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敏兒這些動作被羅宅巡田的仆人看到了,他回家後跟人聊天,又被麻家小娘子們聽到了。
“菱嬷嬷,你說她準備幹嘛?”麻芝兒感興趣的問道。
“聽說要宴請什麽章大哥?”
“章小将軍?”
“大概是!”
麻芝兒高興的叫道:“我去找堂姐他們,晚上乘涼時,我們也過去看看,肯定好玩。”
麻氏私塾已經散學,但黎訓庭沒有回去,他拿着白天上課的内容,穿過學堂,進了麻宅,明着是去向麻老大人請教學問,實際上,他想偶遇麻家大小姐——麻眉兒。
不僅如此,爲了掩飾心中的小心思,黎訓庭把趙雨彥拉着一起進了麻宅。
趙雨彥心道,也好,我正好有問題請教麻老大人,就跟他一起進了麻宅,到後門口時,現在後門口白天到晚上并不是倉老頭,現在後門有油水,被會拍馬屁的人看了,他知道有學子會來請教學問,每每有人時來,總要故意爲難,隻等學子們掏出銅子,才肯讓進。
黎訓庭知道趙雨彥的情況,他在麻氏私塾,學雜費被麻老大人全免了,生活費由麻六老爺家出了,聽說,這些生活費不要他還,隻要他每個月幫麻六老爺抄賬冊,就算抵生活費了。他主動掏了幾個銅子給仆人,那人才放他們進去。
“黎公子,你已經來過幾次了,知道路怎麽走了,小的就不引路了!”門仆說道。
黎訓庭巴不得不引路,連忙高興的說道:“不勞煩了,不勞煩了!”
進入院子匝道後,黎訓庭邊走邊悄悄朝兩旁邊看過去,不知不覺走到内外院交界的月洞門邊,那裏有一處小花園,現在正是傍晚,盛夏的花園,真是芬芳搖曳的時候,小娘子應當喜歡才是。
果然沒有被黎訓庭猜錯,小娘子們确實喜歡黃昏中的小花園,麻眉兒和麻慧兒正結伴坐在木椅邊賞花看夕陽。
“眉姐姐,你最近在幹嘛?”麻慧兒問。
麻眉兒神情恹恹的回道:“除了做針線活,我還能幹嘛。”她的心情似乎不好,低頭摳手指頭。
“還是京裏以前的老式樣?”
“難道你有新花樣。”麻眉兒擡頭,眼中有愠色,顯得不煩麻。
麻慧兒得意的笑笑:“京裏的表姐給我來信,寄了新花樣給我。”
看到堂妹得瑟,麻眉兒心情着實不好,父親被皇上殺了,母親想不開,跟着父親去了,沒爹沒娘的孩子,誰會寫信給她,冷冷的看向花園遠方。
黎訓庭正偷偷看美人,沒想到美人朝他掩身的樹叢看過來,以爲美人看到自己了,吓得連忙低頭。
趙雨彥不知道黎訓庭的心思,沒那麽多想法,看向繁花似景的小花園,不料跟園中看過來的小娘子目光撞到了一起。
麻慧兒身邊的丫頭——綠绮喝道,“門外何人無禮張看?”邊說邊走到月洞門邊。
綠绮的喝聲,讓麻眉兒收回了目光。
聽到喝聲,黎訓庭一陣慌亂,邊拉發呆的趙雨彥,邊朝綠绮打恭,“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走錯路了。”看到美人,他解了相思之苦,滿足的離開了。
“這些鄉巴佬,說什麽走錯路了,還不是來看美嬌娘。”綠绮毫不客氣的哼道。
“綠绮,亂說什麽。”
“難道不是,隔三差五就有年輕的公子們走錯路,難道不是爲了看眉娘和慧娘?”
“小心被三夫人聽到挨闆子。”麻眉兒身邊的丫頭湘竹提醒。
綠绮捂捂嘴,“不敢了,不敢了。”
麻眉兒沒精打采,雖說能到麻家私塾來的公子們家世還不錯,可跟京裏的世家比起來,這些人算什麽,他們連京裏的六品京官都比不上,她根本不屑。
“回去吧!”麻眉兒立起來,丫頭湘竹連忙過來伺候。
等到無人時,湘竹說:“大娘子,聽說私塾裏有些公子的家世還不錯,要不要三夫人給你留意一下?”
麻眉兒冷冷說:“除了祖母,沒人關心我的婚事。”
“大娘子……”
“你去打聽一下,剛才門洞外,怎麽來了個窮小子,問問誰家的,跟門仆說一聲,不要把阿狗阿貓都放進來。”
湘竹仔細想了一下剛才那兩個少年:“大娘,邊上一個,我們認識,他是黎亭長的孫子,還有一個衣着穿得那麽差,估計是老大人破格錄取的平民子弟。”
麻眉兒輕屑的笑了一聲,擡起頭高傲的進了自己的院子。
趙雨彥看向身邊的黎訓庭,“你進來是爲了看小娘子?”
“沒……沒有!”
看了眼神色慌亂的同窗,趙雨彥沒有再追問下去,眯眼看向遠方,“聽說家裏已經爲你訂了未婚妻?”
黎訓庭目光躲閃,“還……還沒正式過禮呢,作不得數。”
趙雨彥輕笑一聲,“走吧。”
“去……去哪裏?”
真是昏頭了,連自己進來要幹嘛都忘了,趙雨彥擡起眉角,“功名利祿加身,不要你找美人,美人們也會主動找上你。”
“啊……”黎訓庭已經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真尴尬呢,突然聽同窗來這麽一句,“你……不思慕美人?”
趙雨彥看了眼同窗,眯眼道:“從不!”說完,擡起腳向前跨去,小小背影,都是少年人無畏向前沖的狠勁。
黎訓庭被同窗的話驚得半晌沒動。
軍營中,下晌的訓練終于結束,所有士兵都跟在水裏撈上來似的,聽到解散的口令全都飛奔而走,跳河洗澡的去跳河,餓得想吃東西的去找東西吃了……
章年美對顧敦說:“胖子,我請耗子去吃豆腐宴,你去不去?”
“去,隻要有吃的,我都去。”顧敦連想都不想就回道。
“饞不死你。”
“不是你請我的嘛,現在又損我,你拿我開心啊!”顧敦老不客氣的回過去。
章年美撇嘴,餘光卻朝點将台上看過去,發現小将軍無動于衷,隻好咧咧嘴角,表示出歡天喜地的樣子,小跑過去,“小将軍,你去不去?”
夏臻朝章年美看過來,雙眼冷得能凍死人,隐隐有怒氣咆哮而出。
娘呀,我不會撞到刀口上了吧,章年美連忙朝後面退。
驚墨上前一步:“在那裏?”
章年美悄悄止住腳步:“在一處池塘邊上,聽說有荷葉,從傍晚吃到晚上,跟在草原上似的,能看到星星、月亮,可美了。”
“池塘在那裏?”
“當然是小牛山附近。”章年美就是不敢說小旺村。
驚墨抱劍後退一步。
“喂,你去不去啊?”明着問驚墨,實則等夏臻回答。
沉默寡言的夏臻怎麽會回答他的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邁開大長腿铿锵離去。
娘啊,就算我章條子人精如猴,也猜不出他的意思啊,叫我咋辦?
曉文看看不知所措的章小将軍,同情的笑。
“還笑!”驚墨用刀柄推了一下曉文,“還不去備馬。”
“啊,我……我正準備去問先生要不要備馬呢?”
“笨驢,要是公子不想去,這邊上的柱子已經毀在公子的刀下了。”驚墨輕蔑的看向章年美,還自诩軍營第一人精,連這點都看不出來。
呃……可不是嘛,哎呀,章年美高興的拍頭,“是啊,要是他生氣,刀早就掄起來了,不是柱子毀,就是我人頭落地。”
驚墨瞪了眼跟白癡似的章年美,小将軍要是想讓你人頭落地,還讓你蹦哒到現在?
麻敏兒正在看準備的酒水,“爹,會不會多了些?”
“還行!”麻齊風回道。
“我怕多了,那些軍漢子喝醉了鬧事,少了,又怕他們說我小氣。”
“兩壇子,十二三個人的量,可以了,不會大醉,也不會嫌少。”
麻敏兒在前世爲了陪客戶,喝過酒,總覺得少了。
“不少了。”麻齊風見女兒猶豫不決,肯定道。
嫌酒少的原因是,麻敏兒還有個大大的心思,她要把夏臻灌醉,這樣她才能把玉水滴套到他脖子上,借助月亮,等待現代父母出現。希望能心想事成。
麻三郎坐在走廊裏做完了先生留的作業,對院子的麻齊風叫道:“爹,先生問我們誰學了樂器?”
“你回了嗎?”
“回了,我跟爹學過箫。”麻三郎道:“先生聽我說會,讓我把箫帶過去,明天上課時用。”
“嗯!”麻齊風點點頭。
箫?我也跟爹學過呀,麻敏兒雙眼一亮,“爹,我正愁晚上沒什麽娛樂呢,不如把我們家的箫和筝帶上,給野炊增點色,你看怎麽樣?”
麻齊風點點頭,“行!”
箫和筝這些樂器,對于貴族子弟來說,幾乎都是必備的,因爲六禮中,就有樂!
麻敏兒前世學過笛子,這世跟麻齊風學吹箫,很快上手了,而且還能吹幾個不錯的曲子,爲古代單調的生活增色不少。
眼色天邊的晚霞越來越美,如夢幻一般,灑在甯靜的小村莊上空,天與地相連處,迷幻晚霞與蔚藍天際,構成了一幅濃墨重彩的晚霞圖。
夏臻等一行人到達小旺村尾池塘時,池塘邊圍了不少看熱鬧的村民,看到軍将們來害怕的避到一邊,卻沒有人離開。
章年美朝顧敦呶呶嘴,意思讓他把這些村民趕走,這不影響哥們吃飯的興頭子嗎?
顧敦也嫌這些人煩噪,大嗓門一呼:“娘巴子的,一個個想挨老子的揍是不是?”邊說邊揮起馬鞭子,吓得村民紛紛散掉了,還有羅家的麻家小娘子們。
在衣不飽食的年代,搞野炊,人們沒瞧見過,個個好奇極了,被吓跑後,回到村頭,還意猶味盡:“到像小子們偷人雞、摸人魚在野外偷嘴。”
“胡說,人家弄得多豐盛,怎麽跟能小子們打牙祭一樣。”
“哈哈……我就是這麽一說。”
“啧啧,要是我的日子好過了,我也搞塊麻布往地上一鋪,也來野炊,好像挺有意思。”
“野不野炊,我沒想,不過要是明年,麻家還這樣紅火,我在她家賺的銀子可以造新房子啦。”
“啊,施三,你行啊!”
“得了吧,難道你荷袋裏沒幾貫錢?”
“嘿嘿……”說話之人得意一笑。
小道半路上,麻芝兒癟嘴:“我們真是沒辦法接近他們呢?”
麻葭兒一直被麻四夫人念緊箍咒,爲了父親的差事,又看到黎訓庭跟祖父學習,想想沒吭聲,自顧自回去了。
“葭姐……”
“别叫了,人家有未婚夫了,不屑。”
麻芝兒看看天色都晚了,“我才十歲,算了,我也回去了。”
麻柔兒沒動,看向池塘邊,“蒹姐姐,你呢?”
“回家反正沒事,不如走走,看看夜景。”十八歲的麻蒹兒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我覺得也是。”麻柔兒詭媚一笑。
池塘邊上,彭家母子見事情都忙完了,又見大兵好像不喜閑人在場,連忙跟麻二娘小聲說道:“二娘,等野炊結束我們再來收拾。”
“那時天估計很晚了,你們就要來了,我會安排的。”
“哦,那……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嗯,謝謝彭嬸!”
“小東家太客氣了。”
施小娥坐在土竈後頭燒火,高高的土竈擋住了她小小的身闆,她覺得自己應當不會礙事。
“老妹你行啊,搞得像模像樣的。”
“那當然,你也不看看是誰辦的事。”麻敏兒正在看炖豆腐方,頭都沒有擡。
章年美悄悄搗了一下她,“老妹,你别隻顧管菜啊,也管管人啊!”
麻敏兒轉頭朝夏臻看過去:“我爹不是在招呼嘛!”遇到他冷冰冰的目光,暗暗哆索了一下,大夏天的,能把人凍死,轉頭繼續看菜。
小媳婦居然不迎上來,真是反天了,誰家的,這麽沒規矩。
“小将軍,野炊也沒什麽像樣的凳子,隻有幾個小兀子,請随意坐。”麻齊風陪着笑臉。
“辛苦麻老爺了。”小将軍不開口,田先生隻好說話,邊說邊朝麻二娘看過去,人家小娘子挺淡定,也不管小将軍身份高貴,也不怕他冷冰冰要吃人的目光,還真牛氣!
“田先生客氣了。”
夏臻從下馬到現在,原來站在什麽地方,現在仍然站在什麽地方,就算是‘未來嶽父’請坐,也不動。
莊颢雙眉暗動,雙眼朝四周看過去,那靜靜的水面上全是晚霞迷人的倒影,微風吹過,水面泛起波紋,碧波蕩漾間,池塘的荷葉大概是新種的,并不茂盛,但也綠意連連,一個個如綠墨盤一樣,生機盎然。
岸邊新栽的楊柳還小,還沒有形成垂絲縧縧的樣子,要是明年夏天再來,這池塘定是滿池綠荷,荷上菡萏盛開,荷下水中有魚嬉戲;
岸邊,草間有蜻蜓、蝴蝶,柳間有莺、雀,蜻蜓與蝴蝶共舞,黃莺與雀鳥低飛。微風從枝葉的縫隙間滑過,看似喧鬧的風景,卻又是避暑的幽境,坐池塘邊一定美妙極了。
章年美就沒莊颢這麽詩意了,他直接問道:“老妹,你牛啊,江南的蓮花都被你搞起來了,那明年,我是不是能吃到蓮藕了?”
鍋中的豆腐方炖得油紅發亮,色香味具全,麻敏兒對施小娥說:“小娥,不要架柴了。”
“好,二娘。”
麻敏兒抹了抹頭上的汗,回頭一笑,“何止是蓮藕,還有蓮子羹,還能在荷塘挖蓮藕抓魚蝦,捉泥鳅撿螃蟹,不要太有趣喲。”
“哇,光想想好像就很有趣的樣子。”
“那當然。”麻敏兒解下圍裙,她得伺候大神去了,再不去,怕要被乍飛。
“小将軍你來啦!”終于,‘小媳婦’帶着滿臉笑容朝夏臻‘飛’過來,“豆腐已經好了,就等你們來開動。”
夏臻颀長的身體背對着夕陽,麻敏兒逆光而來,猶如飄飛的小仙女,趁着五彩晚霞踏雲而來,如夢如幻。
如木闆的夏臻拔着長腿迎了上去。
“小将軍——”
夏臻垂首。
一高一矮在如夢如幻的晚霞中相遇。
麻敏兒歪着小臉擡頭笑盈盈看向冷冷的小将軍,“今天的豆腐很豐盛,你一定要多吃點喲。”
夏臻目光呆呆。
麻敏兒也不介意,小頭一歪,“走啊,我們去吃。”說完,轉身朝麻布鋪的草地上走去。
田先生看着自己的小主人靜默的跟着麻二娘去了放豆腐宴的麻布邊,暗暗動動胡須,神情複雜。
“田先生請——”麻齊風見田先生盯着自家女兒,有些不習慣,連忙打岔。
“走,我們去償償二娘子的豆腐宴。”
太陽西移,晚霞漸漸暗下去,光芒不再那麽絢爛,變得柔和、溫馨。一行人坐在麻布墊上,就着清涼微風,享受惬意的夏日傍晚。
“二娘,今天燒了不少道豆腐菜啊!”
“對,連湯帶菜,十六道!”
“報報菜名呗。”
麻敏兒笑笑,指着面前道:“這道色澤淡黃的叫麻婆豆腐,最烤究火候,選嫩豆腐入鍋……”
“豆腐不都是嫩的嗎?”章年美調皮。
麻敏兒瞪眼:“豆腐分老、嫩兩種。”
“……”章年美摸摸鼻子,見大家都笑,不客氣的瞪了眼老妹,意思是也不給哥面子。
麻敏兒笑笑繼續說:“這道菜爲何放在第一個介紹,因爲它入嘴的味道最豐富,麻、辣、酥、香、嫩、鮮、燙,由于表面蓋有一層油(由于此時沒有紅辣油,她用了普通的大豆油燒熱澆在上面),可保持豆腐内的熱度不散失,趁熱吃滋味絕美,大家快償償吧。”
夏臻不動筷子,誰敢動呢?
麻敏兒暗暗撇嘴,面上微微笑,看向貼身長随曉文,他跟隐形人似的往後面躲,作爲東道主,隻能她上了,擡起跪坐的身體,用小白勺給夏大神舀了一小碗,遞到他面前,“當心燙到。”
小媳婦一臉讨好的笑容,讓夏大爺心情好受了些,慢吞吞的接過小碗,小白勺挑了些麻婆豆腐,輕輕放到嘴裏。
“是不是入嘴即化?”麻敏兒盯着他笑盈盈的問。
夏臻給了個擡眼,随即又低頭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吹吃到了嘴裏。
好吧,你是大爺,是大神,咱不計較,麻敏兒落坐在地上,朝衆人道:“大家快趁熱吃。”
章年美注意到了小将軍的微妙變化,由開始的挑一點到後面舀一勺,看來味道肯定不錯,趕緊伸勺舀麻婆豆腐:“哇,真是好燙。”何止是燙,而且又麻又辣,放下勺子就用手扇嘴。
“當心點啊,章大哥。”
“知道,知道!”章年美手不停的扇風,“你趕緊介紹下面一道。”
“哦。”麻敏兒笑得無奈:“邊上是醬悶豆腐、肉沫豆腐、蔥油拌豆腐,這個大家應當都吃過,是家常做法,我就不介紹了,還有秘制豆腐方、娘惹豆腐都跟麻婆豆腐有些相似的地方,還清淡的苋菜豆腐丸子、三鮮豆腐羹等。”
“這些都是豆腐,我們認識,但這個有些紅棕色的半硬的也是豆腐嗎?”
麻敏兒道:“這叫豆腐幹,它是在豆腐基礎上再次加工做成的。因爲在制作過程中添加了食鹽、茴香、花椒、大料等調料,既香又鮮,又鹹香爽口,硬中帶韌,久放不壞。”
“那我知道這兩道叫什麽名字了!”顧敦叫道:“韭菜炒豆腐幹,白切豆腐幹,我說得對不對?”
“是,顧将軍。”
“哈哈……”顧敦大笑。
“這又細又白是什麽?”
“也是豆制品,叫百頁。”麻敏兒道:“今天的湯,就是用它做的——鴨血大煮幹絲湯”
“不是叫百頁嘛,湯中隻有幹絲啊……”
“切細了以後不就……”
……
“果然是豆腐宴,道道離不開豆腐。”莊颢笑道。
麻敏兒點頭,“今天的主食——韭菜豆腐雞蛋肉水餃,韭菜豆腐幹丁盒子,還有清酒,大家都吃起來,喝起來吧。”
“哇,有酒,太好了!”顧敦高興的大叫。
“胖子,這裏有小娘子,你可不要死喝死喝的,搞得醉态百出,讓人受不了。”章年美龇牙笑道。
“怎麽會,我才不是那樣的人呢!”
“嘿嘿,那可說不準。”
麻敏兒對田先生說道:“先生,我知道軍營裏的人大部分都會喝酒,可今天的酒不多,大家就意思一下吧。”
“二娘子想得周到了,興味到了,也就行了。”
“好,那大家就埋頭吃吃喝喝吧。”
終于開動,大家都迫不急待的大塊朵頤起來。
麻敏兒一直坐在夏臻邊上,幫他夾菜、舀湯,還斟了酒給他。
“公子不喝酒。”田先生見麻二娘給小主人倒酒,連忙說道。
“這不是喝酒喲,這是助興喲,要不然,等下怎麽看荷塘月色,怎麽聽月下夏蟲昵喃?”麻敏兒龇牙朝田先生笑道。
田先生被小娘子的話堵得一個字也蹦不出來,他能說,小主人不喝酒時,那脾氣都沒人能擋得住,這喝了酒要是……好吧,既然是你這個‘小媳婦’讓喝的,那就喝吧,他也想看看,從沒有喝過酒的小将軍,喝酒之後會是什麽樣的情景,醉得打人……還是揍人……
如果麻敏兒知道十八歲的夏臻從沒有喝過酒,那今天晚上,打死她也不會勸酒,那怕是爲了達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也不會用醉酒這招。
夏臻眉頭皺皺。
“不想喝嗎?”麻敏兒歪頭看向夏臻,笑容甜美,聰慧中透着溫婉。
夏臻伸手接過小酒盅,真是很小很小的小酒盅,如果當水喝,隻能潤個唇,他低眼看向酒盅,湊到鼻端嗅一下。
“聞着清香,喝到嘴兒是辣味,比麻婆豆腐還辣。”麻敏兒笑道。
夏臻别了眼小媳婦。
小媳婦一臉笑眯眯。
這笑有多危險是穿腸……呃……美酒,年輕的小将軍仰頭飲了杯中酒。
田先生被小主人幹淨利落的動作吓得直起身子,意識到自己太緊張時,又悄悄松馳下身闆,舉起自己的杯子喝酒。
不知爲何,田先生感覺到了麻二娘酒勸得有些‘陰謀’,但又細思,一個十歲的小娘子能有什麽‘陰謀’,就算有,她才十歲,能做什麽?
麻敏兒對爹叫道:“爹,我和你合奏一曲,爲小将軍、田先生的酒助興怎麽樣?”
麻齊風點點頭,看看天色,已經上黑了,“先把篝火燃起來。”
“爹,方便,竈下的木柴火引出來就是。”
“哇,老妹,還樂曲助興?”
“對,三郎今天提到吹箫,我想想就把家裏的筝箫帶過來了。”
“好好好!”章年美連連叫好。
能在夏臻身邊的,幾乎都貴勳子弟,他們雖然身在軍營,但出身世家,六禮都有涉獵,聽到雅事都附合,個個都高興的等待樂聲響起,除了顧敦,他的家世,在這些人當中,充量是鄉間富紳,所受教育當中,沒有雅這一說,不是念書就是習武,而念書,他隻會簡單的書寫,算是大老粗一個了。
夏臻看着小媳婦走到他爹邊,跟他爹說了句‘塞上曲’,他爹點了點頭。
麻齊風擺筝坐定,麻敏兒拿箫立定,兩人試了一下音,合了一下,見小娥和兩個士兵已經把篝火點旺,父女倆就着熊熊篝火開始吹奏起來。
樂曲開局就不平緩,直揚而上,沒過一會兒,樂曲就呈盛氣激越之感,仿佛間,好像塞上草原有一場大戰,戰陣已經拉開,鼓鼙連天,殺聲震天,戰士們鬥志滿滿,勇猛殺敵。
------題外話------
夏臻:總感覺有妖怪想撲倒我?
二娘:什麽妖怪?
夏臻:長得有點像你。
二娘: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