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安笑了笑,一點都不怵,在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邊喝邊道:
“李将軍想做什麽,我自是無法阻止。不過,正巧我也有很多事,沒與他們分享。比如雲州的點點滴滴,比如李将軍說,自己是個破案天才。當然,還有更多。”
來啊,互相傷害啊,誰怕誰!
李妙真強撐着不露表情,忍着内心的羞恥感,冷冰冰道:“我不介意天人之争前,先教訓一下。”
小手一拍桌面,後背的飛劍出鞘,在半空繞過一個半弧,戳向許七安的屁股。
蘇蘇一臉的幸災樂禍。
李妙真用餘光審視金蓮道長,她認爲金蓮道長必然會阻止自己,然而,她看見的是金蓮道長撫須而笑,沒有阻攔的意思。
哼,看來道長也覺得這家夥可恨,想讓我教訓他念頭閃過,李妙真便看見那小子頭也不回,伸手抓向飛劍。
許七安的手掌迅速染上一層色澤濃郁的金光,“叮”,掌心傳來金石碰撞的銳響。
李妙真霍然起身,美眸睜大,難以置信的盯着許七安的手臂,用一種驚歎般的聲音說道:
“佛門金身?”
許七安咧嘴道:“沒錯,鬥法時赢來的金剛神功,李将軍,你這飛劍有些軟啊,加把力道。”
鬥法赢來的佛門金身李妙真愕然,朝廷的告示裏可沒有寫相關内容。
“主人,他看不起你呢。”蘇蘇立刻拱火。
剛才的擔憂是發自内心,但現在的拱火,也是真心的。
“正想領教道門飛劍。”許七安揚眉。
“好。”
李妙真便不再留手,操縱飛劍試圖掙脫許七安的束縛,“嗡嗡嗡”飛劍不停震顫,卻無法脫離手掌。
天宗的聖女露出了鄭重之色,單手捏訣,飛劍改退爲進,一點點挺進。
許七安側臉咀嚼肌凸起,額頭和手掌的青筋暴突,仿佛在與人扳手腕。
手掌與飛劍摩擦出讓人牙酸的聲音。
無聲的角力維持了幾秒,隻聽“轟”的一聲,屋頂被狂暴的氣機掀飛,斷裂的梁木和瓦片“嘩啦啦”墜落,門窗也在瞬間炸毀。
蘇蘇不愧是二十年的老鬼,撐起陰氣屏障,勉強擋住氣機的沖撞。
“點到即止,點到即止”
金蓮道長心疼的喊停。
許七安和李妙真對視一眼,一個收劍,一個收手。
短短數月,他的修爲竟精進到此等境界李妙真頗爲複雜的望着許七安,雲州相見時,他是一個沖擊煉神境的八品武者。
在當時五品的李妙真看來,這樣的修爲還算不錯。誰想兩三個月後,他居然已經強大到此等地步。
要知道自己的修爲精進并不慢,她現在是道門四品的元嬰,今非昔比了。
可現在,李妙真有種自己天賦不過如此的無力感。
“咳咳!”
金蓮道長咳嗽一聲,笑道:“你以飛劍攻他肉身,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長。小小切磋一下,不必當真。”
李妙真是四品高手,天宗的手段還沒施展,飛劍術要斬六品銅皮鐵骨倒是沒問題,但對上佛門金剛,就有些無力了。
這小子的金剛神功爲何精進如此神速金蓮道長瞄一眼許七安,心裏閃過疑惑。
“真打起來,我不是你對手,不過你要攻破我的金剛不敗,也得花費些力氣。”許七安謙虛說道,而後在心裏補充一句:
最多七日,我吸收完神殊和尚的精血,就能将金剛神功提升到小成境界。
神殊和尚遺留給他的精血,真正的效果是提升金剛神功的修行速度。因爲神殊本身就是金剛神功的大成者。
他的精血完美契合金剛神功,許七安隻要修行此功時,吸收精血,便能提升金剛神功的境界。
李妙真“哼”一聲,别過頭去。
出劍後,她心裏憋着的火氣消散了部分,不像剛才那樣難受。同時,許七安的“威脅”讓她産生了猶豫。
公布許七安身份的話,她當初在雲州的一言一行,也會被公布在天地會内部這種損人損己的做法,不符合她天宗聖女的作風。
她算是明白許七安執意隐瞞自己身份的原因。
當初他吹過的牛,可比她更甚百倍,這要是公布出來,便沒法做人了。
“妙真如果不想住客棧,可以借宿在許七安府上,五号也在那裏。許府在内城,是三進的大宅,極爲氣派。”金蓮道長說道。
你又來?我家什麽時候成爲天地會孤兒收容所了許七安嘴角一抽。
蘇蘇眼睛一亮,相比起住客棧,當然是住在大院裏更舒坦。而且,她也想趁着晚上勾搭這個男人,讓他帶自己去司天監。
李妙真則想到了那具無頭屍體,她正煩惱破案能力有限,交給衙門的話,她的朝廷信任危機使她打心底抗拒。
害怕那些屍位素餐的家夥不重視。
正好可以把這件事交給許七安處理,還能從他身邊學到一些有用的破案技巧。
于是,李妙真點點頭,道:“好,我也想見見五号,她這一路北上,千裏迢迢,肯定受過不少苦頭。”
總覺得金蓮道長還有什麽話想跟我說許七安敏銳的察覺到金蓮道長頻頻審視自己的眼神,他表面不動聲色,甚至面帶微笑:
“李将軍,随我回府?”
金蓮道長目送兩人一鬼離開,沉吟道:“等天人之争結束,我便離開京城,在此之前,得想辦法攪亂這場争鬥。”
“妙真”
馬背上,許七安剛開口,就被李妙真糾正,天宗聖女哼道:“你還是叫我李将軍吧。”
“那多生分啊,咱們都這麽熟了。”許七安厚着臉皮,笑道:“關于天人之争,我有個疑惑。”
李妙真目視前方,不疾不徐的跟在小母馬身邊,對他的問題不加理會。
她心裏還有火氣,不想理我許七安念頭轉動,不經意的語氣說道:
“我們應該還沒說過,當日在襄城尋找五号的經過。”
聞言,李妙真側頭看了過來,咬牙道:“道長一直在屏蔽我的地書碎片,我早該想到的,他是爲了掩飾你複活的消息。”
金蓮道長幫助許七安“欺騙”她這件事,李妙真現在還耿耿于懷。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發現的那座墓,年代久遠的難以想象,是道門前輩的大墓。并極有可能是人宗的道人。”許七安抛出了魚餌。
“人宗?”
李妙真看着他,眼裏充斥着好奇。
“是的,是篡位登基的人宗道人。”許七安臉上笑容愈發濃郁。
當即,他把大墓裏的經曆,原原本本告訴李妙真,就像說故事一樣,天花亂墜。這其中不包括神殊和尚和幹屍的問答。
李妙真聽的津津有味,再不複高冷姿态,頗爲熱情的與他讨論起來。
“這讓我想起了師尊以前說過的話,他說“天地人”三宗裏,人宗最蠢。因爲他們主動靠攏人間氣運。地宗其次,修功德釀福緣,然世間之事,有因有果,豈是“行善事”三個字便能解釋一切。所以地宗的人,二品時,往往因果纏身,容易堕入魔道。”
地宗道首就是例子爲什麽主動靠攏人間氣運的人宗最蠢?人間氣運不能觸碰還是怎麽滴嘶,所以那位人宗的前輩,最後褪去了舊身軀?許七安點頭:
“那天宗呢?”
“天宗自然是走的大道,太上忘情,天人合一,此乃天道。”李妙真昂起尖俏的下巴。
“天宗講究太上忘情,最高境界是天人合一。按照這個理念,不應該對萬事萬物都淡泊冷漠麽。爲什麽如此執着于天人之争,如此執着于道統?”
許七安順勢問出了自己剛才的疑惑。
李妙真有些詫異的看他一眼,“你能想到這一點,倒是難得。”
頓了頓,她搖頭說:“我不知道,正如你所言,如此執着于争鬥,确實不符合天宗理念。但師門有師門的原因,我曾問過,卻沒有得到答案。”
也就是說,天人之争表面上是理念和道統之争,其實背後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原因。而這個原因,身爲天宗的聖女也不知道道門的水很深啊。
半個時辰後,他們抵達許府。
蘇蘇跟在許七安身後,左顧右盼,對許府的格局和布置很是滿意:“不錯嘛,在京城住這樣的大宅,你是不是貪污了很多銀兩?”
“對啊,所以隻要跟着我,以後肯定吃香喝辣的。”許七安随口調笑。
行至内院,他們看見麗娜帶着許鈴音坐在門檻上,兩人膝蓋上各放着一碟馬蹄糕。
麗娜很生氣的說:“紮馬步呀,不紮馬步不能吃糕點。”
小豆丁回答說:“我累了嘛,我把馬蹄糕分你一半,那我今天馬步就紮一半,好不好。”
麗娜:“好呀好呀。”
“大鍋!”
小豆丁看見許七安回來,驚喜的喊了一聲,邁着小短腿,一個惡龍沖撞,撞到許七安懷裏。
“她就是五号?”李妙真審視着麗娜。
很漂亮的一個少女,披肩的黑發,末梢帶着微卷,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眼睛宛如蔚藍的大海,清澈幹淨。
麗娜也注意到了李妙真,但沒有說話,默默的望着她。
許七安招了招手,道:“麗娜,她就是二号,天宗聖女李妙真。”
麗娜一聽,臉蛋頓時揚起熱情的笑容,拎着馬蹄糕,蹦蹦跳跳的過來。
“呀,你就是二号吃馬蹄糕嗎。”
果然不太聰明的樣子李妙真搖搖頭,問道:“從南疆到京城,路途遙遠,沒少吃苦頭吧。”
“嗯嗯。”
麗娜用力點頭,說起了自己北漂的艱苦曆程,被人騙過銀子,被騙去幹過苦力,爲了一頓飯給人任勞任怨的幹活。
還被觊觎她美色的江湖人士用下三濫的迷煙偷襲,好在她是蠱族人,極淵都去過,等閑的毒藥對她不起作用。
她認爲最輕松最愉快的職業就是乞丐,什麽都不做,拎個破碗在街上一坐,就有善良的人打賞銅錢。
李妙真聽完,久久說不出話來。
“姐姐你好美啊。”
小豆丁走到蘇蘇身邊,仰着小臉,羨慕的看着她。
蘇蘇覺得這個孩子呆頭呆腦,很好玩的樣子,于是做猙獰狀,龇牙咧嘴:“我是鬼”
小豆丁驚呆了,愣愣的看着她,突然,“咕噜”一聲,吞了吞口水。
蘇蘇:“???”
李妙真心裏充滿了同情和憐憫,安撫麗娜幾句,扭頭看向許七安:“我來京城的路上,發現一具屍體,他似乎是被人滅口的。
“我召喚了殘魂詢問,發現一件大事。”
大事?
許七安皺了皺眉,說道:“去書房說。”
當即拎着李妙真向書房行去,蘇蘇撐着紅傘,跟在兩人身後,走了一段距離,她回頭看去。
小豆丁還在看着她,那眼神,充滿了渴望和侵略性。
PS:這幾天短一天,沒啥狀态,細綱得慢慢斟酌,沒法一天就搞定後續幾十萬字的内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