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鲛人臉色驚恐的掙紮起來,修長的魚尾不停的拍打,就像一條被人拎在半空的魚。
許七安這才看清楚鲛人的下半身,與普通的魚類相差不大,但分叉的尾鳍厚實寬大,感覺一甩尾就能把人拍死。
魚尾甩動有力,線條優美,擱在人類女性裏,這就是條,不,是雙健美的大長腿許七安注意到她身上穿着藤甲,脖頸挂着珍珠、扇貝串成的項鏈,傳達意念:
“你是鲛人女王的親衛?”
鲛人肯定不會說人類的語言,好在元神強大到一定程度,可以直接傳播意念,代替語言。
最粗淺的用法就是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喜怒哀樂,而想用意念代替語言,元神層次至少超凡(隻針對武夫來說)。
“你們是什麽人!”
那女性鲛人說道。
鲛人說的是神魔語,是從遠古時代流傳下來的語言,所以許七安沒聽懂。
銀發妖姬淡淡道:
“你沒資格向我們發問,回答我的問題。”
她當即外放一縷氣息,便讓女性鲛人魚尾戰栗,露出恐懼的神色,用力點頭。
九尾天狐臉色嚴肅,瞧着極爲冷豔,這時候的她,才有了幾分女王的高冷,問道:
“你們鲛人島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說着,看了眼甲闆上的半截人魚屍體。
被許七安‘拎’在空中的女性鲛人,目光停留在甲闆上的屍體,露出悲哀之色,“不久前,有個強大的神魔後裔來到鲛人島,吞噬了我們不少族人。女王率領親衛出海戰鬥,沒能趕走對方,好多姐妹都被吃了。”
鲛人的愛情觀忠貞到畸形,遇到任性的夫妻,還會堅持一胎制度,别說三胎,兩胎他們都不願意。
所以,即使經過無盡歲月的繁衍,鲛口數量也一直上不去,有時候甚至是負增長。
每一位族人都異常珍貴。
許七安問道:
“這條蛟龍爲什麽要吃你們。”
女性鲛人憋屈的搖頭,道:
“我不知道。
“族人們現在躲在島内的溶洞裏,不敢出海。女王受了傷,在宮殿内修養。我是出來探查情況的,剛才聽見這邊有它的吼叫聲,便過來看看。”
說到這裏,她又想起了被怪物支配的恐怖,碎金般的眼睛慌亂的轉動,左顧右盼,戰戰兢兢道:
“你們也遭遇了它的襲擊吧。
“我隻是來探查情況,并無惡意,求求你們放過我,若是讓它發現我,它會發狂的。”
見許七安和九尾天狐臉色平靜,一副完全沒意識到問題嚴重性的樣子,她愈發焦急:
“你們可能不知道,它一遇到鲛人就會發狂的,它一旦發狂,女王都不是它的對手。”
不要以爲它離開了,便覺得不過如此。
聽不懂神魔語的許七安,轉頭望向九尾天狐,後者把女性鲛人的話翻譯了一遍。
許七安臉色一變,指着女性鲛人身下的海面,驚慌道:
“是它嗎!”
女性鲛人低頭一看,隻見碧波起伏的海面,露出一顆猙獰的龍頭,猩紅的眸子森然的望着她,緩緩張開血盆大口。
“啊~”
她發出一聲尖叫,臉色因爲恐懼而扭曲,魚尾痙攣般的顫抖,尾部某處裂開,噴出清亮的液體。
這就吓尿了,嗯?等等,尖牙.許七安注意到,這位女性鲛人尖叫時,小嘴張開,露出兩顆鋒利的小尖牙。
鲛人族沒有口福啊他有些遺憾的想,沒再吓唬對方,操縱蛟龍潛入海底,等女性鲛人的情緒得以平複後,說道:
“它已經被我收服,現在帶我們去見鲛人女王。”
女性鲛人目光頻頻望向海面,沒有完全相信,臉色依舊惶恐。
許七安操縱着蛟龍浮出水面,操縱着它繞船隻遊曳,一副乖順模樣。
女性鲛人親眼目睹之後,漸漸接受現實,選擇相信,她看向許七安的目光難掩驚訝。
要知道這條蛟龍可是比女王還強大的存在,而這樣強大的生物,居然心甘情願的臣服。
這比殺死它還要困難。
她知道惡蛟神智癫狂,沒有理智。
想到這裏,鲛人女性愈發的敬畏。
但她仍倔強的搖頭:
“我,我要先向女王禀告。”
她不可能私自帶如此恐怖的強者去見女王,這是女王親衛應有的覺悟,高于生命的覺悟。
許七安微微颔首:
“早去早回。”
随手把她丢了出去,女性鲛人在半空滑出一道弧線,‘噗通’落入海中。
京城。
靈寶觀,僻靜小院裏,楚元缜盤坐在靜室中,望着對面蒲團上,清冷絕美如九天仙子的洛玉衡。
“國師覺得,我該如何走出自己的道,晉升超凡?”
楚元缜虛心求教。
身爲人宗記名弟子,走的是劍道,楚元缜能請教的對象隻有洛玉衡。
許七安臨行前的一席話,以及天地會成員陸續晉升超凡,都給他帶來極大的壓力,讓他迫不及待想要提升自己,超脫凡人,踏入超凡領域。
洛玉衡在外人面前,始終是清冷孤傲的模樣,凜然不可侵犯。
她略作沉吟,緩緩道:
“人宗三大劍術,禦、心、氣,前兩者想發揮極緻,皆許強大元神作爲支撐。你不修道門心法,四品已是極限。至于氣,你的養意,已經開辟出一條全新之路。
“隻是此招講究厚積薄發,可作爲殺手锏,卻難以用在正常對敵之時。”
楚元缜苦笑道:
“國師慧眼。”
洛玉衡說道:
“養意,養的意氣,也是情緒。人宗的業火恰好是七情六欲,爲何不嘗試往這方面探索。”
楚元缜眼睛一亮,繼而神色複雜。
他一邊覺得國師給自己推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邊又覺得門後可能是萬丈深淵。
我要是被業火侵蝕怎麽辦,難道也找許七安雙修麽……楚狀元臉色更複雜了。
鲛人島,溶洞裏。
島嶼内部,遍布着天然的溶洞,溶洞的入口連接着海底,海水灌入溶洞,形成适合鲛人居住的、天然的庇護所。
阿梓擺動着強健有力的尾巴,攪動暗流,在海底快速潛行,腋下的皮肉分離,露出可以在水下呼吸的腮。
不多時,便返回了鲛人島。
她準确的尋找到一個通往溶洞的海底洞穴,靈活的鑽了進去。
很快穿過狹窄漫長的水底甬道,她開始往上浮,幾秒之後,順利鑽出水面。
阿梓轉化呼吸系統,抽動俊挺的鼻子,用力吸了幾口新鮮空氣。
這是一個巨大的山窟,頂部倒挂着一根根犬牙交錯的鍾乳石,中間是一條寬闊的“河流”,河流兩側是凹凸不平,但可供行走的路。
阿梓沿着河流繼續遊動,七轉八折後,終于看見了修建在巨大洞窟中的宮殿。
這座宮殿緊挨着石壁,一半在浸在水中,一般露在水外。
建築風格古樸簡單,巨石堆砌、尖頂,沒有太多的華麗修飾。
洞窟裏,宮殿外,還有許許多多的鲛人,他們或在水中,或坐在岸邊把魚尾浸泡在水裏,低聲交談,愁容滿面。
自從那條惡蛟來了之後,鲛人們便不敢在出海了。
鲛人族兩千多的鲛口,食物就成了極大的難題。
最開始還有鲛冒險鑽出海底洞穴,在附近捕捉食物,但漸漸的,鲛人島周圍已經沒有可以捕獵的魚類。
再加上每次出去都有鲛被殺,便沒鲛敢外出了。
如今的食物來源,是島上的野果,以及栖息在島内的動物。
可要養活整個鲛人族,這些食物依舊是杯水車薪。
“再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已經餓了兩天,再沒有食物,就要發瘋了。”
“可附近已經沒有食物了。”
“啃海草也好啊,出去是死,躲在這裏也是死。”
“那條惡蛟爲什麽要對付我們鲛人族?女王也不是它對手,該怎麽辦啊”
竊竊私語聲在鲛人群裏響起。
一個個臉色凝重,愁眉不展,缺乏笑容,族群裏充斥着壓抑和沉重的氣氛。
有些鲛人已經餓的渾身無力了。
“阿梓大人回來了!”
有族人看到了返回的阿梓,一邊欣喜她沒有命喪蛟口,一邊飽含期待的問道:
“有沒有帶回來食物?”
阿梓搖搖頭:
“附近早就沒有魚蝦了。”
問話的族人滿臉失望,周圍帶着殷切目光的鲛人,神色也黯淡下去。
隔了幾秒,又有族人問道:
“那條惡蛟呢?阿梓你有遇到它嗎?”
族人們又重新望了過來。
阿梓點點頭:
“它被殺了。”
洞窟内猛的一靜,遠處的鲛人齊刷刷的扭頭看來,眼神裏帶着震驚、質疑,以及一絲絲的期盼。
“阿梓,你說什麽?”
一位年邁的鲛人,顫聲問道。
“真的嗎,阿梓,你說的是真的嗎?”
“别騙鲛啊,那怪物怎能可能被殺,女王還在殿内養傷呢。”
“阿梓,你,你要是騙人,我就去女王那裏告你一狀。”
周圍的鲛人一下子激動起來,紛紛追問,掀起嘈雜的聲浪。
這時,遠處大殿的殿門敞開,一位中年女性鲛人,手持鋼叉遊了出來,望着聚集在殿内河流裏的鲛人群,訓斥道:
“女王在養傷,休要喧嘩。”
她容貌姣好,歲月在她臉上留下明顯的刻痕,眼角有着淺淺的魚尾紋。
但就魅力來說,比年輕的女性鲛人更有味道,更有風韻。
這位中年女性鲛人,旋即看向阿梓,冷峻的臉龐稍轉柔和,道:
“回來就好。”
阿梓扭動腰肢,擺動魚尾,遊了過去,說道:
“侍衛長,我要見女王,有事禀告。”
中年女性鲛人微微颔首:
“随我來。”
兩條鲛當即遊進殿内,宮殿内部結構簡單,一座巨大的水池,牆壁上鑲嵌着數不清的夜明珠,宛如繁星點綴。
水池中央是一座嫣紅剔透的珊瑚雕刻而成基座,基座上則是一張同樣由紅瑪瑙打造的大床,薄如蟬翼的紗帳垂下,一位身段婀娜,肌膚如玉的美人側卧在床榻。
她容貌傾國傾城,五官美的無可挑剔。
墨綠色的長發如同海藻,柔順的披散,高聳的胸脯用一張堅韌的魚皮裹着,小腹平坦,肚臍眼顯得可愛精緻。
隻是臉色略有蒼白,精緻的美貌微蹙,呈現出一種我見猶憐的柔弱,而非女王的冷傲。
“回來啦!”
鲛人女王聲音軟濡,碎金般的目光宛如夢幻。
阿梓瞅了一眼女王的小腹,已經不見了昨日誇張的傷口,心裏微松。
鲛人女王察覺到她的目光,柔聲道:
“沒有食物,族人遲早撐不下去,明日我的傷勢便能痊愈,我會嘗試引走那家夥,你們趁機外出捕獵便是。”
侍衛長臉色微變,張了張嘴,想要勸阻,最後選擇沉默。
那惡蛟實力強大,且同樣有着水系天賦,女王未必能逃過它的追擊。
而一旦被糾纏上,又是一番苦戰,甚至有隕落的風險。
可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阿梓吸了一口氣,似乎下定了決心,說道:
“女王,屬下在外面遇到那條惡蛟了,還有兩個來曆神秘的強者。
“那,那條惡蛟被其中一個雄性人族收服了。”
嗯,應該是人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