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人,我們去哪兒?”闵山問道。
“捉拿人犯!”離開議事廳,許七安也沒什麽顧慮,直接說明。
楊峰和其他銅鑼詫異望向許七安,朱廣孝和宋廷風心裏有些想法,不管是硝石礦還是小旗官的案子,兩人都有參與,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
如果李玉春在這裏,大概也能理清思路,隻是他去請司天監的褚采薇了。
“頭兒怎麽還沒回來,請人要請一上午的嗎?”許七安皺眉道:“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離開刑部衙門口,剛騎上馬,便看見兩匹黃騎飛快而來,正是李玉春和淡黃長裙的褚采薇。
李玉春解釋道:“采薇姑娘不在司天監,進宮去了,我在皇城門口等了許久,才等她出來”
又去長公主那裏蹭吃的了,這個吃貨将來遲早要讓她吃俺老孫一棒許七安笑容和煦:“采薇姑娘,多日不見,愈發漂亮了。”
褚采薇圓潤的鵝蛋臉,挂上甜美的笑容,剛想說點什麽,想起自己的身份以及旁邊的打更人圍觀,便闆着臉,“嗯”了一聲。
事急如火,許七安長話短說:“闵銀鑼、你拿我的金牌去皇城東門口,捉拿周赤雄周百戶。
“其他人随我去周府拿人。”
因爲不知道周百戶今日是不是當值,所以兵分兩路。
許七安這麽安排是有道理的,皇城是天子腳下,等閑不會發生沖突,也沒人敢,但同樣不是輕易說拿人就拿人,得有腰牌開路。
所以去一個銀鑼就可以了。
而直接到周百戶家捉拿,他很可能會狗急跳牆,許七安剛施展完天地一刀斬,戰力下滑嚴重,因此需要兩位銀鑼陪伴。
另一邊,呂青正在彙報情況。
“劉公公,諸位大人,如果不出所料,這件事背後極有可能有妖族插手。”
這句話,讓在場的官員臉色大變,刑部孫尚書也皺了皺眉。
一位刑部官員不太相信,問道:“你有何依據。”
“數日前,卑職與許大人曾經一起調查過太康縣境内,大黃山妖物吞吃灰戶的案子。”
“妖物吞吃灰戶?”劉公公皺了皺眉。
“是,年中時,大黃山山腳河流來了一頭妖物,吞吃數百名當地灰戶。卑職與許大人共同處理此案,在大黃山發現了一處被采集幹淨的硝石礦”
呂青把大黃山硝石礦的案子,詳細清晰的說給在場的大人們聽。
這是非常好的,拖延時間的辦法,因爲說的不是空話,大人們還聽的格外認真,沒有催促。
“所以剛才卑職和許大人交流時,層層剖析,發現火藥也許并不是來自工部,而是與大黃山硝石礦有關。”呂青說。
刑部和府衙的官員臉色嚴肅,此案竟涉及到了妖族,九州妖族有兩大陣營:西北方的妖族諸部;南疆的萬妖國。
南疆萬妖國早已在甲子蕩妖中滅亡,剩下的餘孽苟延殘喘。
西北方的妖族與北方諸部結成聯盟,共抗大奉和西域諸國。
硝石礦背後主使的,是哪一個妖族勢力?
劉公公看了眼陳府尹,後者“哦”了一聲,給屬下背書:“确有此事,府衙也是在前些日子剛剛受理此案,當時負責處理的,就是呂捕頭。”
劉公公神色陰郁:“如果能早些發現硝石礦,桑泊案興許就不會發生。年中出現的妖物吞人案,爲何一直壓到現在?”
呂青剛要控訴太康縣令渎職,無視灰戶性命,但被陳府尹一個眼神制止。
老陳歎口氣:“妖物實力強大,太康縣令也難辦啊。”
劉公公冷哼一聲:“咱家會如事禀告陛下。”
孫尚書開口了,掃了眼呂青:“許七安去做什麽?”
他似乎看出呂青在隐晦的拖延時間,直接點題,不想讓她多哔哔。
劉公公聞言,沉吟道:“即使妖族有了火藥,又如何瞞過大奉禁軍,守城的侍衛,将火藥偷運進桑泊?”
“這便涉及到另一個案子。”呂青回答。
“另一個案子?”衆人吃驚了,桑泊爆炸案,竟然牽扯到那麽多的事件?
呂青道:“陛下祭祖前一天,金吾衛小旗官劉漢無故死在家中,同樣也是我與許大人處理,當時,許大人就推測出他是被人滅口,隻是這與硝石礦的案子并不存在交叉,我等并未聯想到這些。”
金吾衛小旗官被滅口火藥偷運進桑泊在座的都是聰明人,再沒有半點疑惑。
“那姓許的剛才”刑部官員和部分府衙官員,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剛才,許大人想起了此事,豁然貫通,這才匆匆離開。”呂青道。
孫尚書沉聲道:“下令抓捕金吾衛所有百戶,速去!”
嘩啦一下所有人都站了起來,争先恐後的奔出議事廳,撞翻椅子也不管。
案子剖析到這一步,已經非常清楚,抓住金吾衛内部的碟子,就等于立了頭功。
呂青緩緩吐出一口氣,盡力了。
如果隻是公平競争的話,呂青才不這麽幫許七安呢,隻是對方處境堪憂,此案是他将功贖罪唯一的希望。
呂青覺得出于朋友之義,能幫則幫。
她随着府衙的同僚一起離開了議事廳。
偌大的議事廳隻剩下劉公公和他帶來的宦官、孫尚書、陳府尹三人。
劉公公伸出手,常随宦官立刻吹幹墨迹,将冊子遞到他手裏。
劉公公仔細閱覽内容,最開始兩張是刑部和府衙的案情讨論,以争論爲主,比較幹巴巴。
直到許七安的加入,案情才開始清洗明确起來,并在一炷香内鎖定了嫌疑人。
案子進度快到讓劉公公覺得吃驚,按照正常流程,要把大黃山的硝石礦和小旗官兩件案子聯系起來,恐怕得兩三天的時間。
如此看來,陛下命這個許七安擔任打更人衙門主辦官,是有深意的啊劉公公恍然大悟。
“小雲子,今日起你就留在打更人衙門,負責督促他們辦案,及時像我傳遞消息。”
劉公公道。
“是!”做筆錄的小宦官領命。
周府,黑漆大門緊閉。
宋廷風在許七安的示意下,跨上台階來到門前,砰砰拍打。
“開門!打更人辦案。”
門裏傳來蒼老的聲音:“百戶老爺生病,不見客,回去吧。”
宋廷風再拍門,裏頭裝死,不響應。
當老賴?
宋廷風冷笑一聲,一腳蹬在大門上,“砰”的巨響聲裏,實木大門分崩離析,碎木亂射。
一個穿青色布衣的老頭,戰戰兢兢的躲在遠處,神色惶恐的盯着不速之客們。
“留兩個人守住大門,其他人跟李銀鑼楊銀鑼進去。”許七安大手一揮,命令銅鑼們沖,自己和褚采薇留在後邊。
“你是主辦官,你怎麽不沖?”褚采薇歪着頭,看他一眼。
“山海關國戰的時候,你見過陛下沖鋒陷陣的?”許七安回了她一眼。
褚采薇啞口無言,明知道他說的是歪理,但不太聰明的腦子暫時想不出反駁的說辭。
“本來想送你一粒大力丸的,算了。”她闆着臉。
“大力丸?”
“正好補一補你的身子,氣血虧空成這樣。”褚采薇說。
身爲術士體系的風水師,她治病救人的時候,許七安還在院子裏撸石鎖呢。
隻看許七安的氣色,就知道他現在虧的厲害。
“給我一粒,晚上請你吃飯。”許七安用肘子捅了她一下。
褚采薇嫌棄的退後幾步,從鹿皮小包裏摸出瓷瓶丢過來:“夠你用一段時間的。”
鐵骨铮铮褚采薇,許七安就喜歡這麽有骨氣的女孩,一邊朝裏走,一邊傾倒瓷瓶,嗑了一粒褐色丸子。
丸子一股怪味兒,嚼了幾下後,便湧起了辛辣。
許七安囫囵咽下,幾秒後,感覺胃裏暖洋洋的,非常舒服,脫力的感覺也恢複了不少。
“事先聲明啊,我這是絕學帶來的負面效果,并不代表我是阮小二。”
“阮小二是什麽東西?”
“不是好東西。”
邊走邊說,來到了内院。
李玉春和楊峰迎上來,搖頭:“人不見了。”
後者補充:“府裏值錢的東西都搬走了。”
宋廷風當即把老門房揪過來,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喝道:“周赤雄呢?”
“百戶老爺他,他帶着夫人和少爺小姐們出城省親去了。”
“那你爲什麽說他生病?”
“百戶老爺這麽交代,小人,小人便照說”老門房臉色惶恐,雙腿發抖,不像是說謊。
許七安問道:“什麽時候走的?”
“祭祖大典結束當天”門房咽了咽唾沫,哀求道:“百,百戶老爺犯了什麽罪?小人不知情,不知情啊”
許七安擺擺手,示意宋廷風放了他。
自己領着人重新進了屋子,一間間的搜查過去。除了一些比較珍貴的古董、字畫被帶走,府上一切陳設都完好如初。
“周百戶逃了!”李玉春沉聲道。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許七安看了眼褚采薇。
鵝蛋臉美人竟然鬼使神差的get到了他的意思,翩然躍上屋頂,睜開了清光流轉的明眸,掃視着周府每一個角落。
她不是爲了找人,而是搜索一些其他的東西。重點在花園和石井。
片刻後,褚采薇躍下屋頂,搖頭:“府上沒有藏屍,近來也沒有人死在這裏嗯,也可能被特殊手段掩蓋了。你們可以掘地三尺,搜一搜。”
“沒必要了。”許七安歎口氣:“死也好,逃也好,這條線索都斷了。”
不過,八成是逃跑了,因爲府上的人親眼看見周百戶帶着家眷離開。
帶人走出周府大門,闵山帶着幾名銅鑼趕了過來,來不及勒馬,喊道:“祭祖大典後,周百戶便請了長假。”
他見衆同僚一臉郁悶,心裏一沉。
“逃了。”楊峰吐出一口濁氣。
許七安剛帶人離開,刑部和府衙的人策馬趕到周府,見到坍塌的大門,心裏當即一涼。
招來府上下人盤問,得知打更人剛剛撲個空,周百戶早就逃出京城。
兩個衙門的人心裏莫名複雜,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惋惜。
黃昏!
劉公公趕在城門關閉前回了皇宮,在兒子們的服侍下,換上便服,泡了澡,正喝着飯前茶水。
一名小宦官匆匆進來,細聲細氣道:“幹爹,陛下派人來請。”
劉公公捏了捏眉心,沒好氣道:“知道了!”
他喝了口水,招呼兒子更衣,換上了蟒袍,剛踏出門檻,忽然想到了什麽。
“給咱們把卷宗拿來,今兒咱家帶回來的那個。”
小宦官回屋去取。
一路來到靜心殿,通傳之後,被領着進了殿,見到了穿道袍,長須飄飄的元景帝。
元景帝沒打坐,也沒辦公,手裏握着書卷,思緒卻不在書裏。
“劉榮,朕派人督促案情,這都一天了,有什麽收獲啊。”元景帝語氣平淡。
劉公公心裏一凜,他在宮中當差幾十年,甚至元景帝的脾性,他越是這副姿态,心裏越是煩悶。
問案情是假,陛下這是要發脾氣。
劉公公一陣後怕,随後又是慶幸,心說幸好早有準備,幸好今日還真有所收獲。
“陛下,這是今日案情彙總,奴婢正要承給您看。”劉公公從袖子裏取出一本薄薄的冊子。
PS:白天有事,更新晚了,先更後改,老規矩,錯字本章說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