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受着對方斷斷續續的述說方式,赢貞也終于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對方還算老實,交代的都很清楚,
人皇李元乾一意修玄,不理朝中事宜,這天下大大小小之事都落在了内閣幾位大臣身上, 而皇儲未立,便導緻諸多皇子之間日生嫌隙,皆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以期在未來的奪嫡之争中獲勝,
李汶的父王李兖排行老四,但因爲其母妃隻不過是河東道一家經營紡織物的巨賈之女, 财力物力都是有限, 對李兖幾乎沒有什麽幫助,按理說,你不行那你就别争了,偏偏這李老四自诩滿腹治國經綸,父皇聖明,斷然不會無視于他,才生出“雖式微但爲天下當力争之”的想法,
想要争,那你就得有本錢,雖然最終成敗人皇李元乾幾乎掌握着八成,但你也得努力去争取那兩成讓對方看到,
自古以來拉攏人的手段莫過于三種:權力,金錢,女人。
李兖雖封親王爵位,但并沒什麽實職,當然不能保證給他人一定的職位,自己又沒錢,那就隻要靠聯姻一途了,
這天下間,除三皇五帝之外,勢力最大者莫過于六大門閥,正如李汶所說,六大門閥之中也就偏隅一方的宋閥還有些機會,于是李兖試探着派人聯絡之下,沒想到對方一口答應,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爲表誠意,李兖答應将自己最疼愛的,由人皇親封的樂陵郡主下嫁宋閥,撮合兩家站在同一陣線,由宋閥提供财力物力,好讓李兖在朝中奔走張羅,
但是首先李汶是打心裏不願意的,但爲了父王母妃,才不得不答應,當她誤将赢貞認作楚光南的時候,雖然害怕,但心裏也有了一個大膽的主意,能不能成功總得試一試,
首先她很清楚,魔教四分五裂之後,并不是所有堂口都像臨輝殿那樣至今無人敢惹,楚光南的兵來閣如同一把楔子一樣紮在了李閥的腹地,李閥本就實力強橫高手如雲,背後更是有被稱爲軍方第四大勢力的河間王撐腰,李汶斷言楚光南在那裏也絕不好過,這才生出想要招攬對方之意,
如果對方肯接受,那麽介時則由父王李兖上報朝廷,兵來閣被招安,人皇必定大喜,李兖再想辦法從中斡旋,将黎陽一帶爲楚光南争取過來,這樣一來,兵來閣名正言順的有了安身立命之本,河間王也不敢輕舉妄動,以楚光南的才情實力必會在河北道大力發展,李閥未必是他的對手,
雖然這一招多少有點與虎謀皮的意思,但如果能讓自己不用嫁給宋閥那個纨绔,李汶還是決定铤而走險試一試,畢竟她認定了楚光南此刻最需要的是一個可以紮根的安穩之所。
隻是萬萬沒想到,撞上的并不是楚光南,而是可以與自己皇爺爺分庭抗禮的當代魔皇,頓時讓她覺得這最後一條路也斷了,
赢貞在聽完她的故事後,也是陷入沉默,
他曾經從聶無懼那裏旁敲側擊得知,這位楚師弟跟自己關系也不是太好,具體兩人之間有什麽矛盾聶無懼也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在知道自己沒死的消息後,絕不會想到前來歸順。
他不來,但赢貞卻不會容兵來閣有丁點閃失,畢竟從李汶的這番描述中不難看出,河間王李隸是絕對不會允許楚光南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活動的,
也就是說,兵來閣目前的形勢不容樂觀,
“說來說去,你隻是不想嫁入宋閥罷了,對嗎?”
李汶楚楚可憐的點了點頭,
“這點不難辦到,我可以說服宋家取消婚約,甚至強迫他們站在你父王一邊,當然,我這麽做,你也需要爲我做一些事情,”
“真的嗎?”在得知對方身份後,李汶尚是首次看向赢貞,神情有些激動,這句話出自别人之口,隻會讓人覺得是在吹牛,但從對方口中說出,卻覺得是那麽的理所當然,
赢貞笑了笑,“當然是真的,”
他生于新社會長在紅旗下,本就對這種封建包辦婚姻感到不齒,男女之間單純的談感情不好嗎?非要夾雜那麽多金錢世故,使得原本純真的感情都變了質,
“隻要你能做到,讓我做什麽都可以,”李玟覺得,魔皇口中的保證就像皇爺爺的聖旨一般不容任何置疑,
“你父親雖然沒有實職,但畢竟爵位在身,又久在朝中經營,你可以轉告他,隻要他在朝中能盡量遊說軍方不要對我明教動武,那麽,他将獲得我赢貞的支持,”
李汶雙目睜大不能置信,這算不算是飛來的橫福呢?父王如果能獲得魔皇的支持,即使隻是口頭上的,那勢必将徹底改變如今的朝局,
赢貞從懷中掏出那枚光明令遞給李汶,
“這是我明教聖令,你可轉交你的父親,當知我的誠意,”
李汶雙手顫抖着接過令牌捧在手中,喜極而泣,再一次哭出聲來,
哎,真拿她沒辦法,這小姑娘怎麽動不動就哭,
這時候,一抹分外明亮的微光飄入了赢貞腦海洞府,落入蓮燈之内,
他現在已經徹底蒙了,對于如何獲得微光,如今看來好像完全是憑運氣,
赢貞的目光又重新望向平靜的湖面,爲了能将明教重新彙聚在一起,他将不得不插手他們李家的事,事關皇朝氣運天下興衰,自己如今的這個身份,似乎也難以置身事外,
赢貞又抓起幾顆石子打入湖中,不一會,湖裏便浮起幾條大鲶魚,他将鲶魚用藤條拴在一起,再帶上心情激動的李汶返回青州府,
李汶也住在雅苑之中,隻不過雅苑回廊環繞,她住的房間離赢貞又遠,所以從未碰到,
嶽伯濤一直在雅苑的竹林園内等候,身上穿的也不少,但他仍是凍的直哆嗦,都不知道他那身功夫是怎麽練的,按理說媳婦都沒有,應該陽氣旺盛才對啊?
而楚青青正陪在他身旁與他閑聊着,
見到赢貞回來,楚青青第一時間迎了上去,
“公子回來了?嶽門主在等你,咦?這位是?”她好奇的看向赢貞身旁的貴氣少女,
“她是樂陵郡主李汶,對了小青,将這幾條魚交給廚房,讓那姓範的廚師給我做好,”
楚青青聽到對方竟然是郡主,先是一愣,也沒有多問,
“好的公子,”
她笑呵呵的接過鲶魚,雖然知道今天不是範大廚下廚的日子,但如何能讓對方破例來做這幾條魚,那就是自己的事了,公子不正是看中自己這點嗎?
赢貞來到園内假山上的小亭坐下,随手一指,示意李汶也可以坐,
嶽伯濤一路跟着走上來,赢貞沒開口,他也不敢主動說話,
赢貞笑呵呵的看着對方,
“怎麽?嶽門主來找赢某有什麽事?”
嶽伯濤深知與赢貞打交道的方式,對方語氣柔和卻不失威嚴,與其說話最好直來直去少拐彎抹角,
他先是朝着赢貞深深一揖,又對着李汶行了一番大禮,後者讓他起身之後,他才緩緩站起來說道:
“首先請赢教主恕罪,伯濤将教主在安平的事情告訴了家姐,”
赢貞笑道:“這并不是什麽秘密,我爲什麽要生氣呢?”
果然,對方仍是這般寬仁大度,嶽伯濤内心一陣竊喜,
“您老人家也知道,我那姐姐府裏出過的那檔子事,雖說那金蟾最後被高人帶走,但經過此番變故,我那姐夫也深感如無強橫實力攀附,趙家終究是别人粘闆上的魚肉,
伯濤當時就在想,赢教主乃當世人雄,趙家若是能有幸依附在您的羽翼之下,那這天下還有誰敢打他們的主意呢,”
赢貞也也算是聽出來對方的意思,這老小子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依附與我?你就不擔心别人會說你們與魔教爲伍?”
嶽伯濤連忙擺手道:“不會的不會,教主是怎樣的人伯濤心裏很清楚,您絕不是那江湖傳言中的絕代兇神,伯濤覺得那些傳言隻怕是有人刻意造謠,說不定就是天玑閣幹的,
而且我那位姐夫也說過,帶走金蟾的那位高人來自浮塵宗,高人曾有明言,浮塵宗與明教是友非敵,
後在伯濤一番遊說之下,姐夫囑咐我來跑一趟,希望趙家的生意能夠得到明教護佑,爲此他願将一半利潤獻給教主,”
“噢?”
不得不說,這對于赢貞來說又是一件意外之喜,這等于是趙家給自己交的保護費,來換取他們今後的商路平安,
更驚喜的則是李汶,一來确認了對方果真就是魔皇,二來也隐約覺得對方舉止之間從容優雅,完全不像傳聞中那種俯視衆生的霸氣,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說話仍是态度溫和,單是這一點,就特别讓人敬重,
赢貞看着嶽伯濤,笑道:
“若是将一半都給了我,你們吃什麽?這樣吧,我會派人進駐潼陽府,利潤我隻拿兩成,具體事宜你到青山找到陸正光,由他做詳細安排,”
嶽伯濤頓時大喜過望,甚至有給對方跪下的沖動,這種結果簡直出乎預料,回去後,姐姐姐夫一定會誇贊自己能幹,
“多謝赢教主,多謝赢教主,”
“呵呵,你先别急着走,呆會一起吃魚吧,咱們認識這麽久,還沒一起吃過飯呢,”
對于這樣的待遇,嶽伯濤受寵若驚,連連點頭答應,
将近中午的時候,三盤魚端來上來,一清蒸,一水煮,一紅燒,由範大廚親自下廚,
楚青青用的方法很簡單,她隻是告訴前台管事,範廚子如果不做,明教今天就拆了三絕苑,
那天在樂廳發生的事,那管事當然不會不知道,連金沙幫老大金大海都大包大攬的将一切損失攬在身上,手握重兵的威遠候韓林更是偷偷的來偷偷的走,可想而知别苑裏住着的那幾位絕對是不能招惹的。
晚上還有一章,下午去别的城市接老婆,來不及修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