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老頭在車廂外頭點上一盞燈籠,一個人駕着馬車走在官道上,赢貞和姜沛甯則是出了城之後,便岔進一條鄉間小路攜手并行,當做散步。
青山綠水,月色怡人,星星點點的月光透過樹蔭, 灑落在小路上,
“你那兩個朋友倒是挺有意思的,梁茹昨晚跟我睡在一起,一個勁兒的誇你好,說什麽雖然我這位李貞兄弟看上去非常不正經,其實極有主見,心中道理分明, 四人結伴行走江湖的那段時間基本都是你在拿主意, 他那陸師兄嘴上雖說不服,其實心裏服氣的很,還說什麽要我好好珍惜你,學會容忍你的一些小毛病,哈說話語氣,就好像真的是你姐姐一樣。”
赢貞聽完隻是笑了笑,人生最美好的時光莫過于少年,無憂無慮,想做什麽便做什麽,不必思考許多,如果陸風和梁茹現在才認識他赢貞,他們一定做不了朋友,倒不是因爲赢貞真的覺得他們不夠資格,而是彼此間已然成熟,想法多了便不純粹,自然換不來純粹的友誼。
“其實現在回想起來,挺好笑的,道不同不相爲謀, 起初我并沒有将他們三人當做朋友,有一部分是覺得他們也不會将我當做朋友,萍水相逢在一起不過三四個月,期間相處的也不算融洽,陸風最愛和我吵架,總是擺出一副長輩的模樣對我指指點點,梁茹呢則比較内斂,性格柔和總是做我們的和事老,李央這丫頭才最是心機深沉,不過以陸風的眼光自然是看不出來的,所以他總是認爲壞事都是我做的,哈哈~~”
赢貞牽起姜沛甯的手,緊緊抓住,淡淡道:
“陸風雖然膽小,卻極爲義氣,如果不是害怕幫我的話會牽連到師門,以他一根筋的性格,他和梁茹哪怕明知會死,也一定會留在我身邊,他就是這樣的人,做什麽事都是瞻前顧後一點都不痛快,喜歡梁茹那麽多年,就是說不出口,活該憋死他,
他們昨晚明明猜出我不是李貞,卻不說透,便是害怕‘與赢貞爲友’這四個字會将一些因果嫁接到他們的師門頭上,畢竟他們神劍台一直以名門正道自居,呵呵,這就叫窮講究,越是這種小門小派越是有諸多規矩,可是武道一途本來就是不講規矩的,如此畫地爲牢怎麽可能有大成就?”
姜沛甯點了點頭,說道:
“在你心裏,其實是認可他們倆是你的朋友的,對嗎?”
赢貞道:
“其實做我的朋友并不難,把我當朋友就好了,榮鳳堂總說他交朋友不在乎對方是否有錢,而我交朋友也不會在乎對方是什麽出身,一壺濁酒可話至天明,足矣,我不喜歡天玑閣的一點,便在于他們總是自以爲是的給這座江湖訂立諸多的規矩,你自己不守規矩卻要讓别人遵守你的規矩,這是什麽道理?陸風就是心中太多規矩,才放不開手腳與我痛痛快快的做朋友,他活的可真累。”
姜沛甯有感而發道: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陸風顧忌師門安危,才會一口一個李貞,其實就是在點明,我和你李貞是兄弟,少年時候的李貞是,現在的李貞也是,但卻不是另一個李貞。”
赢貞歎息道:
“希望還有機會和他們倆一醉到天明,畢竟能給我這樣感覺的人,不多了。”
昨晚的泸州城,因爲榮鳳堂和秦清的出現,确實起到了極大的震懾作用,很多小門小派或是不入流的野修,差不多也斷了殺人奪寶的念頭。
但是這世上還有一句話,叫做富貴險中求,可惜的是很多人都曲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富貴并不是讓你拿命來求的,這個“險”字也有大有小。
本命飛劍這種寶貝誘惑實在是太大了,你榮鳳堂又如何?天玑閣又如何?我隻要能拿到飛劍,潛心靜修,未嘗不可能成爲你們這樣的人物,
這就是江湖本來的樣子,潮起潮落,風起雨湧,你方唱罷我登場,人人都想站在山巅最高處看風景,也正是這樣的江湖,才會讓人趨之若鹜,心向往之。
臨時聚攏在一起的聚義會,總舵主是武道巅峰二十人之中排名墊底的寒江客司馬鐵衣,本名叫司馬成龍,原本出身書香世家,在當地也是數一數二的顯赫望族,後來家道中落,他這個人讀書又不勤勉,指望科舉成龍是不可能的了,但他從小便喜愛讀一些江湖野史,癡迷于其中的仗劍江湖兒女情長,于是便幹脆變賣祖業,開始闖蕩江湖,沒曾想卻真給他闖出一個所以然來,
他本是獨善其身的一名遊俠兒,不入幫派,不拜山門,這一次之所以成爲聚義會總舵主,其實也很偶然,他看到許多江湖遊俠們臨時起意想要組建一個足以和劍南盟,飛劍會,屠魔組一争長短的勢力,于是也就瞎跟着湊熱鬧報了名,結果人家一看,這不是大名鼎鼎的司馬鐵衣嗎?于是他就被推舉出來做了門面,誰讓參與聚義的這些人裏頭,數他修爲最高呢?
不過他對于那柄本命飛劍還是非常在意的,雖說他本人并不用劍,但是最近勾搭了一個劍宗門派的掌門千金,兩人如今的感情正是如膠似漆的上升階段,司馬鐵衣就想着弄來這柄飛劍哄那位小姐開心,這樣的話,以後床上打架,也不用總是他一個人出力了。
修爲一旦到了他這個地步,很多時候做事情都不會想太多,因爲值得他想太多的,其實也就十九個人而已。
四百聚義會高手隐身在道路兩側的樹林之中,正大光明現身的也就三個人,
司馬鐵衣,劍神左白條,纏花手廖文章。
司馬鐵衣一個人擋在道路前方,雙手抱胸,另外兩人神态潇灑的立于赢貞身後。
在他們看來,榮老闆趕來之前,眼前的這對夫婦隻怕已經是亡命鴛鴦了。
司馬鐵衣是粗糙漢子穿錦衣,看上去總是差點意思,差點氣質,總之是既不風流也不潇灑,
“賢伉俪,實在不好意思,爲了在下的美滿生活,二位說不得要犧牲一下了。”
赢貞望着他那副滑稽模樣,忍不住笑道:
“好說好說,我這人最愛成人之美,隻是不知怎麽個犧牲法呢?”
司馬鐵衣拍掌笑道:
“就喜歡你這樣的痛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