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如雅咬咬唇:“我先找她,要是她聽不進勸,那就不能怪我了。”
“三娘,你還是心太軟了。”
“心軟……”淩如雅久久沒有回過神。
丫頭沁紅從府外回來,進門後被繼夫人柳氏的丫頭拉住了,“你想幹什麽?”
“能幹什麽,夫人想見你。”丫頭很跋扈。
沁紅生氣的甩手:“見就見,你拉我幹什麽?”
“不拉你,你早就回後院了,走。”
沁紅被拉到了柳氏跟前,“夫人,這丫頭回來了?”
柳氏端坐在主位,皮了一眼前任女兒的大丫頭,“喲,見過你家姨母了,給你家大娘子介紹什麽有名望的大戶了?”
沁紅别着臉不吭聲。
“瞧不上我看的人家,行,我跟老爺說了,這次随你們意,你要嫁到府城去,那就相看去,躲着我幹嘛。”
沁紅不敢相信般看向繼夫人,心道,你會這麽好心?
柳氏一臉操碎心的樣子,“行了,去告訴你們家娘子吧,明天我去,一句話也不說,隻要他們相看對眼,我幫着點頭就行。”
“真的,夫人?”
“嗯,那是自然。”柳氏動了動胖乎乎的身體。
沁紅暗道太陽打西邊出了?行了退禮,帶着疑惑回到了大娘子房間。
“怎麽現在才回來?”
泌紅撅嘴:“被夫人拉過去了。”
“她……她想幹什麽?”二十二歲還未出閣的莫婉如,本就有些發黃的面色,被丫頭的話吓得更臘黃了。
“大娘子,你别擔心,這次夫人說,她肯幫我們出面,隻要你看上了,她就點頭。”沁紅看着緊張的大娘子連忙安慰。
“她……她會這麽好心。”莫婉如根本不相信,“前兩天還找人查我鏽鋪的賬。”
“可能是姨夫人找了大人吧。”沁紅說道:“畢竟,這次姨夫人介紹的人家是府城的清貴,公子在府城讀書,你嫁去府城,對公子亦是好的。”
莫婉如深深歎口氣,“但願吧,我都交兩年稅了,都成縣城人的笑話了。”
“大娘子!”沁紅陪着自家小姐哭了。
交稅,交什麽稅?二十歲女子未嫁稅,俗稱剩女稅,啊……真有這樣的稅?對,沒錯,不僅如此,在有些朝代,家有女兒在十七歲未出嫁者,家人有牢獄之災,還有些朝代,即便沒有這麽嚴厲,但也是地方官員政績考核的一項重要指标。
女子未嫁爲何如此苛刻,這跟古代的生産力與戰争有關,隻有女子都嫁人了,人口出生率才能得到保障,才能給生産力增加勞動力,才能讓冷兵器時代的軍隊在數量上得到保障。
沁紅走後,柳氏的貼身老嬷嬷掂着腳步快速進了房間,“夫人,夫人……”
“咋咋乎乎的幹什麽?”
“夫人,都辦妥了。”
柳氏大魚眼一瞪,“這次要是不辦妥,我扒了你們的皮。”
“是……是……夫人……”
柳氏肉疼般哼道:“那交的稅啊,可都是鋪子裏的收益,多交一年,我就少一年的錢。”
“夫……夫人,要是拿不到鋪子呢?”
“拿不到?”柳氏細眉豎起,“讓老娘拿不到鋪子,我怎麽掇合他們的,就怎麽拆散他們。”
“是是,夫……夫人。”
老嬷嬷掂着腳出了夫人房間,門口丫頭連忙貼上去,低聲問道:“嬷嬷,夫人這樣做,會不會遭……?”伸手指指天。
老嬷嬷顫了一下,随即罵道:“小蹄子,趕緊給我閉嘴。”
第二天早上,家裏有兩尊大神,麻敏兒沒敢睡懶覺,早早就起來張羅早飯,讓他們吃好早飯走人,她好和妹妹去縣城買添妝。
郭李氏聽說二娘回來,一大早也來找她,“郭嬸……”
“二娘,回來啦。”
“嗯。”麻敏兒見到她很高興,“趙小哥的婚事張羅的怎麽樣?”
郭李氏說道:“趙哥兒家的爹娘和小妹昨天晚上到了。”
“哦,太好了,趙小哥還怕他父母趕不上。”
“二娘你看……”郭李氏欲言又止。
“嬸是不是想把主事還給趙小哥的爹娘?”
“嗯,畢竟人家是趙小哥的爹娘。”
麻敏兒想了一下道:“你爲趙小哥的事從年後準備到現在,我覺得還是你張羅比較好。”
“那……那别人要是說閑話怎麽辦?”
“嬸,公道自在人心,他爹娘一個是遠道而來,另一個是那邊的風俗跟雲水鎮總有差異,你就辛苦一下,幫他們張羅,還有三天就大婚了,也不差這三天的閑話。”
郭李氏點點頭,“好,那我就張羅去。”定了心,她人又精神起來,“二娘,你家裏有貴客,要是有什麽忙不轉,找二平幫忙。”
“行,嬸,我知道了。”
郭李氏急蔥蔥的來,風風火火的又走了,遇到從外面回來的麻齊風,微愣了一下,點個頭:“大東家——”
“郭家嫂子不坐坐再走?”
“不了,趙小哥的事忙着呢。”
“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郭李氏擺擺手走了。
麻齊風讓相幫的人把田裏的蔬菜、欄裏的雞鴨鵝搬到了廚房。
走了一段路後,郭李氏轉頭朝門口的背影看了眼,唉,歎完氣,轉身大步朝鎮上而去。
“敏兒,爹回來了。”
麻敏兒聽到聲音出來:“爹,弄這麽多東西回來幹嘛。”
“家裏這麽多人,總要吃吧。”
“爹,他們不會留下的。”
“沒聽說要走啊。”
麻敏兒想了想說:“我等一下提醒田先生。”
“這……這不好吧。”麻齊風說道。
“爹,眉堂姐大婚,我們那有空招待這些人。”
“可……”
麻敏兒說道:“爹,你别擔心,我去說,等下我還要跟妹妹去縣城買添妝呢。”
“爹跟你們一起去,順道去給三郎請假。”
“好。”
夏臻确實想賴在麻家不走,田先生勸道:“子安,讓郡王呆在麻家不合适,還是請到縣城将軍府招待的比較妥當。”
夏臻冷着一張臉,沒吭聲,等于是默認先生的話了。
“早飯後,我們就回平定,軍營裏一大堆事呢?”田先生看着默不吭聲小将軍又說道。
淩如雅沒想到,父母和老夫人一起來了,高興的連忙上前,“老夫人——”
“好孩子,起來吧。”
“多謝老夫人。”淩如雅高興的給父母行禮,“父親,母親——”
“有沒有好好照顧小将軍。”淩母笑着問道。
“回母親,小将軍經常在軍營,女兒經常做些好吃的讓人送到軍營。”淩如雅微笑回道。
“除了吃呢?”
“還……還幫表哥做了衣裳。”淩如雅被母親問得嬌羞,紅着小臉微微低頭。
淩母一臉笑意,看向老夫人,“老夫人,如兒笨手笨腳的,不會照顧人,讓人見笑了。”
老夫人何償不知道這對母女在打機鋒,在提醒自己,“如兒做得不錯,我喜歡。”
“哎呀,老夫人,得你喜歡就好!”
“母親,舟車勞頓,趕緊讓老夫人歇歇腳吧。”淩如雅聽到老夫人的話也高興,挽手過來扶她,顯得很親昵。
夏老夫人擺擺手,“子安呢?”
“回老夫人,小将軍去接京裏來的燕成郡王了。”淩如雅絕口不提小旺村麻家。
老夫人心知肚名,她就是爲這個而來的,燕成郡王直接越過興安府城來了平定,老将軍的心不安,可他一個鎮國将軍府的主人不可能直接來平定見一個小輩。
老夫人借着看大孫子的名義來了平定,這是最中和的方式。
昭武校尉淩千言,人并不如其名,名字當中有‘千言’,但實際上,他并不擅長講話,渾身都是莽氣,站在一旁,聽妻子跟老夫人寒喧,闆闆的,插不上嘴。
早飯過後,還沒等麻敏兒婉言出口,田先生先開口了,“多謝麻六老爺、二娘招待,我們要回縣城了。”
“先生……”假裝客氣還是有必要的。
“事務繁冗,就不多作停留了。”
“哦,哦,那小民就恭送各位了。”
“客氣了。”
一行人終于出了麻家大院,麻敏兒松了氣,娘呀,大神們終于走了,終于解放了。
夏臻看着暗自偷樂的小媳婦,心情不爽到了極點,目光瞪瞪。
麻敏兒連忙靠到他身前,“小将軍,你叫我?”
“嗯。”
周圍的人聽到小将軍哼聲,連忙自動散開,除了燕成郡王,做了人家的電燈泡,仿佛渾然不覺。
光站着不說話,急死人去,麻敏兒才不想跟他大眼瞪小眼,龇牙笑問:“小将軍,有什麽事要吩咐嗎?”
夏臻闆着臉,就是看,不說話。
麻敏兒微仰小臉,等着對方開尊口,可惜對方就是不開,隻好自己開口,“我忙呢,要去縣城給堂姐買添妝的首飾。”
夏臻一副你忙跟我有什麽關系的模樣。
麻敏兒轉頭掃了眼,發現大家都等着呢,急得就差踩夏臻的腳,大爺的,想罵‘你大爺病又犯了’,心狠面軟,甜甜一笑,“田先生說你忙呢,趕緊回去吧。”
夏臻還是一動不動。
離他不遠的劉載離表情從冷漠到平淡,再到露微笑意,未動的腳終于動了,雙手一背,跨步走向自己的馬車。
連姓劉的都走了,這家夥還站着一動不動,想幹嘛啊,老哥啊,大爺啊,我不是你肚裏的蛔蟲……等等,蛔蟲?麻敏兒雙眼一亮,轉頭看向夏臻身後,看到驚墨抱劍而立,連忙上前幾步,小聲道:“驚大哥……”伸手指指夏臻的後背,意思是,他想幹嘛呢?
驚墨望天,口型吐了三個字。
麻敏兒照着他的口型複做了一遍,什麽?劃……劃什麽?難道想我在他手上掐幾下,轉頭看了看,周圍圍了一大群人,自己一個小姑娘捏他手不合适吧。
呃……可自己等着去縣城呢?麻敏兒漂亮的丹鳳眼一轉,有了!
“小将軍,站着别動,有蟲子!”
……
衆人被麻敏兒突如其來的叫聲驚住了,個個盯向小将軍。
隻見夏臻一頭霧水,什麽蟲子,小媳婦不停的用手拂他的衣袍,還沒等他反映過來,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被軟軟的小手揉搓了幾下。
暴戾的小将軍渾身的毛刺瞬間得到了平順,嘴角微揚,面上卻嫌棄極了,“哼……”拔起大長腿,朝馬背上跨,轉眼間,消失在麻家大院門口。
這畫風轉得也太快了吧,麻敏兒自己也沒反應過來,耳邊馬上響起‘花布兔’三個字,眼珠轉動,驚墨跟他主人一樣,如一陣風一樣旋走了。
不是劃什麽,是花布兔,什麽花布兔?麻敏兒坐在馬車上,一路想到了縣城,下馬車時,忍不住自言自語了一句,“什麽鬼花布兔?”
麻悅兒接嘴說道:“二姐,你又不屬兔,說什麽花布兔。”
“……”麻敏兒看向小妹,這才想起驚墨爲何說花布兔了,難道……驚墨提醒我,再送一隻花布兔?可他一個大男人要這東西幹嘛,随即她的腦中出現小白兔賬蓬,好吧,這家夥不能以常理推斷,那就再買一隻給他,哦,不,這次我親自做一隻給他,總行了吧。
麻齊風也下了馬車,“敏兒,我先去三郎學堂,今天中午,順便把三郎帶出來,咱們到大酒樓吃一頓好的,給三郎補補,下午再回去。”
“好,爹,那你去吧,我跟悅兒去銀樓。”
“當心點。”
“知道了,爹。”麻敏兒說道:“等我們買好了,直接到千禧居找你。”
“好。”
莫家後院,莫婉怡今天梳妝的很漂亮,淡綠色的繁花襦裙,三千青絲挽成了流蘇髻,分縷的青絲垂在頸邊,雙眸如水,十指纖纖,膚雖有些黃,施了淡粉,看不出來,五官端莊溫婉,四肢纖長,自有大家閨秀的脫俗氣質。
“大娘子,你今天很美,那府城的清貴公子肯定一眼就能瞧中。”沁紅一邊幫她收拾,一邊誇贊。
莫婉怡的眉頭卻有淡淡的哀愁,總有一道影子擋在她心中,讓她釋懷不了,看到銅鏡中的自己,并沒有多高興。
“大娘子,你是不是擔心繼夫人又出幺蛾子?”
“如果……如果這次還是不能成,我……”莫婉怡咬了咬唇,“我就削發爲尼,終身不嫁了。”
“大娘子……”沁紅被吓住了,“你别幹傻事。”
莫婉怡深深的低下頭,“我總感覺自己的命不會太好。”
“大娘子……”沁紅哭了。
田先生沒想到老夫人來了,“老夫人……”
夏老夫擡了一下手,田先生不多言,馬上退到了後面。她朝劉載離笑笑,“老身還是七、八年前見過郡王,那時你還是個十歲剛出頭的小子,沒想到了,一轉眼竟長成玉樹臨風的大小子了。”
“老夫人……”劉載離給夏老夫人行了個晚輩禮。
“好孩子,快快請走。”夏老夫人上前扶起行禮的燕成郡王。
“多謝老夫人。”
“好孩子,一路勞苦了,快進來歇歇腳。”
“老夫人客氣了。”
“如兒——”
“老夫人,如兒在。”
“快去給郡王準備住的院子,一切都要最好的。”
“是,老夫人!”淩如雅聽到老夫人的吩咐,别提多高興了,這是把自己當小将軍府的女主人了呀。
淩夫人也高興,連忙悄悄退下,幫着女兒操持,迎接京裏的貴客——燕成郡王。
夏臻不動聲色看着祖母招待劉載離,呆在她身邊一聲不吭。
田先生和淩千言點頭打了招呼,并沒有多言。
淩如雅畢竟在小将軍很長時間了,裏面的大管事、仆人都認識她,做起事來還是挺順手的,淩母感到欣慰:“如兒啊,看來老夫人有意向讓小将軍娶你做夫人了。”
“母親,可是如兒心裏沒底。”
淩母一揮手,毫不在意道:“母親聽青錦說了,是不是在擔心野地裏的丫頭?”
“母親,聽說那個女人可以自由出入軍營,但我沒有進去過。”
“傻丫頭,她那是因爲商人的身份才進去,怎麽能跟你比。”
“母親,可我感覺表哥喜歡她。”淩如雅傷心說道。
淩母哼道:“又犯傻了吧,那個男人在外面沒有相好的,那又怎麽樣,你隻管主持好中饋,當好家,做好将軍夫人即可。”
“可我喜歡表哥。”
淩母冷笑一聲,“你姨母也喜歡小将軍的爹呢,可結果怎麽樣?”
“母親——”淩如雅驚訝的擡起頭。
自知失言淩母笑笑,“當然,小将軍肯定不會像爹那樣,你姨母不當家,真好讓你上手。”
“母親,可我……”
“别擔心,小将軍喜歡誰就讓他納了,你把着正室的位置,給小将軍添口添丁就好。”
淩如雅咬咬牙沒吭聲。
“如兒,别擔心那些有的沒的了,趕緊檢查一下給郡王準備的院子,這可是老夫人考驗你的時候,有一個不妥的地方,可不好弄。”
“是,母親,我知道了。”
老叫化子坐在後門口,一直低着頭,不言不語,幾拔人喊他吃中飯,他都跟沒聽見似的。
廚娘不解的問護院們,“是不是你們惹他不高興啦?”
“他那天高興過。”
“可今天比往常更不高興,我勸你們别靠近他,小心被揍。”
“也是。”
幾個護院長嘴八舌,廚娘急死了,“那你們就不叫師傅吃飯了?”
“大娘,你不是叫過了嘛,他也沒動。”
廚娘眉頭直皺,“今天早上,我恍乎看到他去大街上轉悠了,回來就這樣了,是不是穿得太破爛,被人當叫化子罵了,心裏不痛快了?”
“那怪誰,小東家給他買了好幾身新衣裳,他就是不穿,怪得了誰。”
“不說了,餓死了,我們先吃了。”
幾個護院紛紛進了食堂去吃飯,留下廚娘站在後院,想去叫,又沒敢,她可親眼瞧見他發怒揍人的,自己這一把老骨頭可經不住他揍,還是給他留點飯菜吧,也算是有良心了。
後院終于沒人了,老叫化子擡起頭,臉上都是淚水,沒想到,在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母親,母親……母親……孩兒回來了,九死一生的回來了,卻沒辦法再見你……
母親……
老叫化子臉貼在牆上,整整坐了一個下午,一動也沒有動。
家、團圓,是每個東奔西走之人終級而活的意義,兒女的意義便是你養我小,我陪你老,小時候你爲我遮風擋雨,當你老了,我的肩膀便是你的依靠,但這一切,對貼牆而坐的叫化子似乎都成了奢侈。
命運爲何對我如此殘忍,讓我有家不能回,有親人不能認,讓我生不如死啊!
麻敏兒姐妹兩人正在挑選添妝,“掌櫃,這兩樣幫我們裝好!”
“好咧!”又做了一筆買賣,掌櫃心情不錯,剛擡眼,看到店門進來兩個小娘子,眉頭微湊,示意小夥計趕緊招待。
小夥計撅着嘴不情不願的上前,“小娘子,想買點什麽?”
麻柔兒昂着頭理也不理,身邊的丫頭瞪了眼,“煩什麽,要了,自然會叫你。”
“是,是……”小夥計彎腰退到一邊。
麻芝兒看到了麻敏兒,笑眯眯道:“敏妹妹,能遇到你,真是難得啊。”
麻敏兒對隻比她大幾天的麻芝兒笑笑,滿足她當姐姐的心,“芝姐姐也來買東西啊!”
“是啊,再不買就來不及了。”麻芝兒回道:“聽說你去京城了是不是?”
“沒啊!”麻敏兒才不承認自己出了翼州府呢,皇帝可有規定,她才不想死呢,麻芝兒還真是個笑面虎,挖坑就讓人往裏跳。
“可我聽說你行商去了。”
麻敏兒假笑:“那有的事,我去府城看望我哥了,順便買了個鋪子。”
“喲,鋪子都買到府城裏去啦,說這麽大聲幹嘛,生怕别人不知道啊!”麻柔兒一如既往的嗆人。
麻敏兒翻了個白眼,“掌櫃,多少銀子?”
“一共六十兩。”
麻敏兒從袖袋内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又拿了十兩銀子,“給,掌櫃。”
“好咧,小娘子,這是你們剛才買的兩個首飾。”付了銀子,掌櫃把貨品給了麻敏兒。
麻悅兒剛接過首飾盒子,就被麻芝兒搶了過去:“讓我看看,什麽首飾值六十兩。”
“兩件呢。”麻悅兒不高興的回道,伸手想拿回首飾盒,又沒好意思,她可做不出搶東西的行徑。
首飾打開,兩支金光燦燦的金钗出現在衆人眼中,雖然不大,但一看成色、做工,就是上等貨色。
麻柔兒的雙眼就差酸出水來,她出門,她母親統共給了十兩銀子,還是自己死活要過來的,沒想到麻家姐妹一出手就是六十兩,恨不得把金钗據爲已有。
麻芝兒何償不眼紅,不過,跟麻敏兒一般大的她,城府深,面上不動聲色,“敏妹妹,倒底是做當家娘子的,出手還真是闊綽,我們還真是比不上。”
麻敏兒真不想跟她多言,伸手拿過首飾盒,“看也看過了,我收回來了,天色不早了,你們趕緊挑了回去吧。”說完,挽起小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麻芝兒笑笑道:“我聽人家說,你爹要娶一個小寡婦,是不是真的?”
“你别胡說。”麻悅兒已經聽牛嬸說過這事了,他們已經幫他爹回了這門親事,沒想到這些人的耳朵這麽尖。
“又不是我說的,那個小寡婦自己說的,說是請人說合了,怎麽,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麻悅兒說道:“二姐,我們走。”
自家條件不錯,想打他爹主意的人多着呢,麻敏兒雖不了解事情,但也能猜出個七大八,笑了一聲,和妹妹一起出了銀樓。
“你看她們那張狂樣?”麻柔兒在後面罵道。
小夥計低頭看腳,心道,到底誰是張狂樣,沒銀子天天來折騰人,爲了一件添妝都來店裏多少次了,買不起,就别買,真是煩死人了。
麻齊風給三郎告了假,又把他帶出去吃飯,“爹,真的呀,我們今天在千禧居吃呀。”
“嗯,你二姐在外面辛苦,我想着你在書院又沒什麽油水,不如咱們父子幾個吃頓好的。”
“太好了,爹你真是太好了。”
“臭小子,别咋乎,被你二姐看到又要兇你了。”
“嘻嘻。”麻三郎高興的坐定。
不一會兒,馬車就到了千禧居門前,此刻,牛大寶已經不是土包了,他淡定的下了馬車,等千禧居的小二過來牽馬車,倒不是他要裝大爺,而是爲主人争體面。
牛大寶果然已經今非昔比啦,轉頭說道:“大東家——”
“自己去點好吃的,不要幫我省。”
“那能呢。”牛大寶實誠的笑笑,進了酒樓後院,裏面有專門給駕馬車人吃飯的地,他照例要了一葷兩素,還有附送的一小碗湯,十二個銅子,從不多吃。
後院小二說道:“牛大哥,誰都知道安隆商行,你又是東家得用的,幹嘛每次都這麽省。”
牛大寶笑笑,“我娘說過,人呀,要懂得知足。”
“知足好呀,可誰能做到呢?”有人歎道。
樓上,麻齊風沒等一會兒,一雙兒女便來了,“爹,我們買好了。”
“那就好,天色不早了,咱們趕緊點菜吃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