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青鳥察覺到天地間的氣機突然間變的狂暴翻湧,像是有一隻無形大手朝着自己鋪天蓋地壓來,雙肩頓覺一沉,腳下地面砰然開裂,
她心神通明,如古井不波,一步踏出,
劍起,
氣沖鬥牛,
如長虹萬裏,又如出籠白蛟,渾身劍意在這一刻攀升至極緻,
筆直的長街上,霸道絕倫的劍氣化形爲白蛟, 隐有龍吟, 朝着江清惠俯沖而來,似欲将她撕成碎片。
江清惠冷然一笑,五指暴漲,一隻虛影般巨大手掌由她手臂延伸而出,猛然扣在白蛟巨大頭顱上,悲鳴聲響徹不絕,如有實質的劍氣白蛟,身軀不停狂抖,兩側屋宇上的青瓦被這劍氣橫掃,紛紛抛飛碎裂。
“一,”
白蛟砰然粉碎,絲絲縷縷劍氣四散而去,
下一刻,江清惠驟然出現在獨孤青鳥身前,一拳打在小腹,
“二,”
獨孤青鳥腹部重創,渾身痙攣,身體本能的向前彎曲,
江清惠又一記手刀打在她後頸之上,徹底将她體内疾速聚斂渴望找到宣洩口的氣機打斷,
“三,”
獨孤青鳥吐血倒地,周身外,絲絲白氣從她身體中穿出,被江清惠随手一招,聚斂在掌心,
這團精純無比的靈氣,便是武者在破境前,天地授予的饋贈,
江清惠五指一握,這團難得的靈氣被她坦然消受,隻見她閉目享受片刻,轉頭望向遠處的獨孤靖,
“你覺得你能撐上幾招?”
獨孤靖默然呆滞,女兒剛才那一劍,已是無爲境大圓滿的巅峰一擊,威力之大,同境之中難尋敵手,就是他來,也絕不可能像江清惠這樣輕描淡寫化解,
天地之間,大道氣運十分有限,混元境又是搶奪天地氣機而成,所以數量極爲稀少,他之所能進窺混元,也是借助了人皇李元乾身死道消之後,消散于天地間的那份武道氣運,至于他是一人獨占,還是和人分享,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剛才女兒破境契機出現,其實他内心并不贊成,這也就是爲什麽他并沒有阻止江清惠出手,就是因爲赢貞的那句話。
其實那句話的真正意思是在說,現在這天地間,還沒有多餘的氣運給她獨孤青鳥破鏡,強行沖關隻會是進入僞境,得不償失,
但獨孤青鳥既然有契機出現,隻需靜心穩固,進窺混元也隻是時間問題,或者說,還需要點運氣。
所以他此刻心中,甚至有些感謝江清惠。
“呵呵.既然女帝手下留情,本人也就不打了。”
江清惠挑眉道:
“别啊,棺材都給你準備好了,你既然有膽子來,我總得送送你,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偷偷跨入混元,我還可以告訴你,楚光南攬在手裏的那份人皇氣運,可比你豐厚多了,你不過是拾人牙慧罷了。”
獨孤靖心中劇震,面不改色的笑道:
“一切有爲法,我獨孤靖活到這個歲數,很多事情也都看淡了,至于氣運一事,孰多孰少,無妨,都影響不了本人乃是實實在在的混元境。”
“噢?那本尊就掂量一下你的混元境到底實在不實在。”
江清惠傲然擡步,随之而來的,是天地氣機陡然一變,隻見她用下巴指了指井邊的棺材,說道:
“躺進去,今天就饒了你狗命。”
獨孤靖面色一沉,士可殺不可辱,此女如此欺人太甚,也讓他心中生出全力一拼的念頭。
“罷了~~”
赢貞走出雜貨鋪,負手立在台階上,淡淡說道:
“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本尊從山南道到這裏走了一個多月,能看明白的已經知道該如何抉擇,至于那些看明白了卻裝糊塗的,死不足惜,本尊也沒有那麽多時間再浪費在這裏,李洵你既然來了,鬼鬼祟祟做什麽?滾出來。”
不遠處一條小巷,走出一位英俊無匹的中年男子,身着大紫四爪金龍蟒袍,風神俊逸,舉手投足之間潇灑的沒了邊,不論相貌氣質,足可讓萬千少女爲之動心,
隻見他負手擡步,悠然自得,來到鋪子前,目光望向裏面的李央,笑道:
“丫頭長大了,過來與皇叔親近親近。”
李央雙目一亮,頓時心中了然,她先是偷瞥了赢貞一眼,随後走出店門,行長輩禮,
“李央見過皇叔。”
項翦幾人雖然明知眼前這個是個冒牌貨,但心中也不得不驚歎,以假亂真到了這個地步,當真是神乎其技。
幾人也跟着紛紛行禮,
“見過楚王殿下。”
假到真時真亦假,真真假假,本來就很難說的清楚,說到底,孔淵也是個假的。
獨孤靖知道楚王是由孔淵所扮,但保王盟剩下那些人卻不知道,
這個時候,從兩側屋宇街道,走出數百人,這些人都是保王盟的精英,他們所保的自然就是楚王李洵,此刻驟然見道殿下出現在這裏,自然是爲他的安全感到擔心,也就紛紛現身,朝着他聚攏過來,
衆所周知,人皇李元乾諸多皇子之中,除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不通武道之外,剩下的修爲皆是不俗,所以他們并沒有懷疑早早藏身在這裏,而沒有被人發現的李洵。
墨轲與黃柏鈞,嚴寬與莊夫人,也紛紛停手,好奇的望向這邊。
“李洵”神情高傲的看向赢貞,淡淡笑道:
“聽說魔皇駕臨劍南道,是想找本王的麻煩?”
赢貞笑了笑,看向這位早早入戲的千面神君胡景隆,搖頭道:
“不要自作多情,你有幾斤幾兩,值得本尊找你麻煩?”
“李洵”詫異道:
“本王倒是自知斤兩不是很足,那魔皇來此又是爲何?”
江清惠踱步走來,斜眼看着這位楚王殿下,
“你膽子可不小,敢在你那王府中私藏我聖門叛逆孔淵?”
“李洵”一臉狐疑道:
“此話怎講?”
這時候,李央極爲合時機的插口道:
“皇叔,我們天賜府也收到确切消息,說是魔門邪帝孔淵此刻就藏身在成都府中,他曾扮做你的模樣出現在山南道,若不是在這裏見到皇叔,又有魔皇一語點破皇叔身份,李央定認爲你是孔淵假扮的。”
“噢~~此等傳言,本王倒是早有耳聞,”
李洵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忽又說道:
“那丫頭你又怎知本王不是假的呢?”
衆目睽睽之下,李央神情一呆,皺眉沉思片刻,脫口說道:
“央兒八歲時,皇叔曾送給我一件禮物,可知爲何物?”
保王盟一衆高手,除了心知肚明的獨孤靖以外,此刻全都在側耳傾聽,世間關于孔淵假扮楚王的傳聞實在太多,他們這些人雖然從未懷疑過殿下身份,但此刻有堂堂魔皇說破,又有藩王郡主在場,這兩個人,都是絕對不會說謊的,也絕對不會包庇孔淵。
難怪江湖上會有此諸多傳聞,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原來孔淵确實曾扮做過楚王殿下。
他們此刻也很想知道龍城郡主問題的答案,
李洵想了想,皺眉道:
“你每年的生辰,皇叔都會派人送去賀禮,八歲送的什麽呢?這你可把皇叔給難住了,”
衆人的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接着,隻見楚王一拍額頭,
“想起來了,有一年進京,五哥曾與我說起,說你這丫頭不喜讀書,最是頑皮,于是我在那一年送給了一柄戒尺,好像就是你八歲來着,哈哈,禮物不重,寓意深刻。”
李央“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再次躬身行禮:
“皇叔那柄戒尺,可把我給打慘了。”
魔皇做不得假,女帝做不得假,龍城郡主,項翦都做不得假,如果他們都認爲眼前這位才是貨真價實的楚王殿下,那麽成都府一定還藏着一個冒牌貨
獨孤靖此刻也似乎想明白,自己該如何抉擇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