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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時間的推移,因張懷素一案落馬的官員正在變賣家産,開始帶着各自家丁舉家遷移,前往遠方赴任。
有些人白發蒼蒼,不知此番離京,還是否有機會活着回來?
與此同時,作爲蔡京政治平衡的一種手段,宗澤上任工部沒多長時間,就被蔡京進言官家說宗澤乃是能工巧匠,如今的西北初定,正需要他去建設。
其後一紙文書下達,宗澤前往西北知京兆府、兼任永興軍路轉運使。
這一突如其來的舉措,徹底把中書侍郎張叔夜給惹毛了。宗澤一但離京,工部戶部吏部的所謂鐵三角同盟就被打破,漕運将完全向蔡黨傾斜,可以支持應俸局的花石綱大規模的抵京。
原本之所以應俸局在一定程度上被強烈壓制,就是因爲宗澤掌控下的漕運大幅蠶食了朱勔的份額。但是現在,清流黨顯然面臨着和應俸局的新一輪較量。
有心人也已經看出來,蔡京複相就不在需要童貫,宗澤知京兆府,就是蔡京反手打壓童貫的一種手段。
童貫現任經略永興軍路經略使,而永興軍路上的第一重鎮——京兆府,就成爲了節制童貫的手段。
宗澤爲人剛烈,又一向讨厭閹人,估計童貫會被老宗收拾得很慘就是了。
依照大宋的規矩,一般情況下永興軍路經略使會同時兼任京兆府知府,譬如陶節夫當時就是。
可惜這在大宋幾乎是文臣的特權,童貫有資格領兵已經是開恩,斷無可能兼任京兆府。
如今宗澤知京兆府并兼任轉運使,也就是說,整個永興軍路的錢糧大權掌握在了宗澤手裏。童貫的每一顆軍糧,都要經過宗澤的審核和發放。
這邊是一群夫子們被老蔡收拾得跳腳,那邊,西府副掌櫃張叔夜也幹的有聲有色,一大批軍将,從都統制到指揮使,大大小小的軍官近百個被請喝茶。
重災區是侍衛馬軍司和侍衛步軍司。至于高俅老兒,其的麾下乃是一群和他一樣的無擔當混蛋,事發之夜直接關閉軍營、進入内部宵禁狀态,軍官全部請假去青樓醉生夢死,所謂不添亂就是功勞,所以,這次因爲有個老奸巨猾的領導,殿前司一個都沒被請喝茶。
被抓的軍官就很悲催了,和文臣不同的在于,他們不是貶官那麽簡單,有些人是真會掉腦袋的。但好處是張叔夜雖狠,卻不會冤枉人,隻要不是相當嚴重的,會刻意的輕判這些違規的家夥。
原則上那晚上他們都因爲樞密院的命令進城,但張康國相爺爲此已經“被告老”,依照大宋慣例相爺不罪,所以張國庫的罷相理由很模糊,并無“私自調軍其心可誅”這一條。
因爲一但用了這條而又定性,就是近乎謀反的罪名,就必須要殺。而現在老張沒被殺就不能用這個條目,于是在朝廷層面上,拒絕承認當晚發過樞密令。
顯然,進城的禁軍拿不出命令那就是自發的,他們這次爲張康國背負了黑鍋。但有時候政治就有這麽殘酷,大宋的兵也真有這麽悲催,隻能指望張叔夜别把他們整的太慘了……
“我兒在郓1城這些日子苦不苦……快過來爲父看看,長大了木有?”
從回來起,高方平和高俅都始終處于忙碌,沒什麽太多的交流機會,如今事情大抵上告了一個段落,高俅這才有閑心關心一下兒子。
高方平道:“兒子我在郓1城不怎麽苦,倒是看老爹的白發多了兩根,看來老爹整天陪着官家挖空心思的伺候,才是最苦最累的活計。”
高俅老兒頓時笑的像個番茄,撚着胡須笑道:“這一轉眼我兒終于長成,雖然容易闖禍,卻也威武,做事雷厲風行,總能過關,還得到了官家信任,我老高家有後啊,出了你和高廉兩個後生。你那個堂兄高廉也出位了,還是沾了你的光呢。咱們皇帝就喜歡以姓氏來判斷忠勇程度,派了實缺給高廉,現在去博州的高唐縣做知縣了。你和他,被咱們高家看做了新一代的中流砥柱。”
“咱這個堂兄欠咱們錢沒有?”高方平隻關心這個問題。
結果後腦勺被高俅一掌。高俅呵斥道:“高廉爲人忠勇,最是和咱們家親近,這些年來,他也一直對你老爹我孝敬有加,不許欺負他。”
高方平捂着腦殼道:“兒子不怎麽喜歡欺負人,隻是說咱們家大業大,又從事放貸事業,放出去的太多,兒子我整天心驚肉跳,擔心有人欠咱家錢而不還。這麽看起來,高廉還算機靈,有機會照顧一下他好了。”
“爲父始終很生氣,你爲何不把小虎頭帶來讓老夫高興高興?”高俅撚着胡須道。
“哎呀爹爹,這些你又不懂,她有重任在身呢,您老老實實的做奸臣,伺候官家就可以啦。”高方平道。
接下來很無奈,老頭子的毛病都是共同的,就是話多,唠叨。
絮絮叨叨了很久,說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最後高俅還吩咐趕緊的,娶個姑娘進門,先弄一孫子出來娛樂一下雲雲……
張叔夜夠狠,汴京城内現在是聞風喪膽,大些的道士、但凡和張懷素有那麽一絲牽連的,都已經被張叔夜下令抓了。
鑒于老張現在是帶宰相職務判府,甚至都沒和誰說一聲,一但查有實際就推出去砍了,連秋天都等不到。
目下已經有大小七十八個被砍,腦袋就挂在汴京城頭上示衆,讓進出京城的人都看個清清楚楚。
就此一來道士的聲勢大跌已成定局。
最爲顯著的就是,這兩天大相國寺的秃驢們腰不酸了,相國寺香火旺盛了些。
他們還派了個重量級的和尚來高府感謝高方平,那個高僧一見面就評價高方平有慧根、乃是什麽羅漢伏魔轉世雲雲,妖言惑衆了這麽一通後,被高方平在秃頭上兩巴掌打跑了。
很明顯那個高僧不是棒槌。道士被打擊,以至于汴京的香火很大一部分開始轉移相國寺,和尚們認爲功臣就是高方平,于是這些個秃驢很機智的想抱住一條大腿。
但高方平的原則是中立,并不會上這些老奸巨猾的家夥的當……
三月天陽光明媚,照耀着繁華慵懶的汴京,一切都祥和了起來。
李清照已經離開,甚至沒來再見高方平一面,隻差人送來書信一封,内容是一句高方平當時寫的詞,現在李清照如數還回來:相見不如懷念。
下面還有些字,李清照寫道:“這句是當初高兄送清照的,清照這人别的不會,就愛賣弄文辭,覺得高兄這句過于單調,現在在前添加一句‘人生若隻如初見’,高兄覺得還入得眼否?”
在下方,清照生怕高方平看不懂,還寫道:“有些人可以長久留存在記憶中。而又有些人近在身邊,卻形同陌路。清早每每回想初見高兄時的情景,總會心一笑。這便是高兄當時的心境‘相見不如懷念’。爲了應景,清早添一句高兄勿怪,其實清照覺得蠻貼切,此間少年此間事,留待将來的人去評說。”
高方平看後險些昏倒。
李清照真是大才啊,根據兩人間的際遇,竟是把後世才該有的“人生若隻如初見”說了出來。
她是個爛漫的文青,喜歡把一切東西想得很完美,然而事實上一切都不完美,有太多的缺點。她擔心和高方平間的際遇如同他和趙明誠一般、慢慢出現不完美。
在這種心境下,在她這種文青大才女的心思裏,“人生若隻如初見”自然也就提前出世了。
這個時期的李清照處境地位都相對尴尬。
說起來她來京也是因爲趙明誠病了,做個傳話之人,請宗澤主持公道。至于趙挺之相爺的身後事,不關李清照的事,自有趙挺之的兩個兒子,迎接趙挺之的靈堂帶回密州老家去。
作爲明媒正娶的趙家媳婦,此事上李清照再一次遭遇不公正待遇。她沒開口,但高方平知道,趙存誠,趙思誠這兩趙家的大郎二郎,在此事中極度不信任李清照,把李清照排除在外了。
介于李清照的父親乃趙挺之政敵,這事就算過去多年,他們也是耿耿于懷的,又加之李清照和高方平那不清不楚的傳言,被編爲戲本,他們更加的不看好李清照,連拜見牌位都不讓李清照去。
這些事高方平都知道,但都不方便介入。隻能感歎,趙家人都他娘的是棒槌,他們高興就好吧。也是遇到李清照脾氣好了,若是李清照以趙家明媒正娶的夫人身份,進開封府以此爲由告狀,趙家大郎二郎一定會被老張收拾得要死要活的。
看罷,心有所思的放下書信,高方平喃喃自語道:“清照,一路走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