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與雷州邊界。
許七安和神殊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兩人站在邊界線外,看着暗紅色的血肉物質縮回西域,融入大地。
至此,佛陀的氣息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時,兩人已經完全拔除大日輪回的力量,恢複了原樣,但都是一絲不挂的模樣。
“大乘佛法教已經成立,佛陀竟然還有氣運吞噬西域?”
許七安一邊說着,一邊取出兩套袍子,丢了一套給神殊。
免得一不小心,就和神殊拜了把子,到時候九尾狐得喊他許叔叔。
“與巫神教有關。”神殊簡單的解釋了一句,披上袍子,沉吟道:
“我有修行佛法,可以進去一試。”
粗鄙了不是.許七安心裏吐槽一聲,搖頭道:
“能利用傀儡探路,就不要以身犯險。”
他想了想,還是沒舍得使用地書碎片裏藏着的蛟龍“墨玉”,以空間法術抓來一隻野兔,捏死後植入屍蠱子蠱。
之所以選擇屍蠱,而不是心蠱控制,是因爲心蠱隻能分享一些模糊的感官,比如視覺。
而子蠱是更深一層次的操縱,傀儡就如同分身。
這能讓許七安更好的感應到佛陀此時的狀态。
兔子蹦蹦跳跳的進了西域,沒走幾步,地面突然裂開一張嘴,眼見兔子就要被吞,它一個靈活的騰躍,高高躍起,避開了身下的大嘴。
但下一刻,騰空的兔子主動一頭紮進了地面裂開的大嘴裏。
這.許七安露出了凝重之色。
神殊側目看來,等待他的分析。
“我沒有察覺到任何限制、操縱,隻是簡單的騰躍。”許七安說。
但現實是,剛剛騰躍而起的兔子,突然自己撞進了那張嘴裏。
隔了一會兒,兩位半步武神同時恍然,許七安低聲道:
“佛陀修改了規則。
“祂把騰躍的規則改成了下墜,嗯,應該是這樣。”
能讓半步武神察覺不到任何限制和操縱,自己羊入虎口,唯一的解釋就是規則上的改變。
天地規則就是如此。
所以許七安察覺不到任何異常。
“這不是佛陀能做到的。”神殊評價道。
儒聖也能強行修改規則,但那是體系的特殊,而且事後會遭遇反噬。
“因爲在西域,佛陀已經不是超品,而是天地本身!”許七安歎了口氣。
監正說的沒錯,超品的真正目的是取代天道,成爲九州世界的意志化身。
如果說之前他心裏還有些疑慮,那麽現在,徹底相信了監正的話。
神殊想了想,朝前邁出一步,磅礴可怕的力量奔湧而出,引來天地異動,元素紊亂。
但這些紊亂的元素在靠近西域時,統統被更強大的力量平複,神殊撐起的武夫領域,被擋在了西域之外。
這進一步說明,西域和九州世界出現了“割裂”,處在同一空間,卻不屬于一個世界了。
“這就是大劫的秘密,神殊想吞噬九州,演化出全新的天地?”神殊望向了許七安。
“不是演化,是取代!”許七安沉聲道。
神殊望着前方廣袤的西域疆土,沉默許久,緩緩道:
“原來如此。”
他像是解開了一樁困惑許久的疑問。
“大師有什麽看法。”許七安趁機試探。
“蒼生之劫。”神殊評價道。
他等了一會兒,見神殊沒繼續說下去,就問道:
“大師,我已是半步武神,發現體内多了許多奇怪的紋路,猶如神魔靈蘊。”
神殊道:
“它們擁有不滅的特性,是半步武神敢于和超品叫闆的資本。
“我研究過它們,唯一的成果是,它們是殘缺的。”
許七安皺着眉頭:
“殘缺的?”
他沒感覺到殘缺。
神殊想了想,分析道:
“更準确的說法是,就像隻刻畫出一個雛形的陣法,細節方面還有待完善。
“每一個“陣紋”都是獨立的,但彼此間缺乏聯系。它們擁有不滅的特性,可是,它們并不是一個整體。
“也許隻有晉升爲武神,才能讓這座陣法真正成型。”
每一個細胞都擁有不滅的特性,但卻是獨立的許七安心裏一動:
“這就是你當初會被佛陀分屍封印的原因?”
無數個細胞代表無數個陣紋,但因爲彼此獨立,所以可以分離。
神殊點了點頭。
許七安積極讨論:
“那你知道如何晉升武神嗎。”
“知道!”
神殊的回答讓許七安一陣意外,他說道:
“把身上的“陣法”完善,多半就是武神了。”
這不是廢話嘛,我也知道啊,我問的是具體的方法許七安沒好氣道:
“如何完善陣法?”
神殊看着他,沒什麽表情的說道:
“剛才佛陀喊你守門人,”
許七安解釋道:
“我這次出海遇到了監正,他告訴我,守門人隻能誕生于武夫體系。”
神殊審視着他:
“監正扶持你的目的,是把你培養成守門人。”
許七安點頭。
神殊說道:
“我也是半步武神,可監正卻沒有扶持我,而是選擇了你。
“我們可以從監正過去的謀劃裏,推測出事情的真相。你要想清楚兩個問題,一,他爲什麽要扶持你。二,他在你身上留了什麽。”
留了一手?許七安下意識的審視起神殊。
後者皺了皺眉。
“我明白了。”許七安說道。
答案不言而喻,是氣運!
他會成爲監正的棋子,是因爲他是許平峰兒子,而許平峰竊取了大奉的國運。
目前爲止,監正雖然給了他許多幫助,但那都是在助他升級,提升實力,而這一切,依舊是圍繞着氣運展開。
神殊蓋棺定論:
“你隻要守好氣運就夠了,守住氣運,再去摸索如何晉升武神。”
這時,清光一閃,孫玄機帶着一衆超凡抵達。
見許七安和神殊沒有魯莽的開啓大戰,楊恭金蓮等人松了口氣。
神殊淡淡道:
“神殊暫時不會再蠶食雷州,我會留下來鎮守邊境,你們自便。”
許七安讓孫玄機給神殊留了幾塊傳送玉符,幾張儒家言出法随的紙頁,這是應付佛陀幾大法相的法術的,而後說道:
“佛陀一旦卷土重來,便立刻聯絡我。”
佛陀蠶食雷州需要時間,而他從京城趕來雷州,隻需要極短的時間。
所以并不怕佛陀趁着他回京城,趁機吞并雷州。
他接着對衆人說道:
“先回京城,有什麽事稍後再說。”
九尾狐和阿蘇羅望了一眼西域,心有不甘,但既然神殊和許七安都沒有深入西域的想法,他們也隻能放棄了。
許七安揚起手腕上的大眼珠子,帶着一衆超凡離去。
此時的貂蟬還在趕來的路上
不,此時的飛燕女俠還在天海之間等待許銀鑼。
天邊漸露魚白。
京城,禦書房裏。
一宿未睡的王貞文已露疲憊,眼袋浮腫,眼球遍布血絲。
懷慶心裏焦慮感爆棚,柔聲道:
“王愛卿先下去歇息吧。”
王貞文搖了搖頭,說道:
“輾轉難眠,不如不睡。
“此刻未有消息傳來,便是最好的消息。”
雷州要是守不住,那麽事态就會進入最惡劣的階段,到那時,才是真正的大難臨頭。
懷慶沒有再勸,握着地書碎片,沉凝不語。
魏淵和趙守相對冷靜,前者經曆了太多的大風大浪,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會有太大的情緒變化了。
後者是養氣功夫了得,就算心裏焦慮感爆棚,表面也不露分毫。
趙守想了想,道:
“雷州如果沒了,陛下首先要穩定朝局和人心,然後速召許銀鑼回來,商議如何獵殺伽羅樹,助他晉升半步武神。
“隻要許甯宴晉升半步武神,一切困難就能迎刃而解。”
懷慶看向魏淵。
魏淵搖頭,歎息道:
“談何容易,佛門不會給我們這個機會,如果給了,那要小心的反而是我們。”
王貞文贊同老政敵的看法,“現階段,與其考慮助許甯宴晉升半步武神,不如去試探一下巫神教的态度,與他們結盟。巫神破除封印,還需兩三月。”
雖然巫神教幫了佛陀一把,但隻要兩者是競争關系,那就可以嘗試結盟。
趙守冷笑道:
“巫神教擺明了要坐山觀虎鬥,漁翁得利。”
王貞文針鋒相對:
“隻要讓巫神教相信我們沒有和佛門兩敗俱傷的實力,巫神教自然會改變态度。”
“何其卑微!”趙守搖了搖頭,“而且,這就相當于把弱點交給巫神教,任由他宰割,又是一場和談。”
他指的“和談”是監正被封印後,雲州叛軍發起的那場割地和談。
不難想象,巫神教肯定也會提出相應的要求,兵不血刃的吞并大奉疆土,而且會比雲州叛軍更過分。
魏淵評價道:
“飲鸩止渴!”
黃綢大案後的懷慶擺擺手:
“局勢未定,談論這些尚早。”
她隻能靠這樣的說辭來平息争論,但也知道,如果雷州真的被佛陀吞并,類似的争吵還會爆發,而且到時候就是滿朝文武聚在金銮殿争論不休了。
主張投降,或者投靠巫神教恐怕是主流吧。
殉國需要情懷,不能指望每一位官員都有這樣的覺悟。
而且,到時候恐怕市井之間就會流傳出“女子稱帝禍國殃民”的謠言了.想到這裏,懷慶疲憊的捏了捏眉心。
雖然憑借自身手腕,以及魏淵許七安等人的相助,她穩住了皇位,但底層官員和市井之間,乃至儒林學子裏,都存在非議。
國泰民安時,這些非議隻是不痛不癢的抱怨。
一旦國家動蕩,“女子稱帝”四個字就會被放大,成爲甩鍋的目标。
她好不容易把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飽受天災和戰亂的百姓得以休養生息,誰想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這個節骨眼,她才會想起自己是個女子,才會想到需要一個依靠。
而身爲一國之君,能被她視爲依靠,想要依靠的男人,就隻有許七安。
目前,這個依靠還在海外飄到失聯。
不過,正因爲遲遲聯絡不到,懷慶才對他依舊抱有期待。
沒準他會晉升半步武神歸來呢,那個男人從未讓她失望過。
突然,懷慶心有所感,擡眸看去。
魏淵趙守比她更早一步。
空曠的禦書房裏,毫無征兆的出現一大群人。
爲首的男人面容俊朗,穿着靛青色的長袍,一如往昔,正是闊别數月的許七安。
他身後是洛玉衡、阿蘇羅、九尾狐、金蓮道長等超凡強者。
魏淵、王貞文、趙守和懷慶,同時站了起來。
他回來了?還帶回來了在雷州的超凡強者?
懷慶似乎想到了什麽,繼而聽見自己砰砰狂跳的心聲,她努力維持着表情的平靜,但帶着一絲顫抖的聲調卻出現了她:
“佛陀退了?”
聞言,王貞文魏淵和趙守,一起盯着許七安。
許七安“嗯”了一聲。
懷慶抿了抿嘴,帶着一絲期待,一絲小心翼翼,試探道:
“你晉升半步武神了?”
她大氣不敢喘的模樣,帶着期待和小心的姿态,讓她看起來有些可憐巴巴,就像問父親有沒有帶回自己心愛布偶的女孩。
王貞文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袖袍微微抖動。
魏淵看起來比較平靜,但他看一個人,從未有如此專注。
趙守忍不住屏住呼吸。
PS:今天感冒了,回家後睡了一覺才開始碼字。錯字先更後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