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歌還睡着。
她沒有動,生怕驚醒了他。
顧世钊見丢了片樹葉小帳子依舊沒動靜,看了看林子北像是有一片農田連忙跑了過去。
等齊安歌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起了,薄霧缭繞太陽像是蒙了一層紗。
他對着她眯眼一笑:“兩個人一起睡着暖和吧。我很小的時候冬日裏都是我奶奶摟着睡的。昨夜我夢見你叫冷,我才進來的。”
“那就多謝了,小易奶奶。”她對着他的腋下撓了一把:“每次說的都像是我占你便宜似的。”
“本來嘛……”齊安歌縮成一團滾到一角:“你放心,我的便宜你随便占,我不吝啬的。”
“你們有完沒完!”外面顧世钊不耐煩的催促道:“吃的喝的都有,你們要不要起?”
顧世钊方才在農田旁邊看到一個農莊,用碎銀子換了點吃喝,這就過來叫他們,沒想到一過來就聽到小情人們在帳子裏打情罵俏的,心裏不由又氣了起來。
“居然還有人家?”齊安歌鑽出了營帳:“早知道,昨夜借宿好了。”
見顧世钊一臉不悅,齊安歌沖他一笑:“顧神醫起的真早啊!”
我是被凍醒的!
顧世钊磨了磨牙沒答話。這些個金貴的人到底和他們不一樣,男歡女愛的當着别人的面一點都不害臊的。
“收拾收拾走吧!”顧世钊冷臉道:“梳洗用水茶水早飯我都讓他們給備下了,你們收拾好牽着馬過來就是。就在那邊,一直走!”齊安歌指了指林子正北邊,然後收起睡帳牽馬就走。
咋一出來外面還是有些冷的,她鑽出帳外便覺得通身涼了起來。動起來才會暖和,她躬身便去收起營帳。
齊安歌将她一拉站直了:“我看看!”
“看什麽?”她微眯着眼睛。
“看看你睡醒什麽樣子。”齊安歌眯着眼擡手掐了掐她的臉頰:“比平日更可愛些。”
“齊小易,這是周彩雲的臉!”她揉了揉被他掐疼的地方:“你能不能輕點?”
“我幫你收帳子。”齊安歌笑了笑:“我這不是摸摸你有沒有變身嘛。你别忘了,你可是會變成男人婆的。”
兩人收拾好,牽着馬走到農莊時,太陽已經穿過薄霧變得暖和起來了。
農莊很大,一排木屋炊煙袅袅。
晨起的孩童已經跟着大人在空地上晾曬才收起的花生了。不時有孩子抓起花生連殼帶泥的塞到嘴裏,很快又呸呸的四處跑着着找水漱口。
“這裏很不錯呢!”齊安歌看了一圈或慵懶或忙碌的農人:“仙仙你看,他們生活的多肆意,我感覺比京城的高牆大院好玩多了。”
“你不怕泥土弄髒你的衣袍了?”
她和齊安歌才進來農莊的大門人們便張望了過來。
方才顧世钊進來,他們并沒有多注意,後來的兩個一看就和他們不一樣。光是他們身上穿的绫羅綢緞就是他們見所未見的。好奇的小孩子一湧就圍了過來。
有膽大的孩子就跑到他們面前大聲問道:“你們找誰?”
“剛才牽馬進來的黑瘦個子去哪家了?”
齊安歌問着話,擡頭就看見一戶人家門前的大棗樹上拴着顧世钊的馬。
在小孩子的簇擁中他拉着她的手大步走向了那個院子。
顧世钊已經坐在堂屋呼呼的喝着稀粥了。見他們進來眼皮也沒擡:“還是你們陣勢大,看看全農莊的人都來看你倆了吧。”
“誰讓你貌不驚人呢。”齊安歌笑嘻嘻的坐了下來。
白玉稀飯,水煮花生,看着都是時下的美食。
兩人簡單的漱口淨面,坐下來用飯時,顧世钊已經喝了三大碗稀飯了。
“早上沒有幹飯,你們若是想要的話,我去給你們做?”主家是個中年的婦人說話的時候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容。
“不用了!”齊安歌拿起桌上的水煮花生:“這個待會給我們多帶點就行了。”
“好說好說!我這給你們裝點曬幹的去。”
在孩童已經衆人的目光中三人吃好了飯又帶着三大袋子帶殼的花生出發了。
“咱們不是要趕時間嗎。”齊安歌笑道:“我瞧着這東西煮起來挺好吃的,實在不行,烤着吃,生着吃都行。咱們路上的吃喝就解決了。”
“啥?”顧世钊側目:“您打算一路上都吃花生嗎?”
“沒錯!”齊安歌笑道:“我想好了,咱們快馬加鞭,不出十日就可以到了。等到了地方咱們再好好補補。”
“好!”齊安歌比她想象的能吃苦。
接下來的路比想象的順暢。
除了越往北行越冷,其他的一切都還好。
九月三十日傍晚,他們三人抵達了宛城的南郊。
接連十日夜的疾馳,即便是罩着頭巾防寒,三人的面上依舊蒙着灰蒙蒙的一層灰。
宛城正北就是那坐她和大夏将士殉國的大雪山,宛城的空氣都是冷的。
路上雖然加了衣,傍晚的寒冷依舊是擋不住的。
“我們去聚仙坊吧!”顧世钊提議:“咱們走的快,你大哥他們應該還沒到,咱們先去看看那裏有沒有布置新房什麽的。”
“也好!”齊安歌贊同:“咱們好生歇上一夜,明早收拾收拾再去見我爹。”
聚仙坊的位置很好找,就在宛城正中心的琉璃街上。
三人在天黑之前來到了聚仙坊的大堂。
晚上是聚仙坊一天最熱鬧的時刻,門窗都罩着厚厚的簾子,裏面又生着無煙炭火,因此剛一進來就像邁進了安樂窩中。
大堂内歡聲笑語,人頭攢動,三人擠到櫃台定了兩間上房。
“你們這裏要辦喜事了嗎?”她望着大櫃胖乎乎的臉問道。
“喜事?”大櫃擡頭看了她一眼:“我們這的天天都辦喜事。不知道姑娘指的的是哪一樁?”
“不是你們坊主就要成親了嗎?”顧世钊手指敲打着櫃面:“店錢能不能優惠點了?”
“這位客官真會開玩笑!”大櫃皮笑肉不笑道:“就算我們坊主要成親和店錢有什麽關系?”
“就當我沒問!”顧世钊懶懶道。
就在此刻一隊人徑直沖着大櫃走來,中間是一個蠻人商人裝扮的女子,兩排彪形大漢爲她推開了人群。女子約莫十七八歲的模樣,單是緩緩的走來就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倨傲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