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想回去,那你就把你生前的事情都告訴我們。然後,我們再考慮該怎麽做。”
好像我問了他那個問題之後,就打開了什麽奇怪的開關似的,他看我的眼神和善了許多,也願意配合我們了。
“唉,該從哪裏說起呢?”他歎氣道。
“要不先說說你是怎麽死的。”我建議他道。
徐朗那邊的人也查到了他是怎麽死的,是出了車禍。現在,我覺得事情怕是沒有那麽簡單了。
“我是出車禍死的,這我記得。那天,是我最開心的一天。”
這樣一想,他還挺慘的,在最開心的一天出車禍死了。但他接下來的話,讓我覺得他不止挺慘這麽簡單了。
“我開敞篷車,把速度開到最大,享受着風刮過的感覺。我看到路邊的那棵樹,毫不猶豫就撞了上去。因爲我沒有系安全帶,所以我一下子就飛出去了。然後,我就死了。”頓了一下,他又道“那個女人告訴我,她已經讓人把那棵樹連根拔起了。”
原來,那天之所以最開心并不是因爲發生了什麽開心的事情,而是他計劃在那天死去。
此時,我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那個女人,是你母親嗎?”
他看着我,幽幽說道“是啊,那個女人是我的母親。”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都紅了。可見,他對他母親的怨念有多深。
“所以,你自殺就是爲了逃避她嗎?”
他伸開雙臂,“我以爲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可是,你們看,我死了她都不肯放過我。”
好了,現在我們知道了,把他強留在人間的就是他的母親了。
“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麽,你要這麽做?”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也要從她身邊逃離。
“她都做過什麽?你應該說,她沒有做過什麽。”俞北安面無表情道。
“我沒有上過幼兒園,我那時候,一直是請家教的。上小學之前,我唯一一次接觸跟我同齡的小朋友,是在我爺爺家。”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那天,那個女人有事出去了,爺爺牽着我的手上街,街上有很多小孩兒。我記得,有個小孩兒拿着棒棒糖來找我,說要跟我一起玩。我那時候可高興了,那是第一次,有小孩兒找我玩。”
不得不說,他的記憶力還挺好的,這一點何謂就比不上他。
“巧的是,那個女人辦完事回來了。她看到這一幕,不由分說,就打掉了我手裏的棒棒糖,把我從爺爺身邊帶走了。那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爺爺了,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能看的出來,他現在非常傷心。人可以用眼淚宣洩自己的情緒,但,鬼已經不能了。他們隻會被自己的怨念折磨,接着暴走傷人。好在,我們陣法足夠抵禦這些,讓他無法暴走傷人。
就因爲爺爺帶孫子出去玩,就不再讓爺孫見面,這個當媽的也有些太過分了吧。我看俞北安的表情,這好像還不是最過分的。
“很快,我就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她也想給我找個家教,但我爸不許,他不希望我被人看成是那種不正常的小孩兒。于是,我就可以去上小學了。”
“那時候,我還小,并不覺得每天把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事無巨細的告訴她,有什麽不對的。直到,我從我同桌那裏知道,他從來都不需要跟父母彙報這些事情。他的父母隻是偶爾會問問而已,而且,他們也沒有像那個女人一樣問的那麽詳細。”
“她連我每天去幾次廁所,都要知道。”
我和徐夜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這他媽就有些可怕了。
“忤逆她的後果,就是,我的小學最終還是在家裏上完的。”他又接着說道“哦,對了,我那個傻子哥哥,還告訴我她這麽做都是爲了我好,我不應該惹她生氣的。”
傻子哥哥說的應該就是俞北堂了。
“既然,你哥哥這麽聽話,那她爲什麽還要這麽對你呢?”
俞北安露齒一笑,“他不是那個女人生的,家裏上上下下都知道這件事情,就隻有他自己不知道。”
“帶阿翹回去,就是她的意思嗎?”徐朗冷聲問道。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想就是換個女孩兒,他也會帶她回去的。”
徐朗咬牙切齒的看着他,他捏緊了拳頭,最終還是沒有對他下手。
“接下來呢?”
“直到上初中,我才又能出去上學了。這次,她沒有讓我跟那些人一起上學。我們一家搬到了城東,她讓我在那邊上學。”
“她還給我報了鋼琴課,可我根本就不喜歡學鋼琴,我想學畫畫。但,她不允許。她當着我的面,把我畫的畫全都燒了。”
“長這麽大,我連一個能說話的朋友都沒有。我身邊的那些人,都是她給我安排的。”
說到這裏,他又笑了,“裏面有一個人看不過去她這麽對我,他告訴了我,每天他們都要把跟我在一起做的事情彙報給她的事情。”
“我就想,如果我裝作很聽她話的樣子,她是不是就會放松對我的監控。這樣,等到高考,我就可以離開家,擺脫她的控制了。”
“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我就變得很聽話,她讓我做的事情,不管我喜歡還是不喜歡,我都會努力做到最好。我跟她安排的那些人交朋友,我按着她的想法活成了她想要的那個樣子。”
說到這裏,他又變得十分憤怒了,“可就是這樣,她還是不滿意。就因爲,我跟她說我想要學車,她把那些人從我身邊趕走了。那之後,我再也沒有朋友了。可他們本來就不是我的朋友,走了我也不介意。因爲,我馬上就要考試了,考完試我就可以找一個沒有她的城市了。”
“可我早該想到的,她做了這麽多事情,怎麽會讓我從她身邊逃離呢。就算我瞞着她報了那些學校又怎麽樣?她總是有辦法給我改過來的,就好像打掉我手裏的棒棒糖那樣簡單。”
接下來的事情,他不說,我們也知道了。
因爲這個,他終于再也忍受不了了。所以,他才不惜用死來逃離她。
隻是,讓他始料未及的是,她竟然這般執着,死都不放過他。
“小徐先生,你能讓你的朋友查一下,俞北堂和那位的消息嗎?”
“你的意思是,他們來這邊了?”徐朗驚道。
“這很有可能。”那個女人連死人都不肯放過,連夜趕來這邊對她來說應該也不是很瘋狂的事情。
“好,我馬上找人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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