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北地嗎?”老坊主走後,齊安歌在她耳邊輕聲問。
“我不知道。”她微微搖了搖頭:“先看看大哥的情況再說。”
她和齊安歌回到營帳時,周廣琛還在睡着,即便是在助眠藥的情況下周廣琛的身子依舊是微微的顫抖着。
毀掉了臉面,連雙眼都保不住了。
上一世,他是死了,但是好歹也是在戰場上痛痛快快的死了。
老坊主說的沒錯,如今周廣琛的情形真的是生不如死。
他是個好大哥,好丈夫,好父親,是周家的好家長,老天爲何讓他經受這麽殘酷的事。
她死後重生難道是有焙天道的?
那報應也應該她來承擔,爲何會報應到周廣琛身上。
不!
還有周俊傑!
因爲她,他們父子都遭了罪。
想想周俊傑那一身被撒了鹽的鞭傷,再看看周廣琛被王水腐蝕過的臉,她的淚水就湧了出來。
齊安歌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道:“别難過了,大哥會好的。”
一旁的顧世钊見他們兩個一同進來,又見齊安歌半抱着她,吐了口氣道:“你們那個什麽老神仙有法子了?”
她連忙抹了抹眼淚:“顧神醫,你可能換眼?”
顧世钊如實的搖了搖頭:“不能。就算是我爹娘活着,也未必能夠做到。眼下先保住他的命才是最重要的。被王水所傷,不同一般的傷,感染的可能極大,傷口愈合起來也是極難的。傷口愈合的好不好,和病人的心情也有極大的關系。目前也隻能瞞着侯爺了。讓他心态平和,不然對傷口的愈合無益。”
“沒錯!”齊安歌輕聲道:“我們先瞞着侯爺!總歸日後還是有辦法的。就有勞顧神醫了。”
“哼!”顧世钊扭過了頭:“說好的,你們帶我去找那個荀聖,我父母的仇我就算拼了命也要給他們報的!”
“好!”齊安歌點了點頭:“你也看到了,太華公主已經來了,她一定知道荀聖在哪了,我們會幫你打聽。”
翌日天不亮,李玺華便趕了過來。
她的眼睛紅腫紅腫的,一看便知她見了李固之的遺骸定是徹夜哭泣的。隻是她此刻強打着精神抱着她安慰道:“周侯爺好人好報,一定會好起來的。”
“玺華你還好嗎?”望着李玺華紅腫的眼睛她亦安慰道:“給我講講家裏的事吧,義父和義母可好?就你們兩個來的?義母如何放心的下?”
“他們自然是派了人暗中保護我的。”李玺華苦笑了笑:“一開始他們都是瞞着我的的,還是我那個讨人厭的表哥說漏了嘴,不然我還走不知道固之不在了”
“你說溫玖?走的時候他已經接管了左丞相的兵權,老坊主又領兵在外,想必如今他每日應該很忙碌的吧。”說到溫玖,她總覺得是歡悅的,那個是讓人感覺到歡悅的人。
“嗯!”李玺華望着她微微點了點頭:“是的,如今朝廷上就屬他風頭正盛了。那些昔日裏嘲笑的他的公子哥們,也都決口不提了,如今他可是威風的很。可以說是皇祖母面前的第一紅人了。如今連皇姑母都每日臨朝了,不少朝臣都議論着,太子被囚禁,我皇祖母有意把皇位傳給溫家,爲此,不少老臣們反複的上書,說是李家的天下,不能改姓了。爲此,我皇祖母最近也是煩惱的很”
看來南境的兵亂,并沒有影響朝廷的大局,不然老臣們也不會爲了皇儲的問題反複上書了,足見也是閑的。
想想現在的太子已經名存實亡了,先太子的遺孤又被左丞相給害死了,那麽如今皇位第一繼承人應該是永親王了。
齊安的真實身份并不爲他人知曉,再說了,女皇又答應在齊老太君有生之年不揭穿齊安歌的身份。想想齊安歌就算是要繼承中州的皇位也不會那麽一帆風順的。
沉寂了片刻,她握住了李玺華的肩膀:“玺華,你真的已經成親了?”
李玺華默默的點了點頭。
“可是你還小,母妃和義父怎麽會”
“他們當然會答應!”李玺華望着她淡淡的笑了:“不然我就陪固之一起走了。是失去女兒,還是多一個女婿,他們自然是會有所選擇的。”
“嗯!”她點了點。隻要活着就好,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或許過些年,李玺華會遇到又一個像李固之一樣的人。
“好了!”李玺華拍了拍她的手:“我要走了,眼見天就熱起來了,我還要趕回去給固之安葬。”
“我可以見見他嗎?”
“不了!”李玺華搖了搖頭:“姐姐你忘記了,你曾經可是我的情敵!如今他是我一個人的,就算你是我的姐姐也不行!”李玺華說着站起身來:“好了,你照顧好你大哥就是了!此刻他最是需要親人了。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固之将他好好的帶回家的。”
李玺華說話的神情,很像一個年長的大姐姐。
雖說李玺華從一開始給她的印象就是從容淡定的,隻是此刻她臉上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成熟和冷淡感還是讓她覺得很心疼。于是她起身将李玺華緊緊的抱在了懷裏拍了拍她的後背柔聲道:“你要好好的。”
她和李玺華手拉着手從營帳走出了的時候,守在門口的齊安歌和顧世钊都迎了過來。
不等齊安歌開口,顧世钊就搶先道:“太華公主,你知道荀聖在哪了?我想見他!”
李玺華微微一頓:“荀聖?他走了有段時間,我還以爲他來了此處跟着老坊主了”
“你也不知道?”顧世钊的語氣有些急躁:“這麽說老坊主應該知道了?那我去問他好了。”
“不是!”李玺華接道:“荀聖直接聽從我皇祖母的拆遷,沒有在此處,想必是有他的事情了,等我問清楚,給顧神來信可好?”
顧世钊才要開口,被齊安歌一把按住了肩膀:“那就有勞殿下了。”
“這麽客氣?”李玺華望着齊安歌淡淡一笑:“都叫我殿下了。不過,隻要和我姐姐好好的,就好了。我走了!”
三人将李玺華送出了營地,老遠的就看到一隊騎兵護送着一具蒙着大紅綢布的棺椁。
李玺華再次抱了抱她,然後快步的跑向了車隊。
蒙着紅綢的棺椁迎着初升的旭日越走越遠,最後成了一個偌大的紅點。
她猛地想起,第一次見到李固之的情形,那時候日頭正盛他扮做一個小太監,滿臉讨好的笑。還不到一年,他便不在人世間了?
齊安歌一張俊臉滿是凄婉的望着遠去的棺椁,伸手将她攬入懷中:“仙仙,我們一定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