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的裏蘭真個徹夜難眠了,期待着明日猛猛的飛翔起來,初生牛犢不怕虎,她沒想過會不會摔死的問題。
不知怎麽的,期待和高方平的互動甚至超越飛翔。總結了一下,蕭的裏蘭在心理認爲,那人他真正的吸引力在于:他總能以小人之作風行君子之道。他是個擁有強烈反差的奇人。
“娘娘您真的打算以金貴之軀,去嘗試那詭異事物嗎,人怎能飛起來?那個高方平明顯用心險惡,就等着娘娘您去求他。您緣何要中計?”身邊心腹好奇的問道。
蕭的裏蘭懶懶的斜躺着,做一副睡美人狀說道:“現在朝堂局勢,以及世界局勢都很亂。和這個人結下善緣絕對沒壞處。其實你别看他小人沒禮貌,他有一種别人都沒有的清新感,能讓人沒來由親近他。在這乏味的深宮困了這些年月,本宮說句心裏話,本宮此身最快樂、覺得最有意思的事,就是看到他那神經兮兮的小人作風且和他互動。這種感覺讓人很奇妙,别處找不到,于是乎,本宮自身也不知道,到底是期待他的作爲,還是期待他能讓人飛起來了。”
“您主動說要欠他一個條件,将來您一定會賴賬、不會兌現的吧?”心腹當心的道。
“其實本宮就算不欠他,這樣的壞人、當他提及要求的時候也讓别人很難拒絕。他是個小人作風行君子之道的智者。他很市儈的要求本宮欠他一個人情,不是他真想從本宮這裏得到什麽,而是他想讓本宮高興。他拒絕過我,他覺得心裏愧疚。”
蕭的裏蘭腦補着說道。她說的東西能不能信她自己也不知道,隻是說人需要有一種向往,于是都喜歡自己忽悠自己……
四月天的草原風依舊很大,早晨還是有點冷的。
在這個冷清的早晨裏,高方平像個小農民一樣又開始種田了。梁姐覺得他根本不會種田,這麽弄恐怕會把植物折騰死。
日頭升起來灑在了身上,就開始有了暖意了,高方平弄了個躺椅,懶洋洋的躺在“田間”自得其樂,思考着一些很緊急的事。
目下這個年景氣候,對世界人民可真不是一個好消息。糧食在逐年減産,人們過冬的代價在無限增加。人在困難的時候,總是很容易變爲一個炸藥桶,于是自古以來的這種時候,矛盾最容易被點燃,最容易發生戰争。
除了遼國自身一團糟糕之外,曆史上從政和年開始,蔡京政府治下的大宋内部矛盾、也到了不可調和之地步,爲了維持那搖搖欲墜的統治,最不愛打仗的宋人也在童貫蔡京他們的主導下,策劃了北伐收複燕雲的國策,于是耗盡了北宋最後一口元氣。
一切都是逼出來的,說白了就是比爛的時候,都想對方先倒下、以便吃了對方的屍體續命。人們在有能力又有餘地的時候,一般不會随便犯渾。老蔡和童貫他們以漢人做夢都想的“收複燕雲”爲說法,隻是個出兵緩和矛盾的幌子而已。
論愛國論對燕雲的念想,寇老西兒和王安石政府比蔡京熱心十倍,威望以及對軍隊的統帥力也比蔡京政府強十倍,但是他們最終都沒有選擇那出路。
在高方平的努力下,目下大宋正在急速的回血中。在這個廣積糧的形勢下,十年内不該考慮全面戰争的選項。
但天公不作美,宋國内部有很多屬于自己的難題,譬如此番鬼使神差的高方平遇襲,病急亂投醫下,趙佶竟是批準了那個原本已被否了的千道大會,大會真的在皇城舉行了,名譽是給高方平祈福,實則是道士已經在政治上嶄露頭角。
若不把這個勢頭及時壓制住了,那麽說明曆史軌迹不可逆,大宋很快會經曆一場近似于蝗災的宗教風暴。
現在風暴的苗頭已經開始,那個出使前好不容易被高方平鎮住了的妖道林靈素,他作爲神霄派領袖,因主持了對高方平的“祈福和招魂”,其後竟然高方平鬼使神差的“回來了”,避免了宋遼戰争。于是就這麽一個契機,蔡卞等人強勢公關下,林靈素已經被趙佶加封元妙先生、金門羽客,開始以類似國師的身份禦前行走。
是的大宋方面來的消息說,老林已經開始牛逼,他和幾個中堂一樣,現在皇城行走見皇帝都不需要通過誰了。他的道場目下就設立在皇城神霄宮,除此外,今年開春後,開封府也根據這個政治氣候批了地,正在汴京建設一座大型神霄萬壽宮。
蔡京真的老了,現在毫無話語權和控制力。他新成立的議禮局廢了,形同虛設,好不容易從禮部奪取的審批權,聽張叔夜來信說,在許将和林靈素的妖言惑衆下,趙佶親自過問撤銷了議禮局,把一切對宗教支持和審批的事宜,重新發還在了禮部尚書許将的手裏。
這就是高方平離開後短短幾月,大宋内部正在變化的政治形勢。目下身爲首相的老蔡,都已經主動寫信給高方平求救,大抵意思說不能遲疑,放棄一切在遼的外交利益,速回汴京咬人。
媽的我又不是狗,你們不能一有事就關門把我放出去的。
接到信的那個時候,高方平覺得老蔡又調皮了,恐怕屬于他文學性的誇張,情況應該沒那麽嚴重。
直至緊跟着,又接到了顯恭皇後授意下,小王爺趙桓寫來的求助信,趙桓說他喜歡秃驢不喜歡道士,因爲他娘這樣他也就這樣。他請求高方平,留下那座他和小妹最愛去的大相國寺。他們記挂着大相國寺裏的垂楊柳。
“咱們汴京人們對大相國寺是有感情的,許多人都想去看佛牙,不要把它拆遷啊。”
這是寫來的求助信中,趙大傻和榮德小蘿莉在最後所說的話語。
于是高方平這才知道了問題的嚴重性。了解了事情真相後,親自寫了八百裏加急奏章呈交趙佶。
比較意外的在于,很少拒絕高方平的趙佶禦筆朱批,把高方平的奏章軟性駁回了。
所謂的軟性駁回,指的是趙佶用詞非常客氣,但是沒有讓步。皇帝說不是要毀了大相國寺,隻是那片地的風水更加利益神霄殿,于是以地換地,對調一下而已。
高方平的奏章是試探性語氣,但趙佶的軟駁回,足以說明了目下汴京幾乎要變天,若大相國寺都能被林靈素利用形勢給拆遷了,那麽曆史上的光頭改做道士的節奏,也就真的開始了。
那就真要出現趙桓看不過去,上殿怼道士,進而和神霄派結仇的事。
于是,高方平目下身在農田心在朝,正思考着接下來的局面。
就是這些個原因,此番宋國使節團臨時改換了進貢的禮物,那套汴京豬場新研發的熱氣球,乃是高方平吩咐他們用八百裏加急送來的。真正目的就是蕭皇後。
是的蕭的裏蘭想多啦,高方平就有這麽陰險,真想要她的一個承諾,卻又不想就範去參與她家那個廢材兒子秦王的事。
說白了,此番祭出熱氣球這麽一個能讓人飛翔的大殺器來,就是要賄賂蕭的裏蘭,讓她出面去怼宋國道士。
因爲遼國信奉佛教,據高方平所知,蕭的裏蘭是皇室中最挺光頭黨的人。至于老蕭相爺他沒心沒肺的,他和高方平一樣,什麽宗教都不喜歡。
于是這次的突破口,應該就在蕭的裏蘭身上。
這很關鍵,作爲高方平,以小高和趙佶的關系和互動,既然趙佶軟性駁回了,那麽明面上高方平這種寵臣就不應該在糾錯皇帝了,這就是寵臣的爲難之處,相反張克公那種二流子可以一次又一次的把皇帝惹毛而不付出代價。但蕭的裏蘭,卻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趙佶。
“該來了吧,我目測娘娘她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孩子心态,惦記着飛翔應該一晚上沒睡吧?”
Yy許久後,懶洋洋的靠在躺椅上曬太陽的高方平喃喃道。
蕭的裏蘭不惦記着才怪,如何會放過這小子,她在心理計算着、高方平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吃完了早點,照顧了田地,她便迫不及待的來了。
來院子裏看了一下,蕭的裏蘭不禁笑道:“高相享受陽光的方式真獨特,爲何戴着一個面具?把臉曬黑些不好嗎?”
高方平取下面具來道:“我又不是包拯,我曬個月牙在額頭上就可以啦。”
包租婆是真有些蕭哩娜血統的,捂着肚子笑彎了腰。
“昨日本宮仔細想了整個晚上,始終有點拿不準你是不是在騙本宮。”她又試着道,“你答應讓我飛翔,到底是想陰本宮一把,讓本宮欠你人情呢。還是你在故意讓本宮高興?”
“娘娘你想多啦。這絕對是一個你情我願的交易,不存在誰騙誰。我需要您那上善若水的佛心,照耀着我的執政加以護佑。等會若是賭輸了,您不能拒絕,一定要爲我做一件事。”高方平認真的道。
“其心可誅,你到底有什麽貓膩要拉本宮下水?本宮這心理現在有些怕怕的,不想對你失言,卻害怕做不到你那些胡作非爲的要求。于是,你必須把條件明着提出來?若飛起來,你要本宮做什麽?”蕭的裏蘭這才開始有些警惕。
她聽說耶律南仙就是被類似的局面給潛規則了的。
事實上又她想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