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誰要是聽說把鐵煅燒熔化,然後拿着木勺往裏面放,都會以爲這人是在胡說八道。
再說,程風也是頭一次聽說打樹花,難免對這個傳統表演技藝,有所懷疑。
這種事情,謝師傅遇見的次數也多了,已經見怪不怪了,看來有必要好好解釋一下這打樹花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于是謝師傅笑着說到:“你也不要不相信,這打樹花,已經傳承了五百多年,是地方上的一個傳統慶典表演。”
“可這用木勺也太不靠譜了,這鐵都化成水了,這木勺想要舀起來潑,那還不得燒成灰?”
“不一樣,不一樣,這鐵水不能用鐵勺舀,1600度,鐵勺進去也會化了的,這木勺是用柳木做的。”
沒聽說過柳樹防火啊,不管程風怎麽想,謝師傅繼續說到:“這柳木做的勺子,在你來這裏前,已經泡過三四天水了。
柳木不容易吸水,所以一般泡水的時間比較長,可反過來它一旦吸滿水,也不會容易蒸發,這樣等打樹花的時候就不會着起來。”
程風看了看自己手中柳木做的勺子,難怪自己覺得這勺子,比其他木頭做的要重,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接着謝師傅繼續說到:“到時候,咱們在打樹花的時候,還要記得把勺子放在火裏烤幹。”
“這是爲了什麽,真要是這麽做了,勺子在打樹花的時候着了怎麽辦?”
“不會,就是把表面烤幹,要是表面有水,放到鐵水裏,就想油裏面滴了水一樣,會炸的,到時候容易濺到身上,那才危險。”
看來是自己孤陋寡聞了,也對,人家傳承了這麽多年的傳統技藝,沒點門道,能存在這麽多年嗎。
程風放下心中的疑惑,他選擇相信眼前的謝師傅,不過他現在算是想明白了,剛剛導演曹頓爲何沒頭沒尾的匆匆離去,話都說不清楚,就撇下自己回去拍戲了,除了他真的忙之外,恐怕心裏也覺得這事有點懸,也不好當面講清楚,于是想來個趕鴨子上架,趁機撒丫子撩了。
罷了罷了,也隻能如此了,總不能因爲這點事,戲也不拍了吧。
果然程風在謝師傅的指導後,練習了整整一天的潑水,看着差不多了,謝師傅也就沒什麽可以教給他的。
唯一告誡程風的是,到時候潑的時候一定要像潑水一樣,把熔化的鐵水潑出去,出手不能猶豫,越是怕出事,越是容易出事,因爲一旦躊躇,勺子裏的鐵水潑不出去這才是最危險的,容易燙傷自己。
第二日,正如程風所預料的,程風今天要拍的是打樹花的一場戲。
這會劇情進行到張小敬被全城緝捕,右相接管靖安司,其手下覺得沒必要繼續追查三百桶伏火雷的事,打算拿辛苦一天的張小敬當替罪羊。
張小敬心灰意冷下想要逃出長安,可是姚汝能在望樓上擅自做主,一陣擊鼓,全城望樓傳遞出一種鼓聲。
這鼓聲隻傳達了一個信息不退!
程風飾演的張小敬,再次堅守自己的本心,選擇留在長安繼續追查到底。
拿着手中找到的線索來到一個院落内,這院落的主人是扶桑來的一個專門學習唐朝技術,技藝高超的匠人。
當張小敬拿出自己找到的竹片交給這人後,這人告訴了張小敬關于麒麟臂的線索。
可好死不死,劇中最讓程風看不過眼的兩個人率領兵卒包圍了張小敬,張小敬一時間陷入了絕境。
這率兵包圍張小敬的二人,正是劇中最讓程風看不順眼的兩人,一個叫元載,一個叫王韫秀,這二人程風對他們飾演的演員沒有意見。
而是對這劇中的兩個角色,充滿了怨念,即便程風不是主演,那怕是一個普通觀衆,對着二人也會恨不得拳打腳踢,送這兩個賤人見上帝,一句話這兩個角色真的招人恨,真巴不得讓他們早點死得了。
導演還有工作人員,正在組織布置現場,鐵水熔化,被盛在燒制的容器裏,光是看裏面鐵水熔化後金燦燦的顔色,程風就覺得這溫度極高。
在鏡頭外,還有一人,這人正是謝師傅,此刻他的身邊也放着盛滿鐵水的容器。
而院落上方,劇組專門架設了一個擋闆,謝師傅要和程風同時配合潑灑鐵水,程風朝着身穿盔甲,手拿護盾的軍卒潑去。
謝師傅則是往鏡頭以外的上方擋闆潑去,制造出導演想要的視覺效果後,程風飾演的張小敬,殺入人群,在火花四濺時與人搏鬥拼殺。
導演看着現場準備妥當,一聲令下,開機!
院落中,兵卒包圍着張小敬,張小敬躲在院中打鐵的爐竈後面抵擋箭矢,此時元載早在先前見識了張小敬在殺人時的彪悍,那時的他率領隊伍擊殺張小敬,張小敬也被逼的第一次在本劇中拔刀,二十多人,被張小敬幹淨利落的殺死,吓得元載聞風而逃。
自此貪生怕死的元載對張小敬則是格外的小心,此次包圍後,并沒有率領衆人進攻而是在院中要挾張小敬,他手上有着一個人質,這人是臨時幫張小敬查案的景僧,波斯王子。
“張小敬!你現在給我從爐竈裏出來,否則我就殺了他!”元載大聲要挾到。
“張都尉,别管我,你先逃!”
元載看着身藏在爐竈後面,不肯現身的張小敬,眼中戾色大盛,命人将波斯王子制服在地,一劍刺到他的大腿上。
一聲凄厲的哀嚎響起!
緊接着元載要挾到:“再不出來,我刺死他!”
說着又是一劍,在凄厲的哀嚎聲之中,程風飾演的張小敬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界,今天經曆的一切一幕幕出現在他的眼裏。
和狼衛厮殺,爲了辦案出賣自己的手下,爲了查案自己第八團的兄弟也死了,爲了查案他斷了一指,爲了查案他打開殺戒。
此時此刻忽的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好兄長好戰友,老聞。
“第八團,九死無悔!”
“不退!”
程風忽的起身,拿起地上舀水的木勺,在爐竈旁邊盛滿鐵水的容器裏,舀起一勺鐵水一把潑了過去。
鏡頭中,鐵水飛灑着向軍卒潑去,在和盔甲還有盾牌碰撞的那一刻。
爆裂開來,無數點點星火,絢麗多彩,美極了!
爐火照天地,紅星亂紫煙。赧郎明月夜,歌曲動寒川。
就像是無數點點星辰,帶着最爲閃耀的光芒,鑽入凡塵。
鏡頭外的老謝也開始了自己的表演,将一勺勺的鐵水打向院中上方的擋闆。
震撼!刹那光輝,卻如天上星鬥,璀璨奪目!
程風就在這人爲塑造的奇景中,拿刀鑽入,和兵卒厮殺,此時的他像極了一隻在火焰炫麗中騰挪的不死鳥。
在炫麗爆裂飛濺的鐵花中,厮殺的身影反倒是陪襯,一切的主角,是漫天飛舞,耀眼遮人眼眸的花火。
所有工作人員看着眼前的景象,都被這炫麗的景象所迷醉。
時間過得很快,這段戲拍的短暫,但絕對震撼,所有人看着屏幕,欣賞着剛剛拍的畫面,都覺得美極了。
看着畫面裏的炫麗,導演曹頓久久不語,腦中思考着這一段的剪輯,他會用蒙太奇的手法,在炫酷奪目璀璨裏!
用交叉叙事畫面及記憶閃回,搭配着節奏點将情緒渲染到極緻!
讓觀衆享受一場視覺的沖擊,程風看着拍完的畫面,不由感慨:鐵樹銀花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