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電影就是如此,往往劇組花大功夫拍攝的一幕戲,到頭來最後搬上熒幕的,搞不好十不存一。
回到酒店的套房内,程風先是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澡,整個人的狀态也爲之一變,像是洗盡鉛華,仿佛卸下了身上無形的包袱,身心舒暢,輕松自在起來。
穿着浴袍,來到卧室床上,拿出手機,便開始和自己的妻子通話,二人聊了好幾個小時,這算是他們小兩口固定的情感溝通時間,一直到夜色深沉,兩人這才不舍挂斷。
程風也在疲累中慢慢熟睡過去,等到第二天,手機的鬧鈴聲響起,程風睜開眼睛,從床上起來,簡單的活動了一下筋骨,洗漱一番後,便搭乘劇組的配車,前往劇組。
依舊是那戲園子後台的場景,所有人都在緊張忙碌着,程風來到劇組後先是如往常般找到化妝師化妝,接着就是等待開拍,一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邊熟讀着劇本,開始揣摩接下來表演的劇情。
而另一邊,王佩瑜也早早到了,此時的她身穿一身中山裝,看上去頗爲的英氣勃發。
程風也笑着和她打過招呼,與王佩瑜交流了一下接下來橋段演繹的細節和經驗,便各自等着劇組的正式開拍。
可不知怎的,看見王佩瑜,程風突然有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這想法來的突然,卻讓程風一下子就壓不住這個念頭。
過去的程風覺得,這世上程蝶衣這種角色隻能出現在虛構的電影中,可是未曾想到,現實中竟然真的有程蝶衣的化身。
這人就是此刻在程風眼前的王佩瑜!
唯一不同的是,程蝶衣是男的反串女旦,而王佩瑜卻是女人飾演老生。
二人似乎有點重疊,一個演虞姬,乃至活成了女嬌娥。
一個演老生,卻活成了男兒郎。
想到這裏程風不免感慨于造化弄人,縱觀全片,《霸王别姬》中對程蝶衣知他懂他的人就是袁四爺,而如今這袁四爺的飾演者成了王佩瑜,一個和程蝶衣有着非常高相似度的女人。
或許在她讀完劇本的時候,興許也在程蝶衣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吧。
“算了,想那麽多幹什麽?”程風搖了搖頭,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堅持,人最重要的就是心頭好。
随着時間的推移,拍攝現場正在緊張忙碌着,一個個演員也陸續到了現場,就等着導演調試完鏡頭角度後開拍了。
于此同時胡軍穿着一身劇中服飾,來到程風的跟前說到:“程風,要不咱們先排個戲,畢竟這段戲裏我覺得有點暧昧的氣氛。
我覺得尺度一定要拿捏好,過了淺了都不合适!”
“也行,我也剛好有這個想法,要不叫上其他人?”
“我看行,反正凱歌導演那挑剔的性子,對着攝像機不調到他想要的角度絕對不罷休,趁着這個檔口,我們也好交流一下!”
“好,就這麽辦!”
片刻後……
後台單間内,一衆演員。
在沒有攝像機拍攝的情況下,程風飾演的蝶衣給段小樓卸妝,一邊輕柔的擦去自己師兄臉上的妝容,也沒真擦隻是做了一個樣子,胡軍臉上的油彩得留到正式開拍的時候。
“唉,袁世卿今兒個來捧場了。”程風說着台詞。
胡軍無所謂的晃了晃腦袋:“沒聽見我蓋着唢呐唱嗎?
把血都掙出來了!
我就讓他聽明白了,沒他四爺的捧場,咱在北平也照唱照紅!”
“那你也悠着點。”接着程風假模假式的爲胡軍寬衣,胡軍說到:“沒事兒!到了節上……我兩手輪着掌在腰裏,幫着提氣。”
程風站在胡軍的身後,雙手穿過段小樓的腋下,放在段小樓的腰上:“這兒?”
“不對!”
“這兒?”
胡軍應了聲。
程風突然用力掐了一把胡軍的腰。
胡軍一驚,回過頭:“你别鬧!”
程風搖了搖頭接着說到:“這一段不能這麽處理,有點生硬!”
二人收起動作,程風建議到:“我覺得,這段咱們得演出一種師兄弟之間嬉鬧的模樣,然後兩人正好站在一個全身鏡的前面,緩緩轉頭,看着鏡子,這個時候兩個人都安靜,但時間不能太長,就這麽安靜個四五秒時間。”
說到這程風沖着一旁觀看的王佩瑜說到:“接下來就是瑜老闆你出場了!”
程風的話所有人都聽明白了,緊接着衆人回到原來的位置,他和胡軍又重複了一遍,二人氛圍掌握的剛剛好。
此時飾演袁四爺的王佩瑜也順勢從門外走了進來,那坤和幾個小厮緊随其後。
胡軍和程風二人立刻分開,禮貌的說了聲:“四爺!”
王佩瑜抱拳,帶着微笑說到:“久仰久仰!二位果然是不負盛名。”
胡軍頗爲豪氣的抱拳道了聲:“四爺,您捧場!”
王佩瑜點頭,緊接着風度翩翩間坐在椅子上:“唐突了點,算是見面禮!”
小厮手上抱着一個紅布包着的匣子,紅布層層打開,匣子被打開了,裏頭是精緻的首飾頭臉。
那坤看着匣子:“哎喲,都說當年太後老佛爺……她老人家賞戲有這樣的手面嗎?有嗎?
沒有吧!
四爺,您這讓我們蝶衣怎麽當得起啊?”
王佩瑜搖頭,而是看着程風說到:“《霸王别姬》這一折,淵源已久,本是從昆劇老本《千金記》裏脫胎出來的,好多名家都在這出上唱栽過。
獨你程老闆的虞姬快入純青之境,有點意思了!
有那麽一二刻,袁某也恍惚起來,疑爲虞姬轉世再現啦!”
說完又看向胡軍:“段老闆,霸王回營亮相,到與虞姬相見。
按老規矩,按老規矩是定然七步,而你隻走了五步,楚霸王氣度尊貴……要是威而不重,豈不成了江湖上的黃天霸了?”
胡軍仰着下巴,笑着說到:“四爺,您梨園大拿呀!文武昆亂布不擋,六場通透……您能有錯嗎?
您要是都出了錯,那我們兄弟這點玩意兒……還敢在北平的戲園子裏露嗎?”
程風悄悄拉了拉胡軍的衣襟,趕忙柔聲到:“四爺,您得指教我們!”
“如不嫌棄,請二位到舍下小酌幾杯,然後細談。
實話說,這出戲的學問,還真不淺。”
胡軍卻帶着點痞氣答複到:“喲,四爺,對您不住,趕巧了,我得……喝一壺花酒去。”
王佩瑜挑了挑眉,也不點破笑着說到:“另有雅趣!好!程老闆呢?”
程風卻沒有吭聲,随後說到:“要不我先演一遍袁四爺,給王老師你看一遍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