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韻的離世,以後大概會把兩個姑娘捆綁在一起了,想必紀韻在天有靈看到了,也會覺得欣慰。
梁暮瀾見林苒側身讓林暖進去,那道門又關上,唇角不住的想上揚。
痛苦藏在心裏發酵之後積聚在心裏讓人難受的氣體……時不時在體内撞擊着,林苒急需要找一個宣洩口排解。
她背對着林暖坐在書桌前,和林暖說起小時候的事情……
“小時候我總是在學校裏就完成了家庭作業,不是因爲我有多勤快,是因爲……家裏沒有暖氣,煤的數量有限,做飯用一用平時都舍不得浪費,一到冬天,家裏冷的和冰窖一樣,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所以我都選擇在學校完成作業,春夏秋冬都那麽堅持,小心翼翼生怕被别的同學看出我春夏秋冬有什麽不一樣!生怕我任何的異樣都會讓他們知道我有一個患有精神病的媽媽……”
“以前我羨慕别的同學家可以養狗,本就過的緊緊巴巴的日子,媽媽還是想辦法抱回來了一隻田園犬,我每天都會把自己的飯分給小白吃,我覺得小白就是我的家人,那天下午小白去學校接我放學,我眼看着那些同學用棍子和石頭追打小白,叫它瘋子的狗!它一看到我……明明被打的渾身鮮血,卻還沖着我搖尾巴!我永遠忘不了小白那雙幹淨漂亮的眸子!我痛恨自己當時因爲害怕被發現我媽媽就是那個瘋子,強忍着跑開不敢去救小白!那天之後我再也見不到小白了……”
“我真的……因爲虛榮心做過太多太多錯事!可不論是媽媽還是小白他們都再也不會給我彌補的機會了!”
那些年林苒的小心翼翼,現在全都變成了束縛着她的捆仙鎖,欲掙紮捆的越緊,緊到讓她無法呼吸。
林苒凝視着小台燈,柔和的光線都顯得那麽刺眼。
她眼睛酸疼的厲害,哽咽開口:“奶奶一直說我比不上你,我承認了!因爲在對待媽媽這方面我的确不如你!我每天都小心翼翼,每天都像神經上了發條,就怕被别人知道!當年學校裏隻是有喜歡我的男孩子,雨天媽來接我,我尤其害怕被喜歡的男孩子知道,走的老遠像是躲避瘟疫一樣躲着她!”
“可是你……你卻敢把媽帶到你愛的人面前,甚至和你的愛人一起把媽媽從精神病院接出來安置了媽媽!我想如果是我……我打死都不願意把那樣一個媽媽帶到自己愛的人面前,在喜歡自己的男孩子面前我都要維護自己可笑的形象,更别說是在愛人面前!”
承認不如林暖,對林苒來說很痛苦!
她們同一天出生,身份陰差陽錯,她們本身注定做不了好姐妹,要做一輩子的死對頭。
可紀韻的死,把這一切都改變了。
林苒痛苦的用雙手掩面……
她聽到林暖清亮帶着一絲溫柔的嗓音徐徐傳來:“你和我的境遇不同,我們沒有什麽可比性,也并沒有誰比誰高尚!”
林暖就坐在林苒房間的沙發上,把披散在肩頭的碎發别在耳後,一張小臉兒在粉色外套的映襯下顯得十分柔和……
“因爲我霸占着你本應該有的生活環境,你替我在那個家過了這麽多年的苦日子,換個位置如果我當年處在你那個位置,不見得會做的比你好!我小時候從來不會爲了金錢發愁生活優渥,我從不擔心别人因爲我的家庭和父母看輕我,我沒有像你那樣被人追着喊瘋子女兒的經曆,所以我的自尊心一向平和。”
林暖見林苒透過書桌上的圓鏡正紅着眼看向她,她接着道:“而你那個時候……爸媽能給你最好的生活,就是解決最普通的溫飽問題!周圍環境和鄰居的憐憫的眼神,會讓你的自尊心敏感的成百倍上升,并非虛榮……而是不想讓人看不起!”
“如今你有着不俗的家世,你也會帶着愛人去看媽媽,甚至想要和愛人一起陪媽媽一起出國玩兒,所以林苒……這是環境的原因,不是你的原因!你一直……都是一個堅強善良的姑娘!”
鏡子裏林暖的表情真誠,通紅的眼白中間,黑色眼仁透亮,絲毫沒有敷衍安慰的意思。
看着這樣的林暖,林苒突然輕笑了一聲,沉重的情緒也稍有緩解,可謝謝兩個字林苒始終沒有說出口。
……
小不點兒團團得益于昨天晚上睡得好早,今天也醒來的好早!
外面大雪紛飛,天還沒有完全亮起來,屋内也隻有一盞小台燈亮着。
團團一翻身雙手撐着床墊,撅着小屁股在床上站起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這裏并不是他的房間,也不是爸爸媽媽的房間,他睜圓了眼睛略帶一副驚恐的小表情,可回頭看到爸爸媽媽都在,爸爸甚至還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動作!
團團安下心來……
小不點兒一想到昨天晚上和爸爸媽媽睡在一張床上,小不點兒就開心的耳尖兒泛紅。
他看到還在熟睡的林暖眼睛紅紅的,小手指有些不知所措的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小腦子轉着想應該怎麽安慰林暖。
見媽媽枕着爸爸的胳膊,團團小心翼翼走到林暖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凝視林暖的睡顔。
小團團覺得媽媽的睫毛真的超級長,長的也是超級白超級漂亮,真的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媽媽,小不點兒忍不住偷偷在林暖眼睛上親了一下,然後像是怕被傅懷安訓斥一樣,小胖手也放在唇邊,發出了噓的聲音,表示自己接下來會乖乖的,烏黑透亮的大眼睛四處打量。
“這裏是媽媽以前的房間……”傅懷安心情很好的給小團團解惑。
團團意外的點了點頭,然後從床上滑下來,赤腳踩在地毯上在房間裏哒哒哒跑來跑去參觀。
當小不點兒站在林暖放滿了獎杯和證書裝有玻璃門的書架前時,仰頭向後退了兩步往上看……真的好多獎杯和證書啊,他得仰着脖子才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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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