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仍舊不見下雨,高方平判斷:此番天助我也,西夏的旱災已成了定局。
早前高方平不急于硬啃西平府那種堅城,打算采用等候戰略,引出白馬軍司和右廂軍司,再次野戰圍殲。
這個戰術思想其實就建立在西夏人耗不起的基礎上。
李乾順的江山不是真的穩固,若是逼急了他開始對西夏權貴們動手,和諧他們的錢糧,那就是壓垮西夏的最後稻草,不用高方平起兵他們就會打内戰。
若蕭合達不動權貴,隻搶西夏老百姓的話,那麽暫時不會打内戰,卻會繼續敗壞西夏政權公信力,長久傷害更大。
在有比較的現在,那些活不下去的西夏大頭百姓,會有很大一群姓宋。
與此同時,血腥的民怨會把西夏潛力徹底消耗一空,一舉吞噬察哥漢化改革以來的民生成果。讓他們一夜回到從前,沒有個二十年别想緩過氣來。何況,他們還面臨着來自西北的那群回鸪馬賊的強勢騷擾。
最大的底氣在于今年宋國沒遭災,又被蔡京老賊說中了:瑞雪兆豐年。
承蒙蔡相公的吉祥話,現在大宋有無數人喜歡他,所以老家夥真的滿狀态複活了。
大宋的确豐收了,然而不是因爲他蔡相公說了那句話,是因爲江州、開封府、以及大名府那些牛逼的水利工程上馬、農具改良下種植效率的提高、農業博士丁二的第二代雜交水稻的應用,大量原本無法利用的梯田開發,等等。
現在厲害了,今年大宋有三分之一的糧商哭瞎,因爲他們失算了。去年開始他們判斷有戰争,戰争當然最容易帶來古代喪心病狂的糧價,于是那些人很早時候開始囤積糧食,這都是老套路了。他們想盡一切辦法,忽悠百姓和官府把最多的存糧賣給他們。
大名府的裴炎成、江州的李綱當時就來信問高方平賣不賣?高方平回答:賣給他們,要多少給多少。
于是那些糧商美滋滋的喜屯糧,并且是高價買入。然而境内的戰争結束後,盡管少了西北的産出,但大宋的平均糧價相反在下跌。
沒毛病,東西多了當然要跌。
現在大名府的水稻和大豆,江州的兩熟水稻,要多瘋狂有多瘋狂,糧食多到了這些糧商懷疑人生。這會讓他們血本無歸,當初他們高價囤積的舊糧,在大家不太窮的現在,很難賣出去了,除非比新糧至少便宜三層,才有人來接盤。
那麽以低于市價三層接盤的人,就是西北轉運司供需處。
直接用彙兌方式,把錢撥付他們那些即将跳樓的糧商後,高方平就成爲了他們的解放軍,雖然做不到解套,但至少讓他們有機會止損割肉了。
那些鋪天蓋地的糧食對于這個時代來說,運輸是個大問題,無論對供應的糧商還是北方轉運司,都是壓力。
壓力不怕,高方平幫他們解決。
早在一年多前,高方平大量出售了錢莊股份套現後,最大的一筆資金是用來買船的,且成立了屬于高方平自己的船運公司。高方平的買船訂單,十足讓汴京造船廠和江南造船廠喜滋滋的生長壯大了不少。
于是呢,現在高方平才是最大的紅頂奸商,利用職務之便,讓西北轉運司的公款,來購買高家的“船運服務”。
是的現在西北的整個後勤,包括連接南北方的各種物資輸送,真是處于饑渴狀态。運輸市場的蛋糕,那真是大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有船就可以閉着眼睛賺錢。
關七和西門慶哭瞎了,覺得高方平是當世最大的鲨魚,他總是先知先覺。關七和西門慶悔恨啊,當初爲何沒看到這一步,沒把全部家産拿去融資後買船呢?
好歹關七手裏還有幾條大船裝逼,可以參與吃點個骨頭什麽的,西門慶則是洗洗睡了。現在去下訂單的話,江南造船廠的訂單排隊排到三年後,汴京造船廠的船貴些,卻也排到了一年半後。
媽的現在戶部都在購買高方平的運輸服務!就可以想得到高方平又多狠了。他的吃相并不太難看,然而賺的比任何貪官都多,根本無人知曉那犢子現在有多少錢?
然而高方平對西門慶和關七說了,現在仍舊不晚,要支持大宋制造,所以隻管去排隊買船就行了,訂單多到一定時候他們都會擴張生産線。
與此同時,高方平給予了江南造船廠最高指示,再次擴産,依托現在的利潤繼續攀升科技樹,研發排水量一萬噸的巨無霸。然後呢,早先研發出來的三千噸的大船技術,當做過時技術,賣給工部的民建司套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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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明知道被坑害了,卻仍舊要掏錢去買這些過時的技術,誰叫人家匠作監的技術走在了前面呢?
是的高方平仍舊是皇家江南造船廠的總管,造船廠并不歸時靜傑他們管。
那麽話說回來,高方平此番以北方轉運司的名譽,大量購買哪些“過期糧食”幹嘛?
答案是賣給西夏百姓。
在占領區之内,早前高方平不拿百姓一針一線的政策,取得了大家信任。
此番西夏旱災,沒有足夠的糧食果腹,沒有足夠的草料供給牛羊馬匹。于是西夏大頭百姓們是很萌的。他們隻有兩條路,把牛馬羊宰了吃掉,吃完之後當然隻有吃草根,吃樹皮、或者吃人了。
然而耀德城的那個“僞大師”對大家說了,高方平以慈悲爲懷,作爲敵國統治者,他願意賣糧食給大家,恩,雖然有點過期,然而那也可以吃的。
西夏人很信任和尚,雖然那是個袈裟之下藏着刀的酒肉和尚,但大家仍舊信任,于是就有先吃螃蟹的人,帶着他們的馬來找高方平,問可不可以換些糧食。
那個大頭百姓說了,行行好,家裏的娃娃已經多天沒東西吃。
高方平答應了,于是那個大頭百姓留下了一匹兩歲口的馬,扛着一代糧食就跑。
結果被虎頭營的士兵捉了回來,他便眼淚汪汪的求饒:“放過我吧,家裏娃娃等着吃東西。”
高方平道,“我說你跑什麽啊?你爲啥會覺得一袋二十斤的糧食就可以換一匹馬呢?”
西夏的那個大頭百姓便楞了,他們非常閉塞單純,什麽不懂。他之所以會跑是他覺得拿多了,若換做西夏官府在災害年來收馬,不沒收就好了,給十斤已經是大恩賜了。
“大人的意思是……”這個大頭百姓遲疑着。
高方平給他腦殼一掌,“我雖然流氓,但也是有底線的人,二十斤糧食,絕對換不走一匹兩歲口的馬,至少也得四……十斤。”
高方平原本想給四百斤,然而奸商本性忽然發作,事到臨頭改口爲了四十斤。
對此,身後的全部宋軍軍官臉頰發黑,這太猥瑣了,簡直是暴利中的暴利啊。
然而那個西夏大頭百姓高興的腦袋一歪,就倒在了地上。在這樣的災患年景,他不知道一匹馬可以這樣值錢。這是不可思議的,果然啊,那個藏着尖刀的暴徒和尚誠不欺我,高方平是好人。
換取到糧食的大頭百姓喜滋滋的回家去了。他打算明天再帶一些東西來交換。因爲馬肉好難吃的,殺了吃不如換成糧食吃。不換的話,馬沒有足夠的草料喂養也會餓死。若不是因爲西夏的官府被趕跑了,其實這些東西早被沒收了。
至于牛羊肉,西夏平民暫時不想換,因爲牛羊肉比糧食好吃。
西夏人不知道高方平是不是會變魔法,爲毛有這麽多的糧食在源源不斷的運來,讓人眼紅啊。
然而在高方平的統治下又不能去搶,所以在消息傳開後,高方平聲望大了,大家信任他,附近的各種牧民,紛紛攜帶着鋪天蓋地的牛馬來,等着換取糧食。
牛少,馬最多。
這些牛就厲害了,這是種牛,比傳統耕牛還精貴,高方平收了之後可舍不得殺了制作牛肉幹,雖然把牛肉幹送去汴京詐騙權貴的獲利比馬還暴利。不過仍舊需要把這些好牛送回去研發畜牧科技樹,這才是長久利益。
那麽是不是隻有牛馬可以交易呢,沒有牛馬的平民怎麽辦。
高方平給予了他們答案:是東西就可以賣錢,礦石、煤炭、廢舊刀具,尤其上等的皮貨,各種各樣的草藥,隻要你們有,關七和西門慶都收,這兩奸商不收的我高方平收。
是東西就要,不許偷不許搶,依靠撿廢品來賣,也能保證你們有糧食糊口。
關七和西門慶總算是看明白了,高方平出兵西夏不是爲了打仗,而顯然是爲了貿易啊。他小高才是大宋最大的軍工複合體、戰争紅利的最大受益者。
由此一來,奸詐如關七和西門慶,比任何人都先看懂了一點:戰争的最終目的就是爲了錢。媽的少扯些什麽民族大義的犢子,那是忽悠傻子的,果然大魔王早有名言,天下事都是爲了錢。
目測此番,他高方平恐怕能在西夏以近乎免費的代價,收獲幾萬匹戰馬,以及無數的種牛,皮貨等等,浩浩蕩蕩的帶回大宋去,順便,他不可避免的會在西夏赢得“愛民如子”的好名聲。
算死草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