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霖給了他一個白眼,那意思是虧你想得出來。
“那你什麽意思?”劉載呈不解。
倒是知夫莫若妻,舒玥如笑道,“二月二,大部分是給孩子們剃頭,子霖,難道你想……”
蕭霖濃眉上揚,“夫人,猜出我想幹嘛了?”
“猜是猜到了,夫君你又是如何了解情況的呢?”
“爲夫當然知道了。”蕭霖嘴角上揚,抑郁的心情終于好了很多。
劉載呈看着打啞迷的二人,“喂,你們夫妻二人到底在說什麽?”
蕭霖和舒玥如相視一笑,就是不對他說,“哈哈……”男人縱情大笑,“兒子,走咧,爹帶你去玩捶丸啦!”
“爹,捶丸是什麽?”小巽摟着父親的脖子糯聲而問。
聽到兒子的問話,蕭霖突然意識到了些問題,不知覺的看向妻子。
舒玥如明白他目光中的含義,捋了耳邊碎發,“子霖,有得到必然有失去。”
“可他們是我蕭霖的兒子,怎麽能不懂這些?”
“你現在不正在告訴他們嗎?”舒玥如微微歪頭朝男人一笑。
呃……也對,我不正要告訴兒子嘛,不知不覺中,蕭霖暗暗對自己說,我一定要多陪陪兒子,不然他們連捶丸都不知道,真是要毀了我蕭霖的一世英名。
看吧,聰明的女人,不僅能把生活中的矛盾眨眼間解決于無形,順便還給男人提了醒,嘿,這是你的兒子啊,你看你,都不上心,讓兒子連捶丸都不知道。
“娘……”小巽見爹不肯說話,撅着小嘴喚娘。
“爹正要告訴我們呀。”舒小玉仰起小臉對撅嘴弟弟道。
小巽又轉頭看向他爹。
蕭霖面帶笑意,“捶,打也,丸指是球,能聽懂嗎?”
“哦,爹,我知道了,捶丸就是打球的意思。”
“說對了,我的寶貝。”蕭霖笑眯眯跟兒子講道:“看到小木橋那邊一片黃草地了嗎?”
“看到了,爹。”
“枯草上有專人打了洞,用一根挖扁頭的棍子,把小球擊到地面的洞裏,就算赢了。”
“爹,我想把球打到洞裏,我要赢。”
“乖兒子,這話爹愛聽。”蕭霖喜歡這股想赢的勁頭子。
劉載呈一直聽着這對父子對話,“蕭大哥,我比你早來兩天呢,都沒有發現枯草上有洞,你怎麽發現的?”
蕭霖瞟了他眼,“你那雙眼都用來找美人了,那還有心情看這些東西。”
“你……你胡說八道什麽,窮不拉叽的地方那來的美人。”劉載呈心虛反駁。
蕭霖才沒時間跟他一般見識喲,“去,到那座小木院裏拿棒子、小球,我帶着兒子跟你玩兩局。”
“好咧!”劉載呈正無聊呢,聽到有人跟他玩,那高興的勁别提了,連忙跑到總務房,找人要玩具了。
在這裏插個題外話,捶丸跟後世的高爾球有相似之處,咦,有人要說了,高爾夫球不是西洋玩意嗎,怎麽天朝的古代會有這東東?
其實,嚴格說起來,高爾夫球借鑒了捶丸,關于捶丸活動的最早記述,一本叫《丸經》的書。但其實,捶丸前身是唐代馬球中的步打球,大家知道的,強盛繁華的唐朝,貴族有多迷戀馬球,可以從衆多史書、名畫中窺得一斑,經考證,捶丸在宋朝已是一項非常流行的運動了,上至達官貴人,下到總角小兒,就沒有不喜歡玩的。
麻敏兒辦了渡假村,既然渡假,可不隻是坐在庭中對月吟詩,還要有适當的戶外運動,她的本意确實是把高爾夫引入到渡假村的,但沒想到,大魏朝的貴族們玩捶丸,經夏臻和秋白硯一講,她才知道自己有多Low(指低的、矮小的、低水平的意思),好吧,入鄉随俗,那就捶丸吧。
沒想到球洞才打好,就入了蕭霖的眼,這還沒正式開張呢,渡假村裏的小木屋,戶處運動已經有人來熱身了,還真不錯。
麻敏兒和秋大哥、付小有商量完開張各項事宜之後,出了小屋,看到有人在枯草坪上竟先玩起來了,“嘿,好兆頭啊!”
秋白硯笑笑。
付小有也跟着笑道,“少夫人,可惜我不會玩。”
“這有什麽的,讓秋大哥教你呀。”
秋白硯道,“這可是權貴們玩的玩意,我也不太會。”
“沒關系,我們大家都可以學嘛。”麻敏兒道,“秋大哥,你寫封信給莊先生,讓他借兩個捶丸厲害的人手過來,培養幾個,等渡假村正式運營了,肯定要有人陪玩的。”
“好,我馬上就去寫信。”
除了忙渡假村,麻敏兒還要忙春季耕種,一年之計在于春,要想讓渡假村辦得有特色、有活力,糧食、蔬菜、水果等物是必不可少的。
一是食材就近方便,二是渡假村裏肯定要有農事實踐活動,否則怎麽給這些權貴們樂趣,沒有樂趣,怎麽會有人來呢。
蕭霖在這裏呆了五天,最後結賬,麻敏兒收了他千兩銀子,算是小小的訛了他一把,誰讓他富可敵國呢,這點銀子對他來說小意思。
而劉載呈卻一直沒有回去,麻敏兒見他閑得發黴,找了事情給他,與他合作酒水、海鮮肉食材。
“你倒是省事,把這些不好弄的給我。”
“劉大爺,又不是不給你銀子。”
劉載呈不滿的皺皺眉。
“皺什麽眉頭,别想偷懶,酒水得名酒,海鮮得搞最好的,好多事你得親曆親爲。”
“幹嘛要我親曆親爲,那養管事有什麽用。”劉載呈身上濃濃的懶散行爲,看得麻敏兒眉頭凝起,冷哼一聲,“行,你不親曆親爲,可以,反正你又不是我的家人,我管不着。”
“你……”這話刺激到劉載呈,讓他的嘴張了又嘴,不知說啥好。
麻敏兒裝着不經意的說道:“幸好我夫君不像你這麽懶,還有我小妹,等她找婆家時,我一定睜大眼幫她選個勤快的夫婿,可不能像你。”
“你……你這話什麽意思……”劉載呈感覺她的話含沙射影。
麻敏兒沒有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沒什麽意思啊,就嫌你太懶、太不上進。”
“我……咋就不是進了?”
“整天花家裏的銀子,入仕沒見着,庶務又不打理,跟廢人沒啥區别。”
這話就說得狠了,劉載呈臉都憋紅了,“你……你……”氣得轉身就跑,離開了西草溝。
單小單擔心的問,“少夫人,要是他心眼小,過來報複怎麽辦?”
“那算我看走眼呗。”麻敏兒聳聳肩,希望自己這些話是激勵人而不是爲自己招小人,不過她也顧不得這些事。
她太忙了,事情一件接一件,開張……營業……種田……種菜……
不知不覺中,滑過了二月,趟過了陽春三月,迎來了人間四月天。
四月,總是充滿詩情畫意,帶着清麗典雅涉水而來,清清淺淺、翩跹而至,讓人盡展笑顔,天中的雲雀,林中的金莺,和風送上它們的樂章,袅袅輕盈着往昔的心情,奏響心靈的舞曲。
天氣溫暖舒适,樹綠成蔭,花開缤紛,路上行人漸多,有的坐着車,有的挑着擔,徜徉在無盡的春光裏,隻有他們這般兒悠閑,醺醺然,深得這暮春初夏的絕妙之味——慵懶、舒适,無處不風景,無處不自在。
看過下種的稻種,瞧了各式蔬菜畦子,又到漲水的河道裏看鴨子戲水,呆呆的大白鵝撲愣着翅膀啄得路人不敢前。
麻敏兒忍不住了笑了,笑得草帽就差被清風吹走,連忙伸手壓住,仰頭迎着陽光吸了一口氣,掃眼看向四周村落、遠處小山,春光明媚,綠柳吐煙,陌上花豔。微風過處,迷了雙眼,甜了心兒。
“哇,哇,西草溝真是太美了。”她忍不住伸展開雙臂,想擁抱陽光、清風、花香。
有村人路過,忍住笑意,“少夫人,我們村子以前可沒這麽美。”
“不可能。”
“真的,沒有水流過,除了一些耐旱的草,連小花都沒有幾朵!”婦人指着道邊和山溪,笑道,“你看現在,那裏長滿了各式小草小花,滿滿的綴在綠草上頭,讓人看了就可心。”
麻敏兒咧嘴笑笑,“大嬸,你幹嘛去呢?”
“趁現在日頭不盛,我先去種菜,中午時分,日頭上來了,我就回家做針線活,順道做個一日三餐。”
“大嬸,你挺忙啊。”
“不忙能有好日子?”大嬸反問了一句後,笑眯眯的連走帶跑幹活去了。
是啊,不忙能有好日子!麻敏兒帶着汗意回到了小木屋,單嬸已經把飯煮好了,“王爺有沒有回來?”
她站在外面走廊時,端着茶杯喝水吹風涼。
“回來了,正與衛先生等人在書房内談事情。”單小單回道。
“哦。”麻敏兒又問,“小有去京裏回來了嗎?”
“還沒。”單小單回道。
麻敏兒癟了癟嘴,“難道劉載呈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
“誰在背後說我壞話。”
麻敏兒一轉身,兩個月未見的劉載呈變了不少,面龐上的幼稚感沒有了,有了年輕人特有的青澀與成熟混合感,身上的衣袍也不那麽招風了,從深色豔麗到純色、素淡。
“不錯啊,小子!”
“你……你叫誰小子呢?”劉載呈被誇得臉紅了。
“叫你,不行嗎?”
“我……”别扭的中二青年劉載呈揮了下手,“你愛咋叫咋叫,趕緊招待客人。”
“客人?在那裏?”麻敏兒故意道。
“站在你面前啊。”
麻敏兒眉毛上揚,手拄下巴,繞着他走了一圈,“小王爺,你送酒水來了?”
“豈止是酒水,還有海鮮、魚肉等食材。”
“我的常期合作商?”
“對,隻要你不嫌棄。”
“隻要你保質保量,我永不會嫌棄。”
“你放心,小爺我絕對保質保量的給你供貨。”
“好,一言爲定。”麻敏兒輕松一笑,“今天把你尊爲上客。”
“哈哈……”
自從上次尴尬而走,劉載呈感覺自己一天也沒有通快過,現在聽到麻二娘的話,他整個人一下子輕松下來,惬意極了。
夏臻和衛仁、章年美等人出來時,看到了洛陽郡王劉載呈,幾個相互行了禮。
劉載呈生氣而走的事,小媳婦已經告訴過自己了,再次看到這個纨绔子時,他眉毛暗動,嘴角上揚,倒是有些韌性。
“幾位,飯菜已經上桌了,請進去吃飯吧。”
穿過前走廊,到了屋後走廊,背面無陽,有清風吹過,擺一張吃飯桌子,真是再惬意不過了。
麻敏兒沒跟幾個男人一起吃,她和單嬸他們坐在廚房檐下小桌上吃了飯,今天中午的蔬菜基本上都是自己種的,比如韭菜炒豆芽,韭菜是自己長的,豆芽是自己發的,桌上的豆制品也是麻家鋪子出産的,小小西草溝,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不僅如此,西草溝外圍形成的市集,商業街,竟吸引了三十裏外相國寺及村民們過來購買,西草溝渡假村也以這樣的方式被人們傳播開了。
麻敏兒這頓飯吃得很快,吃完後,她跟夏臻打了招呼,“各位慢用,我出去有點事。”
麻家的鍋碗剛收拾好,看到她來了,莫婉怡趕緊讓仆人收拾桌子給她盛飯。
“婉姨别忙了,我吃過了。”
“那到正廳坐。”
麻齊風把女兒領到了正廳,“爹,前些天跟你說的事,準備的怎麽樣了?”
他點點頭:“準備的差不多了。”
“那我們明天就去京城,就去把嫂子訂下來。”
麻齊風顯得沒信心:“敏兒啊,你是王妃不錯,可你爹我啥也不是,人家風小娘的爹可是正四品兵馬司指揮使,我們也太高攀了吧。”
麻敏兒笑道:“爹,現在不是我們高攀的事,是哥和瑤瑤兩情相悅,你總不能拆了這對年輕人吧。”
“我……”麻齊風心裏有壓力。
“爹,你不要有壓力,女兒再跟你透句話,江夫子位高權重,他嫁女兒、孫女,隻能低嫁,不能高嫁,難道你忍心瑤瑤被耽誤了?”
“我……”
“爹,放心,你兒子年輕,你能說他将來不位極人臣?”
“爹不希望你大哥位極人臣,隻要一般般就好了。”
唉,溫和日子過久了,爹都忘了曾經受過的欺負,已經沒有了鬥志和進取心,一心想守成呢,麻敏兒笑笑,“爹,咱們不多說,一切順其自然,好嗎!”
“順其自然?”
麻敏兒點點頭,“爹,大哥已經十九歲了,可以訂門親了,這樣有利于他專心把心思放在仕途上,更利于他的發展。”
“好吧,你說得都對,爹再也找不到借口不高攀這門親事了。”
“爹,别想那麽多嘛,哥哥自會解決将來所遇到的各種問題。”
“嗯,隻能這樣了。”
“那爹,我和你一道收拾,我們明天進京。”
——
古代男女婚姻大事,要依父母之命,更需媒人撮合,隻有這樣,才算正式,否則會被人們說三道四。
官媒,已經請京城的莊先生幫忙了,一切都已說好了,就等他們回到京城,然後一起去太師府。
聽說夏子安夫婦要回來,激動的不止是風珞瑤,還有他的祖父——風江逸。
風之平看到滿臉喜色的父親,跟着輕輕一笑,“父親,姑子再能幹,也是姑子。”
風江逸正在寫字,聽到兒子的話,頓了一下,擡眼,“你竟這樣想這門親事?”
風之平帶着三分笑意、三分無奈:“是的,父親。”
風江逸放下手中的筆,捋着胡須沉思半刻,然後說道:“讓麻大郎做到像趙雨彥那樣的能官,也不太可能,但也絕非平庸之輩,也會有自己的建樹,瑤瑤生性直率,配麻大郎這樣上進又戀家的男人,是最好的選擇。”
“我相信父親的眼光。”
“但你還是意難平,是不是?”
“父親……”
風江逸道:“我知道你看好了幾個高門子弟,不管是楊尚書家的二公子,還是霍山府的常平郡王,看起來都是一表人才、能力不俗,但你不要忘了,他們背後都有個龐大的家族,你女兒應付不過來的,麻大郎就好,他家世簡單,又有個有能耐的姑子,我能預見的三代,都沒什麽問題。”
這是風之平第一次聽父親直接說出‘預見’,以往别人總是說父親擅道,能掐會算,作爲他的兒子,他從未聽父親給誰算過命,這算不算是給麻家或夏家算了命呢。
——
聽說風、麻兩家要議親了,常平郡王才是最意難平的那位,坐在自己的私人宅邸,心情陰沉憂郁,一個人喝着悶酒,“來人——”
“爺……”
“找兩個*人來陪我。”
“爺……”貼身管事吓了一跳,“你不能這樣糟賤啊!”
劉載文伸手就甩了手中的杯子,“狗東西,爺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管了。”
“爺……爺……”眼看着主人又要甩碗,管事隻好出去找人了。
半日厮混之後,仿佛所有的不甘都發*完了,劉載文陰沉暴燥的情緒好了不少,捏着茶杯蓋,“聽說劉子呈做了那邊的供應商?”
“是,郡王,自從劉子呈從西草溝回來後,像是換了個人,親曆自爲,自已親自動手選鋪子、找管事,招标酒曲,做的有模有樣,一個釀酒坊竟被他搞成了。”管事邊回話邊砸嘴,感慨連連。
管事的話,讓劉載文目光晦暗不明,整個人散發出一股戾氣。
不過話說回來了,不怪管事砸嘴感慨,也不怪劉載文羨慕嫉妒恨,大魏朝的酒制度有些像天朝古代的宋朝,爲榷酒政策。
何爲榷酒政策?就是由官府統一釀酒,統一發賣,不許私人釀酒。
可酒在天朝,從古到今,無論是達貴貴人的宴席,還是平民百姓的桌頭,那家那個男人不喝酒,天朝的酒文化說第二,估計沒誰敢說第一了。
那麽民衆怎樣才能喝到酒呢,我們知道造酒離不開酒曲,官府就設立“曲院”,由官府造曲、釀酒,酒戶從官府購得賣之,但随着經濟逐步發展,尤其手工業和商業的發展,糧食的豐足,人們對酒的消費需求量大增,官府造曲、釀酒已經不能适應時代發展了。
于是官府逐漸對酒的政策放寬,官府隻監造曲,釀酒開始慢慢下放,大魏朝此刻就處于這樣一個階段。
前面我們講道,風江逸改革稅賦制度,雖然大張旗鼓的是小商業和權貴們的酒樓鋪子,但實際上,也涵蓋了酒的商課稅。
其中一項,爲了避免官府在售酒曲當中腐敗,用了實封投狀制,即官府“拆封日取價高者給之”,也就是後世的招标,各自寫标實封,誰也看不到誰的價格,官府負責開封,出價最高的獲得專營權,類似于近代社會才有的招标專營。
嘻嘻,不過這個招标可不是我們女主麻二娘的主意喲,酒曲招标在大魏朝出現十多年了,由于老皇帝逝世、兩任新皇更替,榷酒政策重回酒稅制。
三年前,戶部重拾招标制,卻因官商勾結,腐敗嚴重,明明是官府壟斷的行業,卻沒多少稅收,從去年年末到今年年春,風江逸接手,抑制了這股歪風,很多世家不敢冒然出手。
前年、去年招過幾次,劉載文都有出手,均因價格不是最高而沒得到機會,再加上今年是風江逸主持課稅,他沒有參與,沒有參與,也就沒怎麽留意。
沒想到五叔公老梁王會給他孫子這麽多銀子,竟讓他招到酒曲了,心裏那叫一個嫉妒啊,明明那小子是個纨绔,是個敗家子,沒想到竟能讓老梁王舍得出銀子招标了酒曲,可是自己呢,平時打理庶務,兢兢業業,祖父總是舍不得出銀子讓自己竟到标。
想到這裏就憤悶,酒越發喝得兇猛了,那漲紅又發青的面色,那還有會文人時的俊逸儒雅,簡直猙獰的讓人害怕。
了解了大魏朝的酒水制度,知道爲何麻敏兒會讓劉載呈這家夥做酒水供應商了吧,看似平常的酒,能端到嘴邊喝上,也不是簡單的事!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沒有劉載呈,麻敏兒手下的兩大幹将也能弄到酒水,隻是價格貴,她的利潤薄罷了。
一起回京城的路上,麻敏兒對他說道:“小王爺,今年我們種了不少糧食,到時釀酒的糧食不夠,到這裏拿呀,價格保證公道。”
“呵,我還以爲你免費送給我呢。”
“想得美!”麻敏兒瞪眼。
——
有人歎老梁王大氣,一出手就是幾十萬兩銀子買酒曲,實則上,他正在家裏心疼呢,“哎喲……哎喲……”
“老王爺,你這是怎麽啦?”貼身仆從和老王妃齊齊圍到他跟前,籲寒問暖。
老梁王揮揮手,老仆知道,這是讓自己出去呢,連忙退了出去。
“王爺,你怎麽啦?”老梁王妃順着他手幫着揉了揉心口。
“我的銀子啊,我的銀子……”
老梁王妃聽到這話,蓦得坐到旁邊椅子上,撇嘴看看他,“你到底是心疼商課稅銀,還是給呈兒花的銀子?”
“都是,都是……”
“那怎麽辦?”老梁王妃說道:“年節召見臣婦時,風老夫人的手被皇後拉着就沒放過,這是爲何?還不是因爲他男人幫聖上收到了銀子。”
“是啊,我知道逃不過,所以才更心疼啊。”
老梁王妃說道:“胳膊還能扭過大腿,你就不要嚎了,要是不放心呈兒搗鼓酒坊,你自己親自盯着。”
“那臭小子不讓我盯。”
老梁王妃說道:“這兩天他不是去西草溝了嘛,你去他酒坊啊。”
“去了,剛剛回來。”
“怎麽麽啦?”老梁王妃不解。
“他叫管事不讓我看賬薄。”
老梁王妃看了眼他的心口,怪不得在這裏嚎呢,原來孫子傷了他的心,她低下頭,偷偷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
老梁王妃甩了一記刀眼,“不是你相信呈兒身邊的麻二娘嘛,才拿了二十五萬兩銀子去竟标,你要是不讓他竟标,這二十五萬兩估計也就夠他揮霍個兩年。”
“哎呀,我這心口……”老梁王再次揉心口,“這夏二愣子的渡假村收益怎麽樣啊,咋還沒個動靜啊……”
老梁王妃忍不笑了,立直起,“你自己慢慢心疼、琢磨吧,我可有事要做,沒空陪你。”說完話,出了小廳。
——
回京的馬車上,麻敏兒有些感慨,“三個月了,不知京城變成啥樣了。”
“京城能有啥變化,隻是發生了幾件事而以。”劉載呈漫不經心道。
“能讓你都知道的事,肯定不小吧,說說看……”麻敏兒八卦之心來了。
“第一個當然是子離哥訂親了。”
“啊,真的呀。”
“嗯。”
不知爲何,聽到劉載離訂親了,麻敏兒有一種說不出的輕松,不知覺的又看了夏臻,他面色淡淡,像他這種人,大概早知道他訂親了。
“還有呢?”麻敏兒繼續問。
“還有一件事跟你有些關系。”
“我?”麻敏兒指着自己的鼻子,“難道我不在京城,京城還有我的傳說。”
“呃……哈哈……”劉載呈被麻二娘逗得哈哈大笑,“對,有你的傳說,不過都是北郡王妃彪悍的傳說。”
呃……麻敏兒一頭黑線。
夏臻也忍不住笑了,伸手摸了摸她頭。
麻敏兒癟嘴,“不許笑,說正事,什麽跟我有關系?”
劉載呈回道:“宮中的淑妃懷孕了。”
“我堂姐?”
“是。”
麻敏兒看向夏臻,“你知道?”
夏臻點頭。
“怎麽沒告訴我?”麻敏兒問。
夏臻無奈道:“每天晚上我回來,你都睡得像小豬一樣,都沒機會。”
“呃……那……那吃飯時可以啊!”
“吃飯時,隻聽你說渡假村、春耕……我都沒機會開口。”
“……”麻敏兒眨眨眼,“你的意思是我太專橫。”
“肯定是的。”夏臻沒回答,劉載呈替他回答了。
麻敏兒朝他瞪眼,“幾個月了?”
“聽說三個月。”
“哦,那就好,胎穩了。”
劉載呈又道:“宮中,還有一個娘娘也懷孕了。”
“啊,宮中喜事連連啊!”麻敏兒問,“是那位娘娘?”
“蕭貴妃。”
“蕭霖的姐姐?”
劉載呈點點頭,“我祖母說,蕭國公府的蕭老夫人每年都搶除了相國寺以外寺廟的頭柱香,終于被她心想事成了。”
“老天,爲了渡假村,爲了春耕,我到底錯過了多少信息。”麻敏兒道,“臻哥,你是不是都知道?”
夏臻笑而不語。
“果然就是知道。”麻敏兒籲了口氣,“好吧,我是一心隻盯西草溝,兩耳不聞天下事。”
“哈哈……”劉載呈大笑,“還有一個更有趣的消息呢?”
“什麽更有趣的消息?”
劉載呈回道:“蕭國公爺天天蹲守在舒記小食肆外,要孫子,已成京城一道風景。”
“娘呀娘啊,這消息真是夠有趣啊!”麻敏兒大笑,“臻哥,咱們進城去吃馄饨。”
夏臻皺眉。
“臻哥……”麻敏兒搖他夫君的胳膊,“我就想吃。”
“哎呀……哎呀……”劉載呈冷得縮起胳膊,“真是起了我一身的雞皮疙瘩。”
“臭小子,等你有了婆娘,你婆娘就不能對着你撒嬌了?”
“呃……”想到心中的小娘子,劉載呈瞬間熄火,朝邊上避避,“你們兩口子,繼續,繼續,就當我沒看見。”
“哼……”
——
舒記食肆這段時間,門口都是堵得兵馬司的人都過來疏導,“散了,散了,再不散,都把你們給抓起來。”
結果圍觀的群衆根本不懼,依然津津有味的站在門口看熱鬧,雖然門口三步及鋪子裏什麽人也沒有,但人們還是不肯散。
蕭國公自帶椅子、茶具、身邊還站着打傘的仆從,那派頭叫一個富貴,平民百姓那有不好奇的。
“聽說這位富貴老人是蕭國公。”
“就是女兒是第一貴妃,兒子是第一公子的蕭國公?”
“對,沒錯。”
“哎呀,我個老天,真是貴得讓人睜不開眼哪!”
“可不是嘛,你說人家怎麽生的兒子女兒,怎麽個個都那麽能幹?”
“這誰知道呢?”路人問,“不過他坐在這裏幹嘛?”
“這位老兄,一聽這話,就知道你是今天剛來湊熱鬧的。”
“是啊,我是外地來做生意的,路過這時,請問蕭國公坐在這裏幹嘛呢?”
“要見他的孫子。”
“啊,蕭公國的孫子不應當住在蕭公國府裏嘛,怎麽會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小食肆裏?”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說話之人壓低聲音:“以前哪,在我們京裏傳言,蕭大公子有龍陽之好。”
“呃……那孩子怎麽生出來了?”
“所以大家都覺奇怪嘛,都圍在這裏想知道爲啥嘛!”
“哦,原來如此。”
……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有些聲音當然落在蕭國公耳朵裏,不過他才不在意呢,他已經在心中默默算了N遍,自家兒子子霖,今年二十又七,大孫女都九歲了,這麽算來,他至少十七歲就遇到姓舒的女人了,并且生了長孫女,四年後又生了孫子,想起孫子,不僅不止一個,還是一對。
啊啊……那些在暗地裏罵自己斷子絕孫的家夥們,你們看看,到底誰斷子絕孫,我有一對可愛的孫子,你們有嗎?
蕭國公得瑟的不自覺的就抖動雙腿,那樣子,真是……
扒在門縫偷看的舒小玉,哦,不,現在要叫蕭小玉,她的戶籍已經被蕭國公翻遍大魏國,在某個衙門終于翻到了,長孫女、一對寶貝孫子的姓通通改爲姓蕭了。
堂堂的蕭國府,居然讓孫子孫女跟婦人姓,想到這個蕭國公就堵得慌,不說兒子精明過人嘛,爲何在這個女人跟前笨得跟驢似的。
呃……蕭國公,你兒子知道你把他比成驢嗎?當然不知道,知道了,還不得上房揭瓦,我那搞得過他。
哈哈……
蕭小玉剛想往内跑,被兩個弟弟絆住腿,“小澤,小巽,你們怎麽到前面來了?”
“我們來看祖父。”小澤回道。
小玉問:“看到了沒有?”
“看到了。”
小玉朝門口看了眼:“那就趕緊回去吧。”
“好咧。”
蕭小玉一手牽一個,把兩個弟弟帶回了後面内院。
舒記食肆的生意斷了快一個月了,舒玥如從開始的緊張不安到現在的内心平淡,已經能夠直面自己要面對的滔天富貴。
咦,她已經能夠直面了,爲何還讓他公公坐到外面不見。
她直面,不代表别人能按她的意願生活啊,她得爲自己争取有底限的自由。
花滿樓頂層,奢華的房間裏,蕭霖正在處理各項事務,管事也回到了酒曲之事,“這次春季竟标,我們隻竟了三層,比往年少了四層。”
“嗯。”
管事見他回得不緊不慢,急得出汗,“爺,以前,整個京裏的酒曲,我們占七層,現在隻占二層,這些酒曲,隻夠我們自已用的,根本不能再往下竟杯,我們的收層稅減,這……”
“我知道。”蕭霖摸了摸下巴,“你先下去吧。”
“是,爺。”
房間内沒人了,蕭霖站到窗口,推開窗,京城四月的花香撲鼻而來,真的懷孕了,他的目光呆呆看向窗外參天大樹。
五層的酒樓啊,這棵大樹居然能長這麽高,枝繁葉茂,讓人覺得狀觀。
官勳爵位五世而斬,不知爲何,夏臻出現在蕭霖的腦海,可是夏家跟着大魏朝已經七世了,他們依然跟這棵大樹一樣,榮盛之極。
那麽蕭家呢,蕭家發家到自己這代,剛剛好五代,五代啊……
“來人——”
房間門口馬上有人進來,“爺——”
“我父親又到舒記門口了嗎?”蕭霖問。
“是,爺。”
蕭霖歎了口氣。
管事問:“爺,你要親自去把他請回來嗎?”
“不急。”蕭霖剛說了這兩個字。
門口又人急步而來,“爺,夏子安夫婦,并洛王郡王進店了。”
“他們回京了?”蕭霖有些驚訝,這一對夫婦好像把京城忘了似的,竟然知道回來。
“是。”
“爲何事?”
管事回道:“聽說是麻家到太師府議親。”
哦,蕭霖聽說過這事,轉身理衣袍,“備馬車。”
“是,爺。”
——
皇宮裏,初診有孕已經好幾天了,蕭貴妃的喜悅不僅沒散,而且還越來越濃,特别想找皇上,或是娘家人傾訴,可惜,她被太醫吩咐不能亂走動,要靜卧休息,隻能把喜悅壓下來。
與她的喜悅相比,有了很多兒女的元泰帝,情緒上最多起了點漣漪,批了半天公文,終于放下筆,“聽說夏子安今天進京?”
“是,聖上。”
“居然在一個小村子裏呆這麽久?”元泰帝失笑,“還讓自己的兵卒修路、種田,好像搞得挺熱乎。”
“聖上,沒想到北郡王居然喜歡種田。”方玉源讨好的笑道。
“他媳婦也喜歡種田”元泰帝又道,“種田好啊,自給自足,小日子悠閑自在,那像朕,整天有批不完的折子。”
方玉源連忙說道:“聖上勤政愛民,是個明君,所以才有批不完的折子。”
“哈哈……”元泰帝大笑,“你的馬屁總能讓朕高興。”
“老奴說得是實話。”
元泰帝不以爲意一笑,“聽說蕭國公跟他兒媳婦耗上了?”
“是,聖上,已經連續呆在門口半個月了。”
“沒想到民間也有此等不愛富貴之女,真是女中豪傑。”
“能得聖上誇贊,可真是此女天大的福分。”
——
馬車好不容易才擠進了舒記門口,夏臻攙着麻敏兒的手站在舒記門口,一對玉壁般的人站在初夏的中午,陽光明媚,襯得他們如仙如夢。
夏臻拱手行禮,“蕭國公——”
“夏子安……你怎麽來了?”
“内子餓了,過來吃馄饨。”
蕭國公朝緊閉的鋪門看看,“可這鋪子已經十五沒有營來了。”
麻敏兒笑笑,“我和舒掌櫃是朋友,應當能吃到午飯。”
蕭國公盯了麻敏兒一眼,目光裏都是緊惕。
“國公爺不信?”
蕭國公沒有說話。
麻敏兒轉身,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