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做酷吏的林摅真是被高方平逼得豁出去了,但凡在司法上坐實了的,拖去菜市口就斬立決了,因社會影響極其嚴重,極度破壞民風和百姓安全感,罪大惡極無需秋後。殺的人頭滾滾。
真道士被處決的相反并不多。高方平算是給了大宋政策一些面子,給皇帝信任的教派留了點底褲。大多數小道士以教育爲主,并非一刀切但凡道士身份就獲罪。
除了以司法理由幹掉坐實了死罪的那些人,然後以“黑社會頭目”罪名幹掉上兩百個道門各派骨幹後,高方平把其他道士歸爲不明真相的人士。不獲罪,不勞動改造,但是需要組織起來政治學習。
讓少年黨衛軍們給他們科普律法,原則就是給他們洗腦:我大魔王此番不針對誰,而是針對所有垃圾。哪門哪派并不重要,隻要知道一點,教法和家法小于國法就行。
這樣的官面理由當然沒毛病,說到趙佶面前也是光偉正大的。
這樣一來一大群人哭瞎了,他們雖然是真道士,然而并不是真愛,他們是看道士名頭吃香後,專門花費大價格買來的“道籍”。現在雖然豬肉平說的光偉正大不針對道士,但是老奸巨猾的他們大多看明白了,這叫上了賊船不但沒分到賬物,還落下了賊名。
很顯然,往後道士絕對不敢再跳了。既然不能跳,還做個蛋的道士啊。
于是誰都不是傻子,明白這就是一次政治事件,以後道士肯定是黑名單上的重點關注對象,于是許多真道士開始叫嚷要脫離道籍了。
“可以的,脫離道籍完全沒問題的。”高方平在訓斥道士的大會上,站的高高的說道,“江湖上的規矩,自來是豎着進來橫着出去,在幫派中,人們把這叫做叛逃。然而在我這裏,嚴打非法組織罪,大宋的子民都是自由身,不論教法怎麽說,都小于國法,信教是自由不信教也是自由。有哪個道場敢爲難你們的就來告訴我,我去讓他們知道這片土地上誰才是最大的幫派。”
于是大家就信他了。
換其他官僚說這話當然不可信,然而幾日就把道門按死在地上的大魔王說這話,大家真的信。眼看着道士要聲勢大跌,
許多人要退教,現在的氣候下也沒人敢阻止,因爲那些會阻止的頭目的腦袋已經挂在城牆上了……
此外,高方平組織了少年軍幹部,以及汴京周邊的各種百姓代表來開大會。
高方平拿着一個大喇叭,站在高處演講道:“迷信迷信,它到底值得信不?這個問題仁者見仁。其實我高方平就很迷信。譬如大家都說豬狗不如,豬肉是髒肉,不能吃。那我爲什麽信呢?因爲這是我老爹說的。他爲什麽信呢,因爲是他爹告訴他的。所謂迷信,這就是迷,到底是誰說的、源頭在哪裏,咱們并不重視,于是最終就成爲了一種傳統,大家都信了,卻始終是個迷,這就叫迷信。”
韓世忠很猥瑣的躲在人群中帶節奏喊道:“太有道理啦。”
于是也有許多人不明覺厲的跟着喊。
無聊下也來聽講的李清照卻是真的楞了,一想還真是,其實所謂的迷信和傳統就是這麽來的。它處于生活中,都是小事,但久而久之,一個對一個說了後,它就沒有了源頭,但大家也就都信了。
李清照很文青的覺得,小高是一個偉大的流氓,他開口用一個生活中的小事、他老爹說豬肉是髒肉這麽一個比喻,卻蘊含了極大哲理,戳穿了貫穿千年的潛規則。
于是,李清照很激動的鼓掌了起來。
高方平很裝逼的擡手,把情緒壓了下來,接着道:“苦人吃豬肉是逼不得已,他們買不起張商英的羊肉。當時我高家不需要去管肉價,什麽肉好就吃什麽。于是這就形成了兩極分化,但凡有錢的門第,因爲他們的爺爺說豬肉是髒肉,于是他們買得起的情況下就隻吃羊肉。苦人們見到權貴隻吃羊肉,于是苦人們更信了豬肉是髒肉,否則爲何那些朱門不吃豬肉對吧?于是,這不但固化了千年,同時它也是個迷,被人信,就是迷信。”
“但事實上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有次我就奇怪了,老爹說豬肉不行我爲什麽要信?于是我神經兮兮的養了一頭豬,嚴格的說,是現今有诰命的那個朵二娘養的,當時許多道士對我說這不吉利,不利于風水。我老爹也說不主張,老祖宗說豬肉不行是有道理的。”
“我不但養了,還吃了豬肉。他就是肉嘛,吃了進去,消化了又拉出來。”高方平微笑道:“那麽是不是真壞了高家風水呢?我看未必,至少我被人叫豬肉平多年了,豬肉平崩潰論大行其道多年了,信的人越來越多,卻越來越迷。我如今并沒有倒下,還越來越紅火,于是針對我的風水說辭不攻自破,這就叫破除迷信。簡不簡單?”
高方平又表示:“我站在這裏,盡量避免誇誇其談,避免講大道理講空話,你們會有一部分人不信我。對此我不強求,真是你們全信了我,那又是一個迷。但我要求你們,不信我的同時也不要信其教派,更不要信他們兜售給你們的風水,我豬肉平是迷,他們同樣是個迷。風水仙丹若那麽有用、有他們吹的那麽好,我就奇怪了,他們吃飽撐了拿來賣給你們?他賣給你們的時候是不是收了錢呢?肯定的。所以這不是風水而是一門生意,我允許它存在但要正确看待。道理正是,你們扪心自問,你們會把自己的聚寶盆拿去賣給别人嗎?答案是不會。風水若那麽神奇,道士們無需拿出來賣,他們自己就做施展神通,坐了天下了對不對?那些開光的護身符若有用,他就不會賣給你們了,而是自己留下來,以避免現在被我打倒在地。我豬肉平是靠豬肉起家的,我唯一的目的是把豬肉賣給你們食用,我不是聖人,我就是想賺錢。唯一讓良心所安的是,我沒告訴你們豬肉是仙肉,他就是肉,明碼實價,童叟無欺。”
嘩啦——
掌聲如潮……
整個汴京搞的天翻地覆,如火如荼的。
現在反過來,皇帝屬于不明真相的那一小撮。他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事,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這是昏君的悲哀也是昏君的好處。曆史上的蔡京等人把整個國家搞壞了、趙佶不明覺厲,所以現在豬肉平在京城燒了幾把火,趙佶還覺得蠻熱鬧的。
趙佶不喜歡微服私訪深入民間,他隻會很裝逼的站在宣德樓上觀看他眼裏的《清明上河圖》。他爲什麽會覺得熱鬧呢,因爲這個期間的百姓尤其活躍,仿佛打了雞血一般的會群體性活動,每次見到趙佶站在宣德樓上,無數大頭百姓就狂熱的揮舞着标語喊“大皇帝陛下萬歲”。
于是趙佶就嘴巴笑歪了。
老百姓之所以這麽喊是高方平要求的。事實上這次他們翻身行動的基準,仍舊建立在皇權不容踐踏的理論上,他們是皇帝的子民,皇帝之前被蒙蔽,現在明白了,開始保護他們呐喊了。于是吃瓜百姓們就感謝皇帝。
換其他時候,會有許将以禮部的名譽上殿彈劾豬肉平,強勢爲道士說話,強勢用大宋的基調、用大宋以前的皇帝們對待道士的方式來怼豬肉平。然後,林靈素也會在講經的時候對趙佶闡述“真相”。
可惜此番高方平勢頭太猛不可阻擋。林靈素都很機智的離京避風頭,就沒法說明真相了。趙佶并不知道他去幹什麽了,以爲“他老家有事要回去”。
至于許将,他權衡了一日後不敢和豬肉平決戰。于是投降輸一半,最終他以年老身體不好的理由,對朝廷遞交了辭呈,辭去禮部尚書職位。
沒有了禮部尚書後,依照大宋固有官僚體制,劉正夫以左侍郎身份臨時主持禮部工作。雖然班子仍舊是往前那批“帶路黨”,但在聲勢浩大的當下,老大許将都鬥不過大魔王引咎辭職了,于是又在劉正夫的壓制下,他們現在誰也不敢出頭拿“大宋祖宗的政策”說事。
既然沒有有關部門出來奏報,趙佶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唯有自帶飯盒的張克公仍在追着道士咬,是的小老張他不是豬肉平的人,但所謂趁你病要你命,早看不慣威脅儒學的道士了,于是現在上蹿下跳追着彈劾道士的人不是高方平,而是張克公。
既然沒人上報,沒進入中書門下讨論。那麽這次事件就不是政治問題,僅僅是開封府治下的一次嚴打,屬司法範疇。
劉正夫說了:“這不關我禮部的事,不要什麽文件都往我這裏送。柿子找軟的捏啊,那麽多衙門部委,憑什麽他們吃閑飯要我來管,我這人手都不夠用,許多和遼國的貿易協議要配合處理,還有高麗問題,西夏問題,少年軍教材審核問題,科舉問題,都焦頭爛額了,資源根本不夠。所以你們休想來這裏渾水摸魚,出門右轉找刑部,這是他們的鍋。”
劉正夫的這番說辭,是用來打發目下大一群在禮部等着告狀的家夥的,他們是進行最後努力的一些和道門有關的人士、還有之前莫名其妙被封了停業整頓的無數報紙。
以前來到這禮部大堂他們會被接待,訴求多半也能執行。但現在氣候變了,劉正夫說“這不關老子們的事,乃是隔壁刑部那些傻瓜的業務”。
于是這些屁股裏有屎的家夥如何敢去刑部呢。
理論上當然可以去刑部告狀,求撥亂反正。不過一但去了刑部,這就不再是受到特殊對待的禮法問題了,去刑部就是刑法問題,當然有可能把開封府給告倒。但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刑部一但告不倒開封府林摅,那就不是簡單的和朝廷“政治協商”了。而變爲了誣告官府,诽謗、甚至颠覆綱常的舉動。
所以結論是他們不敢。元嬰修爲的林靈素都跑路了,他們更加沒有金剛不壞之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