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拍攝進行時

一條狹長的胡同裏,老舊的路燈照耀,深夜的胡同兩旁座落着江南特有的傳統民居,斑駁的牆壁顯示着這裏的建築怕是有些年頭。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提提踏踏的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不斷響起。

萬濤注意着屏幕上鏡頭傳回來的畫面,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影不斷的由遠及近跑了過來。

姚呈扮演的三女兒張玉,此時的張玉已經沒了以往女強人那般的從容不迫,此時張玉的頭發有點淩亂,眼中充滿了驚恐,一整天的東奔西走,全身已經是大汗淋漓。

長發的發梢和脖頸肌膚被汗水粘合在一起,整個人顯得失魂落魄,彷徨無助。

“爸!張大偉!

爸你在哪!我是張玉啊!

爸!你别吓我,你快點出來好不好!你别吓我了,咱們回家吧!”

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一遍,張大偉常去的公園、小酒館、街道、超市。

張玉一整天都在這些地方尋找,不知所措的她就像是無頭蒼蠅般亂撞,希望可以找到他的父親。

整個張家經曆過一系列的風波後,這會剛消停,原本張玉以爲這一大家子就會這麽平平穩穩的生活下去。

可是張大偉卻泛起了糊塗,一些人和事越來越記不清了,時不時的記憶回到過去,似乎陷入了過去的記憶當中,有時是一年前,有時是幾十年前。

帶去醫院檢查後,醫生告訴張玉,他的父親張大偉患上了阿爾茨海默病,這是一種起病隐匿進行性發展的神經系統退行性疾病。

臨床上以記憶障礙、失語、失用、失認、視空間技能損害、執行功能障礙以及人格和行爲改變等全面性癡呆表現爲特征,病因迄今未明。

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老年癡呆,從張大偉的發病狀況來說,他的病情進展速度極快,預計恐怕最多隻有三四年的壽命。

疾病後期病人會有很多種并發症,比如肺部感染、癱瘓。

病人會像朽木一樣慢慢腐朽,最後忘記吃飯,忘記消化食物,一直到忘記呼吸。

張玉聞言如同晴天霹靂般,看着曾經唯一一個在家給了她父親父愛的張大偉,張玉想到自己埋怨過他,埋怨在自己兒時他的懦弱膽小,埋怨他老後的刁蠻任性。

可是也隻有張大偉,這個懦弱膽小的父親,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從小守護着她。

怎麽好不容易生活回歸正軌,他也要頤養天年時,上天卻要帶走他,不行張玉她不允許。

張玉四處求醫,可是醫生最後的回答都是一樣,即便張玉花費高昂的治療費用,張大偉也最多隻有四五年的壽命。

張玉辭掉了她的高薪工作,開始全天照顧自己的父親張大偉。

想着在父親最後一段時間好好照顧他,可是出去收一個快遞的時間,自己的父親就這麽一轉眼沒了。

她發了瘋的尋找,終于她回到了兒時承載了她整個童年回憶的地方,那條原來張家人居住的老宅所在的胡同。

“爸!你在哪裏?爸!”

“爸!我是張玉你的女兒啊!”

“張大偉!你給我出來!”

一旁的萬濤注視着鏡頭傳來的畫面,看着姚呈扮演的張玉點了點頭,姚呈的确演出了一個女兒,在走失了父親後的那種彷徨和無奈,還有發自肺腑的焦急。

再看此時攝像盯緊了一人的身影,程風扮演着張大偉,此刻嘴中喃喃,表情木納,眼中隐隐有着淚光,時不時的跺腳,歎息搖頭。

渾濁的雙眼都是焦灼,一層焦急的紅韻出現在他蒼老慘白的臉上。

手中拿着一套試題,不斷翻找。

“爸!你在這裏做什麽?”

程風聞言緩緩轉過頭來,看了看眼前的人,眼神帶着木納,撇了一眼張玉,急忙離開。

對自己的女兒不聞不問不理不睬,就像是對待陌生人一般扭頭就走。

張玉急忙上前一把抓住程風的手腕,大聲說到:“爸,咱們回家!”

“回家?”程風說完,呆呆的環顧四周,嘴皮蠕動,忽的臉皮一抖,急忙搖頭說到:“不行,我現在不能回家!”

随後緩緩擡手,手指帶着不易覺察的顫抖,指着一處平房的大門,程風喃喃:“不行,現在還不能回家!”

“爸!回家吧,老宅已經賣了,我們回我住的地方,你不是說你喜歡看電視嗎?我給你買個更大的電視!”

程風急忙搖頭,連帶着松弛的面皮一起抖動,斬釘截鐵到:“不去!不去!我還要想辦法給我女兒張玉買學習資料!”

程風顫抖的揚了揚手中的試題,一臉的焦急彷徨,似乎還在爲試題的事情發愁。

張玉急忙說到:“爸!試題不用了,你現在跟我回家!”

“不行!張玉這試題明天上學就要,我得想辦法給她買。”

着急上火一整天的張玉,本來就是一個急脾氣,看見張大偉死活不跟自己回去,一股邪火出現,一把搶過張大偉手中的試卷。

“我不需要!”一把撕開試題扔在地上。

程風看着試題被撕,木納微睜的眼睛,大大睜圓,急得大叫:“哎呀!你幹嘛啊!”

佝偻着身子,不管不顧跪在地上一把拿起試題,雙手微不可察的顫抖着,急得搖頭,口中喃喃:“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

“爸!我是張玉啊,你看我我是張玉啊!我不用試題了!”

張玉急忙扶起程風飾演的張大偉。

程風聞言木納着擡頭,看着成熟熟悉的面孔,程風眼中閃過一絲清明,随後竟然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女兒啊!爸爸對不起你啊!你看!”說着程風把手中的試題捧給了張玉。

“你媽不給我錢,你明天就要,我實在沒錢買,這試題又叫人弄壞了。”程風老眼淚水婆娑,底下頭自顧自的好像要找什麽東西。

一個塑料袋出現在地上,程風顫顫巍巍彎腰拾起,裏面裝滿了人們丢棄的飲料瓶,程風自說自話:“不行!我還要多找點易拉罐,要給我女兒買試題。”

程風佝偻着身體低頭看着地面,不放過每寸地方,一步步的尋找。

萬濤看着程風精湛的表演,點了點頭,心中想到這一段應該插條回憶的畫面,之前已經拍好了。

張玉此刻眼神閃動,想起了以前,萬濤想了想就是在這裏插入。

這畫面是先前拍攝的,那時張大偉氣喘籲籲,步履闌珊的拿着一套試題,滿頭大汗的看着兒時的張玉,将試題交給了她。

而張玉則是帶着不滿的情緒,一把奪走頭也不回的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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