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老爹連忙走到籬笆牆邊,高興的朝北邊指過去,“将軍,你看,那座大宅院就是東家的新院子。”
“什麽,幾個月不見,她都造了這麽大院子啦!”章年美朝北邊看過去,看來以後來噌飯有地方住了。
田先生看着臉比屋檐下冰棱還冰的小将軍,感覺事情不妙,悄悄移動腳步,身子微微擋住了付老頭。
夏臻的目光被田先生擋住了,冷冷開腔:“誰讓你住在這裏的?”
“啊……”正準備帶路的付老爹被小将軍的問話吓得一個激棱就跪下來。
莊颢和田先生相看一眼,馬上明白小将軍爲何怒意森然了,這座小院對他的意義非常,不,确切的說,是這座小院的走廊對他意義非常,走廊曾經讓他有了深度睡眠,現如今卻如被他的‘小媳婦’随意讓别人住了,他如何能不惱。
田先生悄悄朝章年美比劃了一下,意思是讓趕緊去找麻二娘,他怕小将軍一怒之下傷了這老頭。
章年美瞄了眼擋住老頭的田先生,馬上明白什麽意思,直接跳出籬笆牆,飛奔去叫老妹了。
還有五天過年,新造的院子終于都收拾起來了,終于可以過個快樂的大肥年了,大大小小正在客廳裏讨論過年前後弄什麽好吃的補補身子,實在是最近這段時間,大家都忙得消瘦了很多。
沒料到,牛大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小東家,章将……”
話還沒有說完,章年美已經跑到客廳裏,“趕緊去小木屋。”
“怎麽啦?”自從上次荷塘分别之後,麻敏兒一直沒有再見過他們,聽說北邊草原遊牧民族侵犯,他們去守邊境了。
“趕緊——”章年美沒空解答。
麻敏兒見他神情嚴肅,也不再問,連忙跟他出了新家。麻齊風等人也跟着出了新家,不知出了何意,讓章将軍這麽嚴肅,他們一路擔心的朝老木屋而去。
一路小跑,麻敏兒身上都冒了汗,等她趕到小院後,發現付老爹竟躺在地上。
“老……老爹,你怎麽啦?”麻敏兒吓得眼淚都下來了,連忙蹲到他身邊。
“啊……啊……”付老爹半邊身子動彈不了,揮着另一隻手,不停的叫道,就是說不出一句話。
“老爹你怎麽啦,老爹……老爹……”麻敏兒不停的抹眼淚。
“爺爺——”付小有吓得魂都掉了,爺爺是他在世上的唯一親人,如果爺爺要是有個什麽,他怎麽辦?哭得氣都差喘不過來。
田先生也沒有想到,跪在地上的老頭怎麽突然就倒下去了,而且半邊手腳都不能動了,連話都說不出來,難道是被……吓得癱了?他不知覺的朝小主人看過去。
章年美覺得奇怪,難道小将軍發脾氣了,可他仔細看了眼,老頭身上好像沒有什麽傷啊,退一步講,要是小将軍出手,老頭應當直接挂了才是,不可能這樣好好躺在這裏。
他朝莊颢看過去,目詢問,怎麽回事?
“小将軍沒怎麽他。”莊颢看了眼一直沒有拿眼看小将軍的麻二娘,覺得有必要說一句。
果然,聽到這話,麻敏兒倏一下擡起頭,看向夏臻,她确實懷疑是夏臻發火傷到付老爹,隻見他的脖子青勁直冒,一股子狠戾厲氣,熏得他雙眼發紅、臉色發青,仿佛要噴薄而出。
隐忍中,夏臻見‘小媳婦’終于看了他一眼,鼓氣的嘴不自覺的抿緊。
既然他沒動手,那老爹……麻敏兒仔細看了看一直啊啊的老爹,好像是中風了,意識到這一點,她馬上尖叫:“大哥,趕緊去鎮上找老郎中,讓他帶偏風的針具還有藥方。”
“好,我馬上就去。”麻大郎馬上朝鎮上飛奔而去。
麻敏兒聽人說過,古代文人在醫道養生上都有涉獵,馬上朝田先生道:“先生,這裏屬你最有學問,也是年紀最大的一個,麻煩你在郎中來之前,扼制住老爹的病情。”
田先生冷冷的看向麻二娘,這個小娘子從來到現在,一直關心一個低下的平民,無視自家小主人,他憑什麽幫他。
麻敏兒感覺到了來自田先生的冷漠,一直壓制住的火氣,噌一下冒上來,“趙雨彥你來!”邊叫邊瞪向田先生。
趙雨彥看了眼面前的權貴,略一思索,連忙蹲到付老爹跟前,揉按偏癱的關鍵穴位,不讓病情變糟。
麻敏兒立在一旁,冷漠的看向面前的這群權貴,也許,過了今晚,她在雲水、平定的日子不會好過了,但她不想向他們低頭。
女兒做事一項有分寸,也一項會在插科打诨中,不動聲色的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今天晚上,麻齊風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女兒,爲了付老爹,她無畏無懼,凜然立在權貴面前。
女兒還小啊,她不懂啊,可麻齊風懂啊,不但如此,完全明白面前的權貴對他們意味着什麽。
“先……先生……”在小旺村民眼中清貴的麻齊風,此刻在将軍府人面前,微哈的腰,顯得卑微而又懦弱。
“你該叫的人不是我,而是小将軍。”田先生冷漠的回道。
“小……小将軍……”麻齊風朝前一步,行了個大禮,“小民失禮了!”
“爹……”麻敏兒圓瞪的雙眼中,眼淚再一次不争氣的留下來,她想大吼一聲,憑什麽這麽卑微懦弱,憑什麽……可她知道,這是古代,不是人人平等的未來社會。
反正自己是十歲的孩子,麻敏兒肆無忌憚的大哭,邊哭邊揉眼,由于哭得狠了,抽得氣都喘不上來。
不知爲何,她越哭越傷心,越傷心越哭。傷心未來的父母,傷心自己一直絞盡腦汁想再見他們一眼而不能,傷心這世爲了卑微的活着,與眼前的大男人們打交道,傷心這一年多來,自己身上無形而肩着的擔子……種種,一切的一切。
她憑什麽去讨好這個暴戾無常的青年人,憑什麽撐着十歲的身體,去做滿滿的一桌子菜讨好他們。活得如此卑微、如此懦弱!
眼看女兒哭得就差抽過氣去,麻齊風慌神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女兒,她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女兒,現在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作爲爹,他已經離不開女兒了,如果沒有了女兒,他和孩子們的日子該如何過,駭得一把摟住她,“敏兒……敏兒……爹,求你别哭了……别哭了,你再哭下去,噎了氣怎麽辦,怎麽辦,爹不能沒有你啊……”見女兒還是不停的哭着,那氣抽得吓人,麻齊風跟着哭了。沒了姨娘,沒了娘子,他不能沒有女兒。
“夠了!”暴戾的聲音響起,駭得空氣都靜止了。
麻敏兒止不住的抽噎聲,一下子停了。
夏臻雙眼通紅的看向麻敏兒。
“看什麽看?”麻敏兒覺得自己如果不吼一嗓子,估計真得能背過氣,要死悄悄了。
“你敢吼我?”夏臻眯起通紅的雙眼。
“是!”麻敏兒挺了挺胸,“我知道你是翼州老大,你想殺人就殺人,你想要誰不好過誰就不好過,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了,大不了再死一次,沒什麽了不起的。”
包括田先生在内,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再一次見面,會看到如此麻二娘,“就爲了一個低下老頭,你居然這樣對小将軍?”冷漠的田先生感到不解。
麻敏兒冷冷一笑:“今天你們能對一個老頭這樣,難道明天就不會這樣待我嗎?”
“你……”田先生眯眯眼。
“要不是我有點有趣,你們會高看我一眼?”
“……”田先生眯起的眼中透出算你有自知自明。
麻敏兒讀懂了田先生的眼神,别過頭,怆涼的看向躺在地上的付老爹,低下平民又怎麽樣,同樣都是努力活着的人,就像前世的爸爸媽媽,一個啞,一個傻,那又怎麽樣,什麽樣的生命都值得尊重,什麽樣的生命背後都是一個傳奇。
麻敏兒低下頭,伸手拿出套在脖子上的玉水滴,輕輕走到夏臻面前,“謝謝你的照拂,沒有你這棵大樹,我可能連身後的小木屋都住不起。”
說完,伸出另一隻手,拉擡起夏臻的手,把帶着體溫的玉水滴還了回去,玉水滴離手時,雙眼滴下的淚水沿着玉水滴滑落在地。
任由淚水滑落,麻敏兒沒有擡頭。
夏臻木呆呆的看向手中的玉水滴。
章年美低頭摳摳鼻尖,興沖沖來見老妹,怎麽會弄成這樣?
莊颢一直如旁觀者一樣,一直注視着小主人和麻二娘,幽深的目光深不可測。
田先生眉頭皺起,掃了眼躺在地上的老頭,事情怎麽成這樣了?
麻三郎和麻悅兒一人抱了麻齊風一隻大腿,他們被吓住了,躲在爹的大腿後,悄悄看向成人世界,是如此的險惡。
郭大平兄弟二人扶着付小有要昏撅的身體,連氣都不敢喘。
施春月抱着孩子避在牛大寶身側,一動不動,幾個月大的孩子卻在她懷中安詳的睡着。此時此刻,也隻有這個小娃子享受來自母親溫暖的懷暖,幸福的睡着。
趙雨彥微微低首,也許是注意着付老爹的身體變化,也許是感覺着權貴的生殺予奪。
小院内,沉寂的令人窒息。
“大妹,郎中來了!”終于,麻大郎的叫聲打斷了寂靜。
麻敏兒在擡頭時擦幹了眼淚,叫道:“郎中,請你快給付老爹看看。”
郎中卻被驚墨的劍擋了在院門口。
“幹什麽,你——”麻敏兒雙目再次圓瞪。
驚墨冷漠的說道:“你還沒告訴小将軍,爲何把小院子送給别人?”
“這是我自己的院子,我想送給誰,就送給誰,憑什麽要跟他講。”麻敏兒吼道。
驚墨皮下眼,劍倏一下移到了郎中的脖子上。
“你想幹什麽?”麻敏兒驚出一身汗,這可是一個不相幹的人啊,不會因爲自己叫過來,而遭無妄之災吧。
驚墨一句話也不講,冷漠的讓人發顫。
麻敏兒盯了他一眼,突然轉身,伸手就抽了夏臻的劍,動作快得讓人防不及猝,等大家意識到時,那劍已經朝她幼小的脖子上抹了,“爹,我們下一世再做父女!”
“不……”麻齊風如瘋了一般撲向自己的女兒。
有血滴落。
衆人目光從地上通紅的血看向上空,那血來自小将軍擋劍的手。
“子安——”
“小将軍——”
……
夏臻的雙眼更紅了,身上的刺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麻敏兒擡眼看向他:“你這隻短尾巴的兔子,明知尾巴這麽短,還要學貓撸尾,真是可笑。”
衆人被一個小娘子的話驚得莫名其妙,惜字如金的夏臻卻開口了,說了一句,他們認爲的最長的一句話。
“你這隻搖頭擺尾的小狗,我不想讓你讨好,你再搖尾巴又有什麽用?”
“那你就一腳踢飛我呀,幹嘛讓我一直搖頭擺尾?”麻敏兒大聲吼叫。
夏臻别開眼。
“踢啊,現在就踢,我告訴你,我可死過一次了,我不怕再死一次。”麻敏兒情緒激動,被撲來的麻齊風死死的拽住。
夏臻抿嘴一聲不吭。
“你大爺的——”麻敏兒叫道:“是,我是把小院子送給了付小有祖孫,我忘了考慮你的感受,那你也得給我機會解釋是不是,過來就耍老子第一的脾氣給誰看?”
“夠了,麻二娘!”田先生冷冷的打斷麻敏兒的話。
“夠,我不夠,你想怎麽樣?”麻敏兒今天晚上是橫到底了。
“我……”田先生看向沒毛沒剌的小主人,将軍府人特有的高傲氣焰一下子全無。
夏臻全然不顧自己滴血的手,擡眼,看向渾身堅毛倒刺的麻敏兒,盯着,一動不動。
麻敏兒昂起頭,姐讓你看,怎麽的,要殺要刮,姐今天豁出去了。
夏臻轉頭,看向深夜中的走廊,蓦然轉身。
“小将軍——”
“子安——”
夏臻的屬下,看着自己的小主人從來時的興沖沖,到現在的落寞離開,不知爲何,他們仿佛忘了他的暴戾無常,忘了他古怪難伺候的脾氣,隻覺得此時的背影那麽讓人心疼。
是啊,能不心疼嘛,他又瘦了,瘦削的背影在黑夜中落寂無比。
過分激動的情緒,讓麻敏兒的身體吃不消,扶着爹的胳膊,她低下頭順氣,還沒有喘幾口,眼前,有亮光閃過。
擡頭,玉水滴在夏臻伸到她面前的手中。
麻敏兒皺眉:“對不起,我受不起。”
田先生等人正奇怪小主人爲何要回頭,竟然是爲了送玉水滴。
“子安——”
“小将軍——”
夏臻對屬下的話充耳不聞,見麻敏兒拒絕了,伸出另一隻滴血的手,把玉水滴套到了她的脖子上。
“我……”看到滴血的手,麻敏兒殘忍的話說不出口。
夏臻端詳了一下玉水滴,轉身毅然而去。
驚墨收回劍,郎中一下子癱倒在地。
馬蹄聲消失很久後,麻敏兒才回過神,伸手拿起玉水滴,我還是會找機會還回去的,倏一下擡頭:“郎中,救人!”
付老爹是幸運的,由于中風得到及時救治,他在半年後,行動、語言又恢複如常了,不過從此以後,麻敏兒不讓他再下田了,專門幫她看家護院。
至于那個小院,從此以後,就一直空在那裏,麻敏兒偶爾想起時會去打掃一下,有時會坐在走廊裏發發呆,看看風景,順手摸摸脖子上的玉水滴。
麻敏兒心想,如果有機會,她要在同樣的日子,把夏臻引到那個坑裏,再試一次,如果不能再見到父母,她決定放棄了。
能夠知道古代麻敏兒陪伴在父母身邊,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于古代麻敏兒的智商以及她如何适應現代社會,她管不了,似乎也沒辦法管,那就這樣吧。
伸伸懶腰,看看蔚藍的天空,不知不覺,她已是十二歲的小娘子,在古代兩年多的磨練,已經讓她遊刃有餘了。
雖然她不想承認,自從小院事件後,他和夏臻及他的下屬再也沒有見過,但她依然得到了來自他的照拂,她近三百畝地的糧食,依然都去了軍營,糧款一分一少如期到了她的口袋。
步下木梯,麻敏兒明白,雖然軍營從她這裏買糧,也省了不少事,但誰讓人家站在高處呢,‘省事’對人家來說,給誰做不一樣呢?
出了院門,關好小院門,麻敏兒看向孤寂的小木院,寂靜的廊檐,籲了一口氣,是啊,得了人家好處,還想騙人家‘入坑’,在小木屋事件裏,實際上,做得過分的人是自己。
都得了人家這麽多好處,爲何不考慮一下他的感受,把小院留給他呢?其實付老爹住自家大院子和住小木院沒什麽區别,甚至住到自家大院子更能得到大家的關照。
自己确實忽略了大男孩的感受,對不起,夏臻!在近兩年之後,在秋末初冬的下午,在陽光普照的小院門口,擁有成年靈魂的麻敏兒面對了自己曾經失控的情緒。
初冬午後,陽光和熏,漫步在村野田頭,任思緒放飛。四季輪回,指尖上的流年纏繞思念,在陽光下無所遁形,光影凋零從樹梢劃落到池塘水面,就像心境,有些七零八落。
無論是凝望天空,還是近看原野,進入初冬,被北風吹過的萬物,總被抹上一層肅殺之意,幸好還有陽光,曬曬太陽也是一種幸福,一種會上瘾的舒适。
突然,村頭吵雜的吹呐聲把麻敏兒從陽光的虛幻中拉回現實,頭埂頭上,不時有小孩朝村頭跑過去,那些小孩邊跑邊叫,“去搶喜糖、喜餅啦!”
“聽說是縣太爺的小舅子,那喜糖、喜餅肯定比我們鄉間的好。”
“就是,趕緊跑啊,要不然搶不到啦!”
半大小子結群一擁而過。麻敏兒失笑,今天是二伯家的女兒麻蒹兒出嫁,大概是男方迎親的隊伍到了,在鄉間,能吃到一粒好糖,仍然是孩子們最大的快樂,看向村頭,聽說縣太爺的小舅子可不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郎君啊!爲了升官,二伯還是犧牲了蒹堂姐的幸福嗎?唉……
趙雨彥從對面走過來。
“咦,你怎麽沒去上課?”看着高出自己一頭多的大少年,麻敏兒問。
趙雨彥回道:“縣太爺的小舅子結婚,學堂裏不少人請假。”
“哦。”麻敏兒笑道:“所以幹脆就放假了?”
趙雨彥點點頭。
“那你這是……”
“奕初在嗎,我去找他。”
“大哥和爹還在二伯家沒回來,我嫌無聊,吃好午飯後逃回來了。”
“哦!”趙雨彥說道:“那我就回家了。”
“聽說這次秋闱中舉的名單還沒有出來?”麻敏兒突然問。
“嗯!”
麻敏兒關心的問:“感覺考得怎麽樣?”這個大男孩在她們身邊生活了三年,不似親人,也有了親人的味道。
趙雨彥回道:“拔尖不可能,但能沾到拔尖的邊。”
“也就是中等偏上?”
趙雨彥點點頭。
麻敏兒笑了,“中舉後是繼續考,還是回鄉謀個官做做?”
趙雨彥看向遠方:“像我這樣的人,要麽不出鄉村,既然出了,我想一直爬到不能爬爲止。”
麻敏兒跟着他看向遠方,随口分析:“如果說,科舉給了一些寒門子弟通往仕途的機會,但在進入仕途後,沒有人脈,像你們這樣的人隻能做個文吏之流的官職,爬不到權力中心。”
“這就是我爲何不去鑽研考第一的原因。”趙雨彥轉頭看向麻敏兒。
“那你把其他精力用在什麽地方了?”
“研究向上爬的謀術。”
這個驚世駭俗的話,麻敏兒仿佛聽慣了似的,微微歪頭,問:“找到了嗎?”
“有一條捷徑。”
“什麽捷徑?”
“我拿中舉的成績,請求麻老大人,把嫡孫女嫁給我。”
麻敏兒真是被這個大少年的直白跟狠勁給吓住了:“可我的大伯被皇帝怒斬,你确信娶了他的女兒,會有助于你的仕途?”
趙雨彥點點頭:“我研究了麻家被流放前後皇帝的所作所爲,有六層把握。”
“你沒有接觸到過帝王,并不能精準的把握他們的心思,如果研究錯了呢?”麻敏兒出口提醒。
“那就是我的命。”
麻敏兒看着面前這個爲了做人上人而竭盡全力的十八歲少年,看着他成竹在胸的自信,再次微微笑道:“祝你心想事成。”
“謝謝!”
麻敏兒擺擺手,“我回去了!”
趙雨彥站在小道邊,一直到麻敏兒進了自家大宅院才收回目光,邊回走,邊看向被空置的小木屋,兩年前,那一晚,小院裏的一切仿佛曆曆在目,無畏無懼——這是他從那一晚學到四個字。
付老爹看到小東家回來,連忙過來開門,“小東家,你回來啦!”
“嗯!”麻敏兒感到奇怪:“今天小有在家,我讓他帶你去縣城轉轉,怎麽沒去?”
“都老成一把骨頭了,不去了。”付老爹笑笑道。
“老爹呀,你這樣想不對,你得出去轉轉,有益于身心,這樣能長命百歲。”
付老爹嘿嘿一笑,并不回話,順手關了大門。
見老爹這樣,麻敏兒笑笑,“我去睡一會兒,等下還要去堂姐家吃晚飯。”
付老爹問:“我聽小有說,麻二老爺在縣城有院子,爲何到鄉下羅宅出嫁女兒?”
“能爲何?讓縣太爺的小舅子迎親,從雲水到縣城多風光。”
付老爹搖搖頭,“這些個人啊。”
“我二伯現在可是主薄,正經的朝庭八品官員,是麻家人當中品秩最高的。”
“官職啥的,俺可不懂,就知道是大官了。”付老爹笑笑。
“哈哈……”麻敏兒笑笑回房了。
付老爹低頭看向自己瘦弱卻死不了的身體,我可真是個老不死啊,我活着幹嘛!夏小将軍及下屬于近兩年沒有找過小東家了,他一直活在自責當中。
小東家跟小将軍還能再見面嘛?這一直是付老爹心中的執念,如果不是自己,他們一定相處的很好吧。
初冬到來,邊境終于安穩一些了,夏臻帶着屬下回到平定修整,平定特有的軍人經濟再次出現。
莊颢不屑出去,坐在廊下曬太陽,逗貓逗狗玩。
從溫柔鄉回來的章年美照例路過他的走廊,一副懶散的樣子,邊走邊問,“又逗你的貓貓狗狗啦!”
莊颢半遮臉的書移開,“又死那裏鬼混了?”
“我還能去哪裏,平定縣城就這麽大,不是紅繡,就是倚翠。”章年美粗聲回道,見貓在添自己的尾巴,感興趣的蹲下來,伸手去逗它,小貓見有人跟它玩了,赤溜立起身跟他皮起來。
“章條子——”
莊颢突然出聲,吓得章年美抖了一下,“你幹嘛呢,突然出聲,想吓死人哪。”
“那句話什麽意思?”
“什麽話?”
“就是短尾巴……貓尾巴的那句。”
章年美盯了莊颢一眼,也不逗貓了,立起身,“你問我,我問誰。”
“可是小将軍好像聽懂了。”莊颢眯眼道。
章年美哼笑一聲,“這就是你養貓養狗的原因。”
莊颢沒吭聲,算是默認了。
章年美走了幾步,想想又回頭,附到莊颢耳邊,“一個是兔子,一個是小狗,你還敢養,想找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