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江逸道,“二娘腦中的辦法,加上我的陣法,先試試看能不能吓退敵人!”
“啊……”幾人齊齊看向麻敏兒,“二娘,你有什麽辦法?”
“撒黃豆。”
“……”衆人不解。
付小有突然反應過來,“對付五千騎兵?”
“對。”
“那我們趕緊幹起來。”付小有對這個感興趣,他恨不得現在就趕走敵人,好去找爺爺。
“走吧,我們去找黎亭長。”風江逸的神情從沒有這樣嚴肅過。
沒一會兒,一行人找到了黎亭長,他正被衆人包圍着,“亭長,俺們家三妮子還在鎮上呢,求你救人哪!”
“亭長,我家也有親戚在鎮上,能不能派人去救啊……”
……
申猴兒看到麻敏兒一行人,連忙從樹頭上跳下來,“江夫子,麻二娘,你們躲在那裏?”
“申叔,你不能爬高,小心被突厥人發現。”
申猴兒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想看看鎮上的情況。”
“能看到嗎?”麻敏兒問。
“隻看到火把跟長龍似的,其它看不到。”申猴兒回道。
“江夫子,敵人不少。”
風江逸點點頭,看向被圍的黎亭長,“去叫人吧。”
“好。”彭掌櫃去叫人了。
黎訓庭看到以前的同窗麻奕初走過來,“麻大郎,你們從那裏來?”
“後面山谷子。”
“我聽祖父說,你們早就在小牛山買了一個小山頭,是不是那邊?”黎訓庭手指向北面。
家中藏糧的地方,麻奕初沒有正面回答,“住在後面山谷裏,你們這邊怎麽樣?會不會讓敵人發現?”
黎訓庭回道:“還好,昨天晚上有幾騎敵軍追過來,後來發現山道不好跑馬回頭了。”
“原來是這樣。”麻大郎看向妹妹,意思是這裏也很危險啊!
是啊,敵人現在主攻縣城,一旦有精力必然會打到山上,怎麽辦啊!麻敏兒現在特别想知道平定一帶究竟有多少敵人,而縣城内又有多少大軍,能把他們驅趕走嗎?
彭掌櫃把黎亭長從人群中拉到江夫子面前,“夫子,亭長來了。”
“江夫子。”黎亭長拱手,對風江逸很客氣,他曾找他給大孫子算前途,被其一句時機未到擋回了。
“黎亭長,眼看敵人要攻破平定,你有沒有想法?”風江逸直接問。
“啊……要攻……攻破……”黎亭長吓得踉了兩步,“怎……怎麽會這樣?”說完朝山下看下去。
麻大郎道:“亭長,我們家人到外面打探了,平定現在岌岌可危,需要支援。”
“支……支援,衙門裏又沒有軍隊,怎麽支援?”
“衙差總有幾十個吧。”
“他……他們能頂什麽用?”
“總比平民好。”麻大郎嚴肅說道。
麻家現是雲水富紳,鎮上有什麽募捐,都要找他們出頭,黎亭長現在不敢正面得罪他們了,打個哈哈道:“那你們……問問杜捕頭,要是他肯帶人支援,我……我沒意見。”
杜英雄就在邊上,一蹦三個跳,“這不是讓我找死嘛?”
“你放心,就算死,我先死在你前頭。”麻敏兒發現這些人根本沒有城破民亡的意識,連忙說了狠話。
“啥意思,你跟我們一起去送死?”
“對,沒錯。”麻敏兒眯眼回道。
“怎麽送死,現在就去?”
“嗯。”麻敏兒說道:“杜捕頭,麻煩你不要一口一個送死,将軍夫人我還想做呢?”
“……”杜英雄被麻敏兒堵上嘴了。
“杜捕頭,你放心,我走在你前頭,你跟着我就行。”
杜英雄知道麻二娘能幹,亦明白她就是小将軍未過門的小媳婦,見她一個小娘子總是要去支援,倒是好奇了,“你怎麽支援?”
麻敏兒緊問:“你先說敢不敢跟在我們後面?”
“你一個小娘子都敢,我杜英雄有什麽不敢的。”
“好,真漢子,我就喜歡聽這樣的話。”麻敏兒笑開口。
本來說好了,這些場面話都讓麻大郎講的,結果他沒說幾句就扛不住了,還是妹妹控制了場面,他真是……又歎又感慨,自己何時才能有妹妹這樣的魄力啊!
風江逸站在一邊,面色淡淡,一直和霭的看着麻敏兒,看她不僅搞定了衙差幾十人,又拉來二、三百敢沖敢做的小夥子,朝平定縣城看過去,伸手捋了捋胡須,眯眼之間,仿佛有笑意露出。
平定縣城内,大街上已有敵人擊進火把,一個不錯眼,就能被敵人攻進來。
南城門守将王将軍急得雙眼通紅,眼見大将軍跑向東城門,大吼一聲罵了娘,“麻蛋的,老子自己指揮了!”
“将軍,那你趕緊啊,城門樓上的人頂不住了,被擊殺了幾拔了,再不想辦法,沒人敢上去了。”
“麻蛋的,老子親自上,還有你小子,趕緊去附近倒夜香的地方,把夜香全部推過來,一邊倒夜香,一邊在箭上喂夜香,浸毒氣。”
“好咧,将軍!”
罵蛋的王将軍也不指望什麽大将軍了,拉起火箭就朝城門樓下射,“老子要殺光你們,殺光你們……”
東城門口,夏則濤沒有想到,敵人已經用粗圓木開始轟城門了,那一聲聲嗡嗡響,震得人頭皮發麻,對身邊的幾十個衛兵吼道,“趕緊給我擊火箭。”
幾十個士兵連忙上了城門垛牆推開已經死的戰友,拿過他們的弓箭繼續殺敵。
“殺啊……”
“拼啊……”
……
城門下舉木撞門的突厥人紛紛被火箭擊中,圓木再一次滾落到地上,夏則濤看到後,剛松口氣,敵人又有百人上前扛起圓木,娘的,老子跟你們拼了!
麻大郎跟在風江逸後面,第一次接觸陣法,他被奇妙的陣法驚住了,太不可思議了,太驚人了,沒想簡單的幾個絆繩會有這多學問。
“不要發呆!”風江逸提醒。
“是,夫子,”麻大郎不好意思極了,連忙專心做事,和百十個年輕人一起結繩或是制網,或是牽絆,搞好後又挖陷井。
風江逸一邊指導,一邊給麻大郎講解:“這是八卦中艮[gèn](山)位,正對應我們小牛山……”
麻大郎聽得認真極了,除了讀聖賢書,他很少接觸到易經,就算有看到,但也不懂其意,今天現場實戰,真是難得機會。
麻敏兒帶上百人扛着黃豆袋子一路朝平定縣城外跑,後面跟着風江逸,他正帶着人手布置陣法。爲何有這麽多黃豆?大家忘了,她有豆腐坊啊,藏糧時,當然也有黃豆。
平定縣城小将軍府内,夏老夫人被城外的喊殺聲震得耳膜都疼起來,“秋琴——”
“老夫人,奴才在——”
“讓管家把将軍府内外的護衛全部叫過來。”
“是,老夫人。”
已經多少年沒有這樣了,戰争緊張的需要老夫人親自出馬了,老嬷嬷很快找到了管家,“趕緊把護衛全部招集過來。”
“哦,小的知道了。”
半刻鍾後,府内外一百多個護衛站在到老夫人跟前,“等下,你們跟着我,我讓你們幹什麽就幹什麽。”
“是,老夫人。”
又一半刻鍾後,麻老夫人找到縣太爺莫懷恩,“衙差全部派出去了吧。”
“是,老夫人,全部派出去守城了。”
夏老夫人點點頭,“現在,你跟我一起組織城内的壯丁,讓他們一起守城。”
“老……”
“不要以爲我的話沒用,這也是軍令。”
“是,老夫人,下官明白了。”
府裏突然安靜下來,睡在門檻上的大将軍夫人趙素欣仿佛感覺到了,她從疲憊的沉睡中清醒過來,伸手推門,發現門仍舊鎖着,死命的又推又叫:“雙蓮,怎麽回事?”
守在門外的丫頭雙蓮看到府内都空了,正在緊張呢,六神無主,聽到夫人的叫聲,連忙回道:“夫人,敵人很兇猛,怕是要攻破城門了。”
“什麽,攻破城門?”趙素欣感覺被雷劈了一樣,“不,不,我的則甯還在外面呢,他怎麽辦,他怎麽辦?”
“夫人,大将軍是将軍,肯定沒事的。”
“不不不,将軍有什麽用,還不是離開我十年,雙蓮,你把門打開,我要找則甯去。”
“夫人,外面很危險。”
“沒有他,我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夫人,老夫人不讓你出去。”
“你是我丫頭,還是她丫頭,趕緊讓我出去,讓我出去……”趙素欣死勁拍門。
麻敏兒面前兜了三四十斤黃豆,伏在城外田野裏,這裏曾是大片麥田,現在已經被踩踏幹淨,成爲戰場,眺望過去,她都能看到有敵人爬上城牆頭了,有些被守城的将士打落下來,有的避開了,居然被他們攀城成了。
感覺後背都是汗,杜英雄悄悄問,“我們什麽時候撒豆子?”
“等江夫子發信号。”
不知爲何等待發信号的時辰這麽難熬,難熬到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之久,就在麻敏兒忍不住要回頭找江夫子時,信号終于發出來了。
火光沖天,不僅讓麻敏兒等人吓了一跳,亦讓攻城的敵人紛紛轉頭,難道有援軍來了,可夏仕雍不是西去涼州了嗎,怎麽會突然折回來?
城門頭已經負傷的王将軍快要支持不下去時,突然看到了信号,精神爲之一振,“大家快看,是老将軍,老将軍殺回來了啦,大家趕緊殺啊?”
東城門快失去希望準備與敵人殊死一搏的夏則濤亦看到了空中的信号,欣喜的就差流淚,“不顧受傷的左臂,再次拉弓射火箭。”
平定城外,幾百個壯丁在風江逸的教導之下,齊齊排成長隊搖擺火把,口中發出踏馬聲,最前面一排衙差射出手中的箭。
箭雖不如雨,但也密集,雲水衙門當中有一部分衙差是軍中退役的老兵,射個擊還是有些準頭的。
風江逸和麻大郎緊張的看向城外排列的士兵,期待他們回轉調頭過來,不是全部,那怕就是一部分,也算是爲平定縣城減輕負擔了。
青壯漢子們一邊期待,一邊準備随時逃命,緊張中帶着刺激,竟讓他們忘了害怕。
敵軍将領打馬沖到官道邊朝長龍火把看過來,耳邊都是馬蹄厮嘯,難道夏老頭真的回頭了,突然揚起刀,“殺過去……”
娘啊,老天啊,來了,敵人來了。麻敏兒猛得起身撒了豆子,轉身就朝小牛山跑,杜英雄等人也紛紛效仿。
一時之是,竟聽到敵人紛亂的聲音,有摔馬的,有沒摔的,但他們的陣法已亂,直朝前沖,很快進入到風江逸的迷陣圈。
付小有和單小山兩人趁着敵亂的機會,在夜色中直挺東城門,付小有放哨,單小山利用自己的攀爬特技,迅速爬上了城頭,大呼:“大将軍,開城門打敵人,開城門打敵人……”
有士兵聽單小山的叫聲,連忙跑過來,确認是敵是友,結果不認識,從服裝上辨别是平定人的穿着,“你是誰?”
“我是麻二娘家的傭工。”
麻二娘,不就是小将軍的未婚妻嗎?士兵趕緊把人拉了上來,拉他到大将軍跟前,“大将軍,麻二娘家的仆人……”
夏則濤聽到麻二娘,疑惑了一下,“不是我父親放的信号嗎?”
單小山回道:“大将軍,是江夫子……”
“原來是少師解了平城之困!”夏則濤連忙扶正頭盔,揮軍大呼,“所有人馬趕快結合,所有人馬趕快結合……”
……
夏家軍與突厥之戰,規模不大,但打得異常激烈,夏老将軍留了三千五百精兵,突厥來了五千精騎,平定縣城差點被突厥攻略,幸好風江逸出手相助,讓局面扭轉,夏則濤帶兵出城時,天色已經微微亮,十年未帶兵,有些生疏,但有前少師風江逸在旁,他還是打了一場以少勝多的著名戰役,這場戰役打了兩天兩夜,在雲水鎮民衆的幫助下,終于以勝利而結束。
“多謝夫子。”幾天未刮胡須,夏則濤滿臉黑茬,拱手,聲音嘶啞,就差出不了聲。
即便三天未睡,風江逸仍然風淡雲輕,精神飽滿,微微一笑,“能讓我出手的,這世上沒幾個人。”
“夫子……”夏則濤激動的看向帝師。
風江逸淡淡一笑:“感謝你未來兒媳婦吧。”
“麻二娘?”
“嗯。”風江逸道,“是她預與備的态度、積極面對的精神,打動了我,讓我出手布了陣局,助你打跑了突厥人。”
夏則濤轉頭朝人群看過去。
“别找了,她困得趴在毛驢背上睡着了。”風江逸露出慈祥的笑容。
夏則濤欣慰,“我兒得此媳婦,足矣。”
風江逸歎口氣,“戰後事宜頗多,夏将軍,趕緊去忙吧!”
夏則濤再次拱手:“夫子大恩,則濤莫齒難忘。”
風江逸揮揮手,“去忙吧。”
夏則濤拉缰繩朝城門一路狂奔,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收拾戰場,清理自己的士兵,埋掉敵人的屍體來穩定人心。
平定縣城大街上,雙蓮不停的大叫:“夫人……”
夏老夫人與莫大人輪流休息,聽說兒子已經打跑敵人,高興的連忙吩咐平定縣城婦人爲回來的大軍準備晚餐。
剛集合好婦人,就聽到雙蓮在大街上叫,老嬷嬷秋琴指着她說:“老夫人,是夫人身邊的丫頭。”
“我知道。”老夫人當自己沒聽到,沒看到,仍舊指揮婦人燒火煮飯。
夏則濤騎馬進城,在東城門口平地上看到母親正在指揮婦人燒火煮飯,連忙下馬,“母親,辛苦你了!”
夏老夫人搖頭,“多年前,你父親守城打仗時,我也是這樣做的,解決他的後顧之患。”
“母親……”夏則濤聽懂母親話中的意思了,她的妻子除了吟詩作對,什麽也不會,“對不起!”
夏老夫人闆着臉沒吭聲,其實她多想在兒子面前說一通媳婦的不是,可看到滿塵風霜的兒子忍住了,“濤兒,過來,喝杯熱水暖暖肚子。”
夏則濤剛接過開水碗,雙蓮跑過來,“将軍,将軍,夫人不見了,我找了一天一夜都沒有找到。”
“什麽?”夏則濤慌得碗中的水都灑了,“素欣,素欣……”他拔腿就去找人!
雙蓮不敢看老夫人,縮着頭跟大将軍跑了,“大将軍,夫人是在某巷子與我走散的……”
……
老嬷嬷見老夫人一副想哭又想笑的樣子,心疼道:“老夫人,夫人嫁給将軍是她有福。”
老夫人吸深一口氣,“我不氣,不氣,真的,秋琴,我不氣。”她緩了一口氣,大叫道,“莫大人……”
“下官在——”
“平定縣城,你比濤兒熟,三教九流全都動員起來,找到夫人,一千兩。”
“是,老夫人。”
柳氏聽到一千兩,兩眼發光,挪着胖身子趕緊找到自己的弟弟柳楊。
“什麽,找到一千兩?”
“是啊,發财了。”柳氏高興的低叫,“趕緊發動你手下的潑皮,趕緊搶在你姐夫之前找到人。”
“好好,姐姐,你等着。”
雲水鎮的人終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可是此刻的家那還是原來的家,滿目瘡夷、慘不忍睹,看到這樣子,家庭條件一般的當下一屁股坐到地上,“老天爺啊,這可咋整,建房造屋,我那來的銀子啊!”
沒逃走被敵人殺害的人家,有的絕戶,有的隻餘孤兒寡母,他們神情呆滞,立在路口,看逃走的人回來除了疲憊毫發無傷,突然悲恸,那無聲流淚的樣子,讓人不忍目視。
胡老頭搖搖頭,呢喃了一句,“都說了有天災人禍,讓你們避,你們就是不肯避……怪誰……”他兒子聽到他嘟囊這話,吓得連忙捂嘴。
家破人亡的孤兒寡母忽然朝呢喃的胡老爹看過來,“就那個福娃?”
“那……”胡老頭剛要說話,被他兒子拉跑了,他兒子陪笑道:“鐵嬸,黎亭長在川陵縣人往東逃時,就讓大家在危險的時間逃往小牛山,沒什麽福娃,都是看川陵縣人逃才知道的。”
木呆的人群卻朝鄉下看過去,她們拔步就朝鄉下跑。
胡老頭不解,“他們幹嘛去。”
“爹,你給麻二娘惹麻煩了。”
“啥……啥麻煩?”胡老爹不解極了。
麻承祖一家站在人群中,看着這些家破人亡的人朝小旺村跑過去,麻齊蒙也不解,“父親,他們幹嘛去?”
“哼……”麻承祖冷笑一聲,“我倒要看看自以爲是的她,怎麽處理這些這事。”說完,不顧疲憊的身體跟在那些人身後。
“母親,父親這是幹什麽?”麻齊蒙還是不解。
麻老夫人搖頭歎氣,“走吧,我們回家!”
“母親,這是啥意思?”
沒人回答麻齊蒙的話。
小旺村,麻家院子,前前後後不過三四天,麻家院子内外跟荒了三四年一樣,衰敗不堪,一些牆體還算好,但籬笆、花園、木質結構的東西,被糟蹋的一塌糊塗。
付老頭已經鑽出地窖,看到東家回來,高興的叫道,“他們沒發現地窖,東西好好的。”
“老爹……”麻敏兒等人在悲涼中被他的話說得笑了。
“那就好,那就好。”麻齊風邊走邊看院子,想着怎麽整修。
“爹,等休息好了再整。”
“腳都插不下去。”施春月把孩子放到地上,随手就開始歸攏,該丢的就丢,就整的就整,“我先收拾一下,好找人來修。”
麻敏兒拉住她的手,“先燒火煮飯,吃飯睡好,再來整這些。”
“可……”
“聽我的,牛嬸!”麻敏兒不讓她,主要一個,她心裏沒底,不知道敵人會不會打回馬槍,不如先休息好,要是敵人來了,也好逃命。
施春月見二娘不肯讓她弄,隻好歇手,“那……我去生火煮飯。”
“去吧!”幾天緊張的逃亡,讓人又困又累,麻敏兒張嘴打哈欠,一個哈欠還沒有打完,院子門口一陣吵雜聲。
“麻二娘在那裏?”
“麻二娘,你出來!”
……
聲音彼此起伏,跟麻敏兒是個債主似的,好像欠了很多人的血汗錢,人家上門來讨要了。
麻家人疑惑的走到門外,麻敏兒剛邁出門檻,就有人沖上來不知道是要打還是要撓,反正就是不讓人好過。
誰都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幸好麻敏兒有此身手底了,一個激棱跳開了,然後牛大寶等人上前攔住了了激憤的人群。
“你們幹什麽?”
“幹什麽,問麻二娘啊!”
“問我……問我什麽?”麻敏兒感覺不解極了。
有人伸出手惡狠狠的指着她:“你爲何不告訴我們要飛來橫禍,爲何不強拉着我們去逃命?”
有人附合:“是啊,你是福娃,爲何不肯定的告訴我們留在鎮上危險,家人要遭殃?”
“你爲何不說?”
“你有何居心,讓我們變成孤兒寡母?”
……
一句句責問,把麻家人駭得心肝俱顫,“這是什麽道理,我們看到隔壁縣逃難,預防逃到小牛山,怎麽變成我們應該爲你們做什麽,我們又不是官又不是裏正,憑什麽強拉你們,沒道理呀!”麻大郎反駁。
“她是福娃,她能測天災人禍,爲何不肯告訴我們不能呆在家裏?”衆人指着麻敏兒激動的吼着。
“我……”去他媽的,這些人莫不是瘋了,受了災,遭了禍,憑什麽讓自己買單,再說了,一方面黎亭長已經宣傳了,另一方面胡老頭迷信也早在鎮上神叨,你們舍不得小家小财,不肯離開家園,怪誰?麻敏兒真想提刀殺人。
風江逸搖搖頭,站在人群後面,這就是人性的陰暗面,當一群人都遭難時,沒人會埋怨,他們甚至會相互鼓勵、互相扶持一起走出困境,可是在能預防的災禍面前,總有人選擇僥幸,如果僥幸成了,他們會幸災樂禍的嘲笑逃跑的人;要是逃跑的人成功避開災難,那麽受害的人就會把自己的損失、災難強加到别人身上,比如現在的麻敏兒。
那些失家失口的人情緒激動的仿佛一點就爆,如果處理不好,麻家的麻煩還真是大了。
施老爹聽到孫子回來說到這樣的事,一拍大腿,“娘呀,我都差點不信老将軍守不住城,結果老将軍根本不在城内,這怪誰。”
“你呀,别在這裏拍大腿了,趕緊帶着鄉親們把這些不講理的東西趕跑。”
“知道了,我馬上去。”
……
京城,春雨下個沒完沒了,夏臻的病因爲下雨沒有出征,在營内修養好了些,隻是好了些,沒發燒而以,但是人沒精神,還咳嗽。
“小将軍,小将軍……”莊颢興沖沖的從外面跑進來,帶來一身雨水。
夏臻擡頭,手揉着太陽穴,等着對方開口。
“小将軍,好消息。”
“什麽樣的好消息,快說來聽聽。”夏臻倏一下揉太陽穴的手,瞬間覺得頭不疼了。
“大将軍解了平定被圍之困。”
“太好了。”夏臻興奮的立起身,“有二娘的消息嗎?”
“大将軍來信說,這次能解圍城之困的人首功是麻二娘。”
“啊,她做了什麽?”夏臻兩眼晶亮。
“大将軍說,風江逸在她積極态度影響下參加了解困之戰。”
“我就說嘛,原來是這樣,太好了,太妙啊。”夏臻原地高興的轉了幾圈,突然問,“還有好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