。
這種感覺很不好,仿佛這座城市在逐漸變得停滞——停滞,使得它能永恒,但代價是永遠沒有變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阿爾托莉雅知道,情況可能出乎了她的預料,她要面對的,就算不是真神,也至少是達到一定程度的僞神了,這種大範圍影響現世,使之往地上神國方向轉化的力量,絕對不是一般的存在能夠擁有的!
嘴角因爲緊張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弧度,冷汗在手心冒出,阿爾托莉雅又一次感受了一番體内的那股被她視爲底牌的力量,嚴陣以待。
車隊在鮮花和音樂中抵達了目的地,那是極爲輝煌雄偉的偉大建築,而這棟建築,終于讓阿爾托莉雅稍稍有了些明悟,但這還不夠,她的疑惑還是太多。
車隊終于停了下來,在大型建築前方的廣場上,然後,又是水色花路,阿爾托莉雅神色鎮定地踏上了碧波,在一圈圈漣漪中走向了大門。
巨大的青銅色大門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具高大的雕像,那是一個美麗的女性形象,她頭戴編織着花與枝葉的皇冠,身披銘刻着太陽、月亮和星辰的铠甲,左手持着大盾,大盾上刻着書、劍、權杖和橄榄枝,右手舉着權杖,權杖的頂端是代表雷霆的标志,中段刻着海浪的紋路,底端的寶石如同幽冥。
阿爾托莉雅愈發神情凝重了起來。
花與枝葉,象征着一年四季,而纏繞的絲線,象征着命運,太陽、月亮和星辰,在宗教中有着重要的意義,象征着宇宙萬物,書是知識、智慧、博學,劍是勇氣、毅力和征戰,權杖是權力、威嚴、人間的權柄,橄榄枝是和平、美與善,雷霆是天,海浪是海,黑色寶石代表冥間……
更多的細節阿爾托莉雅已經來不及去尋找了,但從這些神像特征,就讓她對這希雅女神的自負和高傲無比震驚。
這麽多職司所代表的神職,大概隻有創始之神才能與之比拟?這個希雅女神難道自命爲無所不能的創始者了嗎?
踏上白玉一般的階梯,阿爾托莉雅猛地回過神來,随即冷汗直冒。
她要見的“女神”絕對不簡單,因爲她剛剛隻是看到了對方的神像,居然就精神受到了某種隐秘的沖擊,失去了冷靜!而她,可是英靈啊!号稱半神的存在!而且是極爲強大的史詩英靈!
隻有一種可能,這希雅女神的神階遠在她之上!
難道真的是真神?
阿爾托莉雅爲自己的魯莽和自負懊惱了起來,但到了對方的神殿,基本上就已經是踏上了對方的神國,哪裏還能那麽輕松退出去呢?幹脆心下一橫,拾階而上。
從踏上白玉一般的階梯開始,水色花路就已經不再延伸,無論是侍女還是依仗武士,也都跪伏在神殿階下,等到阿爾托莉雅登上了台階頂端,迎接她的,就是其他人。
手持聖典的,是神殿的祭司,身着铠甲的,是神殿守衛,仿佛阿爾托莉雅是他們的女神一般,他們肅立兩旁,延伸開去,直到盡頭處,一個輝煌的大殿。
阿爾托莉雅不理這些神仆,慢慢往前走,進入大殿,大門慢慢關閉,外間祭司們開始頌唱,而在她面前,空曠無一物的大殿中,卻逐漸升騰起淡淡的氤氲,如麝如蘭的香味随即湧起。
阿爾托莉雅卻是冷喝一聲:“出來,沒必要玩這些裝神弄鬼的把戲!”
一陣輕笑響起,在她的面前,霧氣逐漸彙聚,形成了一個美麗的女性形象,沒有全副武裝,隻是身着外間那些居民一般的垂褶式輕紗服裝。
正是那希雅女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