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沉默了片刻，好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下就濕了，她嗓音更加低沉沙啞，問：“是不是……我每天晚上纏着青城叔一起睡，青城叔……你不喜歡？！”
顧青城沒有吭聲，隻是眉頭皺的更緊。
“青城叔……那你今天晚上回你的房間睡，我今天晚上不打擾你了好不好？！書房裏的床你肯定睡不舒服的，我……我自己在房間睡沒關系的，我不怕了，你好好休息。”
顧青城沒有吭聲，突然聽雲琉璃說今天晚上不去找他，心裏竟是有種空落落的滋味。
“先去睡會兒吧！”顧青城心口酸脹，叮囑了雲琉璃一句。
雲琉璃點頭，彎腰撿起自己的枕頭，一語不發回了卧室。
早餐顧青城想着雲琉璃去補眠就沒有叫她出來吃，李阿姨做好午飯，顧青城出于愧疚親自過來叫雲琉璃吃午飯。
雲琉璃倒也沒有說不吃，乖乖巧巧出來，坐在餐桌上吃完午飯說了一句我吃飽了，醫院檢查回來小姑娘又回了房間。
顧青城看了眼，雲琉璃用來玩兒俄羅斯方塊的手機就在茶幾上放着，早上要是回房間補眠了，後來去醫院檢查，那麽……下午怎麽也沒拿進卧室玩兒？！
大概是注意到雲琉璃的情緒不對，顧青城走到雲琉璃房門口，見小姑娘房門沒有關好，半掩着，他透過縫隙看進去，見小姑娘一個人坐在書桌的椅子上，背對着門口的位置，雙眸毫無神色的望着窗外……
這樣的雲琉璃讓顧青城想到幾年前那個孩子，一天到晚就坐在書桌前，仿佛沒有生氣一般。
顧青城沒有吭聲，悄悄離開。
坐立不安了幾個小時之後，顧青城去看了眼，雲琉璃還是坐在那個位置一動不動，他眉頭緊皺敲了敲門。
小姑娘回過頭來，看向門口的方向，見顧青城推門進來。
雲琉璃沒有吭聲直視望着顧青城，又茫然……隻有那雙眼是幾年前顧青城見到的那般漂亮卻空洞。
顧青城走過去坐在雲琉璃床邊，把手機遞給雲琉璃問：“怎麽了？！不是特别喜歡玩兒俄羅斯方塊兒嗎？！怎麽手機都落在外面了……”
雲琉璃搖了搖頭：“玩膩了。”
“那青城叔給你找别的遊戲，有好多遊戲都很好玩兒，要嘗試嗎？！”顧青城又問。
雲琉璃還是搖頭，她蒼白的小臉兒勾起的笑容讓人感覺特别禮貌：“不用了，謝謝青城叔。”
顧青城看着這樣的雲琉璃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一直以來顧青城盼着雲琉璃和自己的距離遠一些，可真當雲琉璃要和自己拉開距離，顧青城心裏卻特别不是滋味。
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小琉璃是不是有心事？！”
雲琉璃搖了搖頭，隻對顧青城笑着：“沒有，青城叔……”
顧青城望着雲琉璃唇角帶着笑容的模樣，點了點頭，起身從房間裏出來。
當天晚上，雲琉璃果然沒有再抱着枕頭過去找顧青城。
淩晨三點，睡不着的顧青城起來喝水，想到雲琉璃不自覺走到雲琉璃房門口，輕輕擰開門把手，向裏面看了眼……
雲琉璃還坐在書桌前，顧青城一驚：“琉璃……”
雲琉璃回頭，臉上還有沒來得及擦幹的淚水，顧青城呼吸都要凝滞。
他皺着眉問：“怎麽還不睡？！”
雲琉璃站起身，拘謹地看向顧青城的方向不吭聲。
直到顧青城完全把門推開開了燈，雲琉璃才擡手遮擋住光線對顧青城開口：“青城叔，我很抱歉給你帶來困擾，以後我會乖乖的養好傷我就回去，不會給你添麻煩，嗯……如果青城叔還是覺得困擾的話，那要不然我回我自己家裏吧，我現在的傷不至于那麽重，這麽多年我都一個人過來，我完全可以照顧我自己！”
“什麽麻煩不麻煩！”顧青城心中煩躁，語氣也不太好。
“青城叔……我不是七歲的小孩子了，顱内血塊已經消散的隻剩下一點點，記憶也一點一點回來，我完全能夠自己照顧自己！”雲琉璃開口。
顧青城意外，他沉默了片刻，問：“記憶恢複到哪裏了？！今天在醫院檢查的時候爲什麽沒有和白瑾瑜說？！”
“白大夫已經說了，說我的記憶會随着血塊消散一點一點恢複的，所以青城叔……”雲琉璃看向顧青城，嗓音平淡，“我完全可以照顧我自己！這麽多年都是我自己照顧我自己的！病了也是自己照顧自己，一個人……我也把自己照顧的很好。”
又想到剛才雲琉璃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模樣，顧青城不自覺回憶第一次把小姑娘接到他那裏，那個時候的雲琉璃，孤單的讓人心疼。
她對顧青城笑了笑垂下頭，像是自言自語：“反正……我從小就是一個人，習慣了，而且很多人都對我說過不會留下我一個人，可最後我都是孤孤單單的，沒關系……習慣就好！”
顧青城的心口像是被人紮進了一刀。
“青城叔，如果你沒有辦法做到像你說的那樣，一輩子都不會抛棄我的話，就請你……不要對我好，因爲嘗過幸福的滋味，再孤獨的一個人過，會更孤獨……更難熬的！”雲琉璃低着頭，說這些話的時候都不敢去看顧青城的眼睛。
雲琉璃這話不是假話，因爲在顧青城這裏得到過溫暖和幸福，所以如果失去顧青城，雲琉璃都不知道活下去的意義在哪兒。
顧青城喉結聳動，看着小姑娘……卻無法再次向小姑娘保證一輩子都不會抛棄她。
因爲雲琉璃說她的記憶已經逐漸回來，她已經不是那個“七歲”的小姑娘了……
現在給了她承諾，那麽當雲琉璃記憶全部恢複，顧青城該拿雲琉璃怎麽辦？！
不敢給任何承諾的顧青城，隻深深看了雲琉璃一眼，便從雲琉璃的房間出來。
想到小姑娘可能會和以前一樣，就這樣坐在那裏一夜不睡，顧青城站在客廳中央遲疑了一會兒，熱了一杯牛奶給雲琉璃端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