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樓船上的貨倉已滿,實在放不下任何東西,船上的很多商人都想要從漁民那裏購點鮮活大魚帶回去,這個季節的鲟魚肉質最爲鮮美,許多酒樓都願意出個好的價錢。
赢貞與江清惠站在一起憑欄而眺,遠處平靜的江面上逐漸熱鬧起來,時不時便有幾尾大魚躍水而出, 幾乎所有漁民都參與到其中,有的已經開始用手裏的撈網下水捕撈,漸漸的,整個江面如同炸鍋一般,回流的魚群撲騰起無數的水花,人們的吆喝聲,魚尾撲打江水的聲音糅雜在一起, 響徹四野。
眼看這第一網已是要滿載而歸,江清惠卻突然皺起眉頭,喃喃道:
“感覺有些不對勁啊。”
赢貞并沒有察覺到絲毫不妥,但他完全相信對方的直覺,好奇道:
“哪裏不對勁了?”
江清惠雙目眯起,看向更遠處如巨龍蟄伏的蜿蜒群山,皺眉道:
“我好像隐隐察覺到一股極爲龐大的氣息正順着江流而下,氣機猙獰霸道,速度之快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赢貞不禁吃驚道:“不是人?”
江清惠搖頭:“絕對不是,沒有人可以給我如此危險的感覺,咦?水流變了,”
在這一刻,赢貞也終于察覺到了異常,大概就在上遊二十裏的地方,江水毫無預兆的洶湧南下,氣勢奔騰,眼下周邊根本就沒有暴雨,哪裏來的洪水?
赢貞與江清惠對視一眼,姐弟倆心有靈犀, 同時躍向半空,身形劃出一道高高的抛物線,越過截江的漁船,穩穩立于江面之上,
他們之所以完全沒有想過提醒衆人躲避,是因爲心裏清楚說出來也沒人會信,也就懶得費這個口舌。
所有人都好奇的望着這對從天而降猶如仙人一般男女,隻見兩人面北而立踩在江面上,穩如泰山。
船上的榮鳳堂不禁皺眉,赢、江二人的奇怪舉動也讓他察覺到一絲不妙,半晌後,他突然臉色大變,朝着身後狂喊道:
“所有人返回船艙。”
管事榮慶元一臉茫然,他不清楚閥主爲何會發布這樣的命令,但還是依言照辦,趕忙指揮着所有客人返艙,
客人們依依不舍,有的甚至罵出了口,
秦清和唐斬也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繼留守在甲闆,
榮鳳堂側耳傾聽,臉色越發陰沉,隻見他身形疾掠至河岸,雙掌化刀,直接将一顆足有水桶粗的大樹攔腰劈斷,随後又将所有分枝一一砍削。
一聲炸響,轟隆隆的巨聲響徹天際,如萬馬奔騰一般,林中成群的鳥兒撲打着翅膀匆匆飛離,
漁民們終于反應過來,在一陣慌亂的尖叫聲中紛紛朝兩岸奪路而逃,
洪水已至,巨浪翻滾如雷,
江清惠見到眼前這一幕駭人場景,不禁皺眉道:
“怎麽感覺有點頂不住,”
赢貞咧嘴一笑,“自信一點,把感覺去掉。”
姐弟倆相視一笑,同時雙掌推出,
“咣~~”
有如天鍾敲響,大地震顫,天地之間的氣機瘋狂宣洩,驟然引起數道龍卷,林木皆摧,江河沸騰,
赢貞二人面前的滔天巨浪凝固于半空之中氣勢狂聚,似欲将下方的兩道人影拍成粉碎,波濤之中隐由龍吟發作。
江岸上的榮鳳堂十指深深的陷進樹幹之中,咬牙看着前方,他也察覺到這股駭人的洪峰異常怪異,首尾不過五十丈,隻要能躲過這段洪流,江面将重歸平靜。
“嗎的,真是見鬼了,你倆可要頂住啊~~”
船上,秦清和唐斬對視一眼,同時跳入江心,踩水疾奔而上,頂着劇烈狂風二人同時出劍,迎着巨浪斬出,
人未到,劍未至,二人隻覺周身空氣中狂躁的氣機如刀絞一般席卷而至,一道道衣衫撕裂的聲音響起,隻覺身體如同撞在一面堅不可摧的氣牆上一般再難寸進,
秦清全身血液倒湧,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身形搖搖欲墜,唐斬見狀,再不敢多留片刻,一把抓住秦清倒掠而回,剛剛落上甲闆,秦清已是一個不穩跌坐在地。
江面上仍在苦撐的赢、江二人,隻覺泰山壓頂一般,翻天巨力使得他們雙臂已然微微顫抖,而面前巨浪的聲勢卻是愈發強勁。
二人衣衫鼓脹,咧咧作響,長發狂舞,狀若兩尊魔神,
江清惠突然低喝一聲:“走!”
兩道身影一閃即逝躍入江岸,
滔天巨浪再無阻擋,瘋狂拍下,
“嗎的,我就知道你倆頂不住,”
榮鳳堂直接将長達五丈的樹幹舉起,找準破浪号受力部位,傾盡全力猛然一挑,隻見整艘樓船受這一挑之力高高躍上半空,堪堪避過第一道猛烈洪峰,緊接着,榮鳳堂拔地而起,就在半空中的破浪号即将下墜之時,掄起樹幹筆直向上再次頂起,一人頂一船,如同天神下凡。
當最後一道巨浪猛然拍在榮鳳堂身上之後,樹幹寸寸碎裂,破浪号轟然落入江面,嘭的一聲濺起漫天水花,幾番劇烈的震蕩之後,樓船終于穩穩的漂浮在平靜的江面上。
而那道如同蛟龍出海的洪流則攜帶着數不清的飛魚繼續南下,
甲闆上的秦清不顧自己的傷勢縱身躍入江水之中,在江底幾番尋覓之後,終于抓住榮鳳堂的衣領,随後高高一躍返回到甲闆上,
榮鳳堂平躺于地,接連嘔出幾大口鮮血後,緩緩睜開眼睛,雙臂一攤,口中罵罵咧咧道:
“嗎的,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赢貞和江清惠合力竟然都扛不住,”
唐斬立在他身側,皺眉道:
“看這情形,很像是古書上記載的蛟龍率飛魚入海,你們發覺沒有,此刻的江水裏一條魚都沒有了。”
榮鳳堂搖搖晃晃的坐了起來,眼神奇怪的望了望江面,随後又轉過頭來看向正在整理濕漉漉長發的秦清,咧嘴一笑:
“咱倆之間的賬一筆勾銷了,你不欠我了。”
秦清擰了擰長發上的水珠,冷笑道:
“别,一碼歸一碼,五千兩就是五千兩,我一個子兒都不會少你的,你等着收錢便是。”
榮鳳堂哈哈一笑:“哈哈,丫頭威脅我,雖然這次受了點傷,但我不覺得天玑閣除了葉老怪之外,還有誰能收拾的了我,”
秦清狡黠一笑:“咱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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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