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美撇嘴,“想找死,可别拉着我。”說完轉身去睡大覺了。
“是咧,我怎麽把公子屬兔給忘了。”莊颢坐起身,看向再次玩尾巴的貓,“短,夠不着,還要夠,那不是找虐嘛。”
莊颢嗖一下站起來,吃驚的自言自語:“聽懂的小将軍居然沒有怒得一劍殺了她,竟然還有心情的回了一句,非但如此,還把玉水滴還了回去,什麽意思?難道認定她了?”
莊颢不淡定了,不停的在走廊裏轉來轉去。
田先生從公務房出來,回房休息,走到走廊處,見他不停的走來走去,問:“幹嘛呢?”
聽到先生問話,莊颢連忙轉過身,張嘴就問,話到嘴邊卻停了。
“張着嘴不說話什麽意思?”看到有些呆楞的莊颢,他這樣子倒是難得一見,田先生失笑。
莊颢頓了一下:“先生,小将軍最近的睡眠怎麽樣?”
田先生當他關心,回道:“不好。”
“……”莊颢呆立。
“但也不太壞。”
“先生,你這話什麽意思?”
田先生回道:“這兩年,不管怎麽樣,到了子夜前後一兩個時辰,子安還是能睡着的,不像以前,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哦——”
“你問這個做什麽?”
章年美從自己房間内跳出來,“他無聊的發慌,想出去玩。”
田先生笑問:“準備去那裏?”
“他想去酒樓喝美酒,想去小牛山打獵,還想去道觀拜師學藝。”章年美搶着替莊颢答了。
“你是我肚裏回蟲啊。”莊颢掃眼過去。
“哈哈……”章年美幾步就到了二人面前,“你就說我說得對不對吧?”
“對,對,全對。”莊颢朝他别了眼。
田先生笑笑:“年輕人嘛,美酒佳釀、遊玩都可以,想去就去,累了這麽久,也去放松一下,别整天跟個老頭似的悶在營裏。”
“先生,要不要把小将軍帶上?”章年美問。
“你還記得關心子安,太陽還真打西邊出了。”田先生笑罵。
章年美一臉笑:“嘻嘻,我一直關心小将軍,隻是我去的地方,他不感興趣而以。”
“子安要是跟你去鬼混,那身子還不折騰成紙片了。”田先生瞪眼。
章年美縮頭:“先生,這種話也隻有你敢說,我們可不敢。”
田先生伸手就拍他頭,“别給我滑頭。”說完,回房間休息。
章年美笑嘻嘻道:“去那個酒樓,要不要我事先打招呼,給你八折優惠。”
莊颢頭往後:“章條子,你的銀子是不是花光了,噌我的酒?”
“這話說得恁難聽,大家都是兄弟,說什麽噌,多不好。”
“哼!”莊颢轉身回房。
都回房了,走廊裏隻餘章年美一個,“你們到是說說具體日期啊!”
晚飯過後,等賓客們都走了以後,看看時辰差不多了,麻齊風帶着孩子跟二哥二嫂打招呼準備回去。
“老六,賓客們走了,我們兄弟幾個難得有空聚在一起,你不聊聊就走?”麻二老爺現在志得意滿,真找機會顯擺呢,沒顯擺對象怎麽成。
麻齊風朝小女兒看了眼,擠着笑回道:“二哥,悅兒年紀小,白天玩得累了,現在兩眼打皮,我就帶她回去睡了。”
七歲的小悅兒應景似的揉揉眼,一副打瞌睡的樣子。
“啧啧,老六啊,不是哥說你,弟妹都走了這麽多年,你現在的日子也不錯,怎麽就不給孩子找個娘呢,讓她照應孩子,你一個大男人整天跟個娘們似的,成什麽樣子。”
“孩……孩子們習慣我了,我覺得還行。”
“老六啊,你也才三十出頭,就真得清心寡欲了?”
“二哥,孩子們還都在呢,這些話還是……還是留着以後咱們兄弟之間再說吧。”
麻老五譏笑道:“我都住縣城了,你又不去,什麽兄弟之間。”
“六哥,你一天到晚守着鄉間的大房子有什麽用,那造得再大再好,也是鄉間,那像我們住在縣城。”麻老九得意的說。
麻二夫人聽到兄弟二人這樣說,立在一邊,暗暗生氣,氣得胸口起伏,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就生氣,這兩個能在縣城買房,那銀子可全騙得女婿的,不行,她要跟蒹兒說,讓他夫君不能跟這兩個鬼混了,再這樣鬼混下去,柳家的銀子能全進他們的口袋。
麻二爺剛才還嬉笑的臉,迅速變了色,不俞的看向兩個弟弟。
麻齊風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事,連忙拱手:“二哥、三哥、四……”按序叫了遍,回了禮就趕緊出了羅家老宅。
麻敏兒兄弟姐妹也跟着出來了。
夜色中,看看衰敗的羅宅,麻齊風搖搖頭,帶着孩子們朝家方向走去。
半路上,無人時,麻敏兒問:“爹,那個叫蒹姐夫,是不是曾經跟你賭過?”
麻齊風點點頭,“嗯。”
“自從五伯和九叔盯上他後,就一直沒有找過你了,倒是把你解放出來了。”
麻齊風無奈的笑笑:“我聽人說,你五伯和九叔,這兩三年,全靠這人養活呢。”
“也算是本事了。”
“都是些歪門斜道的東西罷了。”
麻敏兒道:“我去縣城時,聽人說了,五伯和九叔,把京裏吃喝玩樂的東西可全帶到平定縣城了,搞得平定那些不務正業的富家子弟全都跟風,生活奢侈糜爛,許多家族都恨得牙癢,甚至有人告狀到祖父這裏來,罵祖父罵得可難聽了。”
“我知道,你祖父氣得病了好幾回。”
月色中,麻家人走在鄉間小路上,雖然初冬的風有些冷,但在一起的家人,相互溫暖着,倒也不覺得了,不一會兒就到了村尾,他們新造的大房子裏。
聽到腳步聲,付老爹知道東家回來了,連忙拎着油燈開了門,“東家,你們回來啦。”
“老爹——”
麻大郎順手幫付老爹把院子門關上了,付小有在門内,笑道:“喝喜酒回來啦。”
“嗯。”麻敏兒問,“你今天沒帶老爹出去,一個人去哪裏啦?”
付小有笑得燦爛:“我跟郭大平去縣城拜師啦。”
“拜師?”
“是啊!”
“誰啊?”麻敏兒好奇的問。
“就是我們在縣城鋪子的秋掌櫃啊。”
“哦,那家夥拽得很,答應你們了嗎?”
付小有高興的點點頭,“答應了。”
“這麽好?”麻敏兒可記得用他時,那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跟夏臻有的一拼。
付小有賊賊一笑:“我知道他爲何同意?”
“爲何?”
“鋪子生意越來越忙,他無人可用,我估摸着,不僅教我跟大平,可能還會招幾個學徒。”付小有分析道。
麻敏兒雙眉堅起。
“怎麽啦,敏兒?”
麻敏兒咧嘴一笑:“這家夥大概是認命了,定下心要在平定呆上個十年八年了。”
“哦。”麻齊風對女兒說的話,有些似懂非懂。
麻敏兒卻笑道:“你設計的衣服,經他之手,可以銷往更多的地方,可以有更多的婦人穿到你的衣服啊!”
“敏……敏兒啊,這樣下去,爹會女工的事,總有一天會被别人知道吧。”
麻敏兒走到爹身邊,挽住他的胳膊,“爹,你聽過名匠有幾個是女人的。”
“名匠?”
“是啊,爹,你不是做女工的婦人,是匠人。”
“可你祖父最看不起匠人。”
麻敏兒撇嘴,松開他爹的胳膊,“所有他這個少傅之位被皇帝拉下了馬。”
“敏兒——”到底是自己的父親,就算是女兒,麻齊風也忍不住維護一次。
麻敏兒道:“爹,你不要不承認,祖父除了嘴上的大道理,除了刻闆的行徑,他比傳聞中的少師——風江逸差遠了。”
“敏兒他是你祖父。”
“爹,我知道,我就是在你面前,分析一下而以,在外人面前,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唉。”麻齊風無奈的歎歎氣。
麻敏兒笑道:“爹,歎什麽氣啊,秋闱馬上就要放榜了,哥哥就要中舉人了,你該高興才對。”
“對對對!”麻齊風馬上從低落的情緒中走出來,高興的拍拍大郎肩膀,“我家大郎肯定會中舉。”
“爹,大妹,你們不要這樣肯定嘛,我自己都沒信心。”麻大郎不好意思的笑笑。
“大哥,我們對你有信心就行啦。”麻敏兒笑道,“我今天問趙雨彥了,他會繼續往下考,三年後去京城,你呢,哥哥?”
“要是中舉,我也繼續。”
“好,好兒子。”麻齊風覺得自己沒有完成的人生理想和抱負,将都會在兒子身上實現。
麻敏兒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爹,我們得把施小娥和彭小苗的繡工培養出來,以後繡衣畫圖也由我來,你就不要插手了。”
“啊……”麻齊風感覺不解,剛才還說自己是匠人呢,還說自己設計的衣服會有更多的婦人穿到。
麻敏兒也無奈啊,可古代就這樣,幸好她有準備,開口道:“爹,聽說匠人對哥的科舉有影響。”
“那……那我以後幹什麽?”麻齊風不知所措了。
“爹,有一樣會比繡活更适合你。”
“什……什麽事?”
“在村裏辦個蒙學。”
“啊……”
不僅麻齊風感覺驚訝,大郎等人都感到了不可思議,“大妹——”
“大哥,我這是經過考慮後才敢這麽說的。”
“爲何?”麻齊風問。
麻敏兒回道:“爹,三郎在祖父私塾上學,雖說,他馬上也要轉入縣學,但我從三郎身上看到了蒙家私塾的蔽端……”
“什麽蔽端?”
“他們隻培養應考的孩子,很多沒有資質的平民子弟想去讀書認字都沒有機會,不如我們辦一個蒙學,專門招收附近普通農人的孩子,讓他們也有機會讀書識字,不爲将來科考,隻爲能更好的成人。”
麻齊風被女兒說得意動了,“真得可行?”
“相信我,老爹,你随和的性格,以及在京城的見識,教蒙學綽綽有餘了。”
“要是……要是……”
麻敏兒馬上知道爹擔心什麽,“爹,你幾乎沒有賭過錢,就算賭的一次,也是幫申叔赢回鋪子,這是大義。”
麻齊風被女兒說得笑了,“怎麽什麽事到你嘴裏,都成大道了。”
“哈哈,那當然。”麻敏兒說道:“爹,咱們也不要另建屋子,建這座宅院時,我就爲村裏的孩子們預留了學習的地方。”
“敏兒……你考慮的這麽長遠?”
麻敏兒搖:“爹,我是有私心的,從小有和大平身上,我想到,如果我将來真成大地主了,手下用的人肯定不少,我不想到時無人可用。”
麻齊風點點頭,“我明白了,你想雙管齊下。”
“是,爹,我有人用了,他們可以讀書識字将來好謀生,何樂而不爲呢!”
“對對,這就是你所說的雙赢。”
“那爹,我們什麽時候幹起來?”
“冬天已經到了,農人們也沒那麽忙了,不再需要孩子們打下手,現在正是他們到處瘋的時候,不如讓我管起來。”
“哈哈……”麻敏兒看到爹一臉認真的樣子,笑了。
麻大郎和麻三郎也笑了,爹終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自己喜歡的事了。
麻悅兒道:“爹,我幫你打下手。”
“好,謝謝我的小悅兒。”
麻蒹兒嫁給縣太爺的小舅子日子過得啥樣,沒人知道,可這次喜宴之後,卻讓麻六老爺家的長女——麻敏兒的美名以風的速度傳遍了平定縣城。
“啧啧,那小娘子,可是我見過的最最漂亮的小娘子,太動人了。”
“就算是花樓裏的頭牌,也沒她那絕色。”
“漂亮……”
……
咦,麻敏兒不是經常去縣城做生意啊,或是買東西嘛,怎麽到現在才被人說美呢!十歲時,當麻敏兒完全裉去流放途中的氣色時,她的皮膚、容貌更上一層樓,意識到這點時,她經常以男娃裝出行,并且稍稍塗了些暗黃的粉脂。
可去二伯家吃喜酒,不能以男裝吧,又沒塗暗黃脂粉,即便打扮得很樸素,很低調,傾國傾城的容貌還是被有心人發現了。
蒹堂姐夫是什麽人,能跟他一起來迎親的人,又能好到那裏呢,就這樣,她出衆的容貌以風的速度傳遍了平定縣城,特别是那些無聊的富家子弟耳朵裏。
章年美終于噌到莊耗子的大餐了,高興的把他們帶到了平定縣城最好的大酒樓——千禧居,定了三樓的包間,可剛進大廳,夏臻的腳步就停了。
“真有你說得這麽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