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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不清的江湖人物,都在随着這輛馬車的移動而移動,他們都想見一見,能讓這麽多人惦記的夫婦到底長什麽樣子,連睚眦必報的墨家都敢得罪。
這輛馬車會在何處落腳,那麽今夜的大戲就會在何處上演。
今晚的泸州城燈火通明,各路商家也都在借着這股東風大肆招攬客人, 花街柳巷,酒樓茶肆,每一條街道都是熱鬧非凡,比之一年一度的廟會有過之而無不及。
馬車緩緩停下,一對年輕“夫婦”從車廂内走了下來,一時間,無數道目光落在他們身上, 頗有點千呼萬喚使出來的感覺。
有人驚訝女子的絕色之姿, 有人感歎怎麽會有這麽英俊的男子。
馬車就這麽大大咧咧的停在道路最中央,茫然不顧這樣做是否會阻塞街道。
就在這對夫婦進了酒樓沒有久,那邋裏邋遢的車夫直接将酒樓内所有客人扔出了街道,有人被打骨折,有人隻是受了一點皮外傷,但奇怪的是,他們雖都是滿臉的不忿之色,卻都沒有罵出口。
那名豪橫車夫直接就在酒樓的門檻上坐下,身邊放着一壇子酒,還有店裏小二戰戰兢兢送來的幾碟子下酒菜。
老頭抽着旱煙吞雲吐霧,挑着眼角斜視着酒樓外面圍滿的人群,指了指身前的台階,大大咧咧的說道:
“老頭子先給你們定個規矩,别到時候你們埋怨我下手太重,從現在開始,走上台階者,死。”
“哈哈,一個車夫都有如此大的口氣,老子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 勇氣可嘉。”
人群中,不知是誰說了這麽一句,其他人也是跟着一陣起哄。
鄧老頭搖了搖頭,閻王難救送死的鬼,有些人總是不把自己這條命當回事,
隻見他從碟子裏拾起三粒花生米,随手甩了出去。
先前出聲之人,外加上兩個叫的最歡的,此刻眉心處全都鑲嵌了一粒花生米,已經打入頭骨之中,死的不能再死,
這就叫禍從口出。
人群中一時鴉雀無聲。
良久的沉默之後,不知哪個不怕死的又喊了一句:
“卸劍齋仙師何在?”
人群中立時便有人附和道:
“聚義會盟主何在?”
“鐵宗師何在?”
“纏花手廖前輩何在?”
“神劍台仙子何在?”
“劍神左白條何在?”
一浪高過一浪,聲音傳至四面八方,這一刻,整個泸州城的焦點都集中在了這家悅來酒樓門外。
他們口中提到的這些人,無不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正道宗師,又或是赫赫有名的名門大派,随便一個拿出來,也是跺跺腳地動山搖的人物。
遠處街道,一對背縛無鞘長劍的青年男女伫立在一棟屋宇上,男的叫陸風,劍眉星目,英俊潇灑,女的叫梁茹,衣袂飄飄,清麗脫俗。
“師兄,怎麽會是他?李貞這小子什麽時候惹上墨家了?”
“不意外,他那張爛嘴,惹到誰我都不覺得意外,當初在淮南,這小子帶着李央那臭丫頭四處騙吃騙喝,明明已經是窮的叮當響了,他竟然還有一堆子破講究,什麽非客棧不住,非女兒紅不喝,非新鮮時蔬不吃,一天到晚穿的人模狗樣的,不知道的還以爲哪家的闊氣公子呢,他李貞就是屬于那種兜裏十枚銅錢必振衣作響的嘚瑟貨,”
女子聽了一陣嬌笑,腦中似乎也回憶起了從前的一些有趣過往,她和師兄當年一同遊曆江湖,在一個小縣城街道邊的牆角,看到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女孩坐地乞讨,師兄見她怪可憐的,于是便扔給那孩子幾粒碎銀,誰知道後來他們倆在拐角的一家飯館内,看到那個乞讨的小女孩正與一個樣貌分外英俊的年輕人大口啃着燒雞,喝着女兒紅。
師兄當時就怒了,直接便上前質問,誰知道那個名叫李貞的少年竟然還厚顔無恥的說,錢在誰手就是誰的,想怎麽花是他的事,說的大義凜然,關鍵那個乞讨的小女孩當時臉上也是一副天經地義的表情。
梁茹笑道:“李貞這小子還是改不了當年的惡習啊,今天這身打扮看上去隻怕王公貴族都比不了,身邊還跟着一位天仙般的姑娘,也不知道是被他如何騙到手的?當初咱們本來是找他興師問罪,沒想到最後反倒成了朋友,他可真行!”
陸風也是啞然失:
“這小子本性難移啊,豬鼻子插大蔥,裝象,不過今晚他可不好過了,咱們雖說與他萍水相逢一場,可如今這局面,也隻能做到不落井下石,得罪了墨家,咱們神劍台也幫不了。”
梁茹皺眉道:
“這次他鬧出來的動靜确實太大了,各方勢力如今都在針對他,而且那位墨家的賒刀人明言是要他們倆的命,咱們也有心無力,不過既然相識一場,要不下去陪故人喝一杯?算是給這小子送行了。”
青年苦笑道:
“理該如此,走吧。”
兩道人影同時掠向客棧,
當客棧外的人群看清楚突然出現的這對男女的裝束時,立時便有人認出了他們的來曆,紛紛鼓掌造勢,使勁吆喝,全是一副看熱鬧的心态。
男子站在台階下,沖着那老車夫拱手道:
“前輩,我二人與李貞是舊識,可否入内一見?”
陸風出身名門,修養還是過關的,雖說很多時候有些死闆,但還算是言行如一的正派人士。
誰知車夫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說道:
“滾!”
話才說出口,鄧九耳内已經收到酒樓内赢貞傳音,于是沖着台階下的這對男女擺了擺手:
“進去吧。”
二人點了點頭,沒有理會身後人群的議論,邁步進入店中。
赢貞笑呵呵的看向兩人,
梁茹進來後,大大咧咧的在赢貞身邊坐下,先是瞥了姜沛甯一眼,心中震撼,随後肩膀撞了撞赢貞,小聲說道:
“厲害呀小子,哪拐來的漂亮媳婦?給我介紹介紹?”
陸風進來看到赢貞之後,則是一陣白眼,
這都什麽時候了?這小子竟然還能沉得出氣?人模狗樣的裝出一副宗師風範,你騙的了别人還能騙的了我?
隻見他拉過一條凳子坐下,開門見山道:
“我們倆是來陪你喝送行酒的,你小子心眼不壞,否則當年我也不會苦口婆心的勸你不要再騙人了,不過看樣子你小子是狗改不可吃屎,算啦,既然你已經落到這副田地,我也就不再打擊你了。”
說完,他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姜沛甯眼角帶笑,看向赢貞,好奇道:
“他們倆是你的朋友?”
赢貞笑呵呵點了點頭:
“以前沒把他倆當朋友,總覺得他們不夠格,不過今晚是了。”
陸風聽了連連冷笑,得,還是跟當年一樣,口氣比特麽天還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