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帶着親衛隊近溥樂城治所時,西夏官兵不見,隻有一個固執的小姑娘拿着一把刀子,守在治所門口不讓進。
正如宋夏之戰時候,有的縣爺也是甯死不降。西夏也有這種人。
所以這個小姑娘形成了孤軍,算是高方平部進兵以來遭遇的最強大抵抗。
小姑娘和梁紅玉年紀差不多,于是梁紅玉以騎兵姿态,騎着大黃狗抽出刀來,說道:“你們瞧好了,溥樂城攻堅戰由我小玉來打”。
卻是被梁紅英沒收了刀子,後腦勺一掌,交給菊京抱在懷裏。
然後溥樂城官府的門口,唯一的守軍、那個西夏小姑娘眼淚汪汪的看着高方平穿着精鋼鎖子甲走了過來。
這次算高方平身先士卒的沖鋒,大家總要給他機會裝逼的。石龍關以及河中府會戰的時候,大魔王很猥瑣的縮在後面,太侮辱他挂在腰間的天子劍了。
突——
高方平過去的時候,西夏小姑娘一刀砍在高方平的腰上,但她的兵器質量太差了,刀刃都卷了。
此外她的刀子也彈了掉在地上。她彎腰去撿刀的時候,被高方平用腳踩住。
小姑娘憋紅了臉,使勁的想把刀拿起來。
其後高方平順毛摸摸她的腦殼,給了一塊壓縮軍糧在她手裏。
小姑娘就不拿刀了,開始吃軍糧。她覺得太好吃了。
吃完了後,高方平又給她了一塊。
小姑娘又咬了一口說道:“五天前,我發現咱們西夏守軍頭領喝醉了,醉了兩日都不醒來,大将軍你也喝酒嗎?”
高方平搖頭道:“我不喝酒。”
小姑娘道:“不喝酒便不是将軍。”
高方平道:“你還是說說,你們将軍喝醉以後的事吧?”
小姑娘又吃了一口軍糧道:“我來帶着你們宋軍的消息來溥樂城彙報的,但是等到了前天,那個将軍酒醒了,才接見了我,聽了我的消息後,他就給了我一把刀子,讓我和宋軍決戰,然後他帶着人撤離了這裏,聽說去耀德城了。”
高方平說道:“所以我宣布,你戰敗了,你守衛的溥樂城已經淪陷。”
滴答滴答,她的眼淚就流下來了。
高方平又道:“丫頭你已經盡力了,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小軍人,已經站了屬于你的最後一班崗,不要固執了。我正式宣布,你是我大宋解放軍的俘虜了。”
小姑娘呼噜呼噜的搖頭,表示誓死也不做俘虜。
“好吧不算俘虜,但你已經事實上戰敗了,作爲戰士要服輸,要遵守戰争結果。這總行了吧。”說着高方平又給她了一個棒棒糖。
“好啊。小女子我沒投降,我隻是戰敗了,打不過宋軍,将來西夏皇帝若召見我,我也安心了。“小姑娘這麽說着就拿過了棒棒糖。
一大群的狠人跟着後,紛紛面臉色發綠,因爲這就是溥樂城攻防戰的結果,算是大魔王親自攻下的溥樂城……
聽聞高方平親自攻堅打下了溥樂城,劉延慶也吃了驚,他始終覺得高方平猥瑣有餘而勇猛不足,這很不科學。
但北伐主帥尚且如此了,老劉是很講政治的人,于是原本在石州修整的他即刻起兵,朝夏州開始推進。但老劉着急的同時,也不是個好大喜功的人,如今夏州戰略要地,有嘉甯軍司和祥祐軍司主力集結,守軍超過五萬人,夏州防禦力也不弱,所以這會是真正的苦戰。
不是所有的人運氣都有高方平好的。
作爲平時不算威猛的一個統帥,劉延慶對此隻有苦笑。西夏人被高方平吓怕了,所以原本在防衛宥州的嘉甯軍司,不敢朝西平府方向去阻擊高方平部,所謂柿子找軟的捏,嘉甯軍司跑夏州來攔截劉延慶部了。
老劉苦啊,雖然打石州算是君臨天下,赢的很漂亮,但說白了就沒有什麽硬骨頭。但夏州戰略要地,目下兩個小軍司防衛,就算是四年以前的陶節夫帥十幾萬大軍,也沒有輕易的吭夏州不是,老陶主要就是對持,因爲作爲一個統帥,陶節夫比誰都清楚打攻城戰和野戰的區别。
夏州防禦力強大,作爲守城方他們有幾萬主戰精銳防守,這不是開玩笑的。若要強行硬啃這樣的骨頭,哪怕劉延慶現在是七萬新裝備精銳,代價也會慘痛到心驚肉跳的地步。
話說當時的河中府攻防戰就是經典,高方平部兩萬精銳,愣把察哥近三十萬人拖了四個月之久。
所以作爲一個對士兵負責的統帥,劉延慶真不敢就這麽輕易打夏州,媽的這是侵略可不是什麽“保衛家園”。所以兩種形勢下的作戰,部隊所能接受的戰損,是完全不同的。
然而在政治上,高方平做爲北伐主帥,于西北方的進兵如此順利,截止發報日期他部已經到溥樂城了,若劉延慶進展緩慢,老劉真的擔心被那頭小鲨魚用政治理由給整死。
于是,這就是劉延慶部面臨的難題,到底要不要硬啃夏州?
興許這也是四年前陶節夫的難題。
現在幾乎重現了四年多前的一幕,那時高方平還沒有出道,乃是汴京城的一個花花太歲。當時陶節夫兵圍夏州卻引而不發。而種師道則也是即将兵臨西平府。
現在同樣,高方平部直逼西夏重鎮西平府,而劉延慶于東部被阻于夏州,進退不得。所不同的是,當時的種師道陶節夫組合,如今換了兩個鐵血不足,猥瑣過頭的“高方平劉延慶組合”。
升帳!
“參見大帥!”
永興軍系遠征軍夏州行營内,諸位将軍跪地參見劉節帥!
是的老劉也正式建節了,朝廷褒獎文書已到,鑒于高方平主持的宋夏之戰戰略正确,各部作戰勇猛,對大宋忠心耿耿,高方平現在已貴爲中書侍郎了,朝廷說了,劉延慶表現尤其好,于是劉延慶加京兆節度使銜,從二品。
在以前的大宋這就是最高武官頭銜。當然現在革新了,最高是太尉銜。老劉在升一級就是太尉了。作爲老劉的願望,隻要北伐不出幺蛾子,把朝廷伺候高興,北伐結束恐怕也就會有太尉銜了,到時候風風光光的回京,在三衙某個差遣,華麗轉變官僚。
至于打戰的事交給年輕人好了。老劉也真的覺得累了。
當然一切前提是,這次北伐别出幺蛾子,否則會被高方平給整的死去活來。目下面臨的夏州難題,卻正是老劉的幺蛾子。打不打都錯,打了犧牲太大,就是指揮失利,斷送大宋子弟兵,不打,更容易被高方平說成延誤戰機,拖延他進兵西平府的策略。
當時的種師道咬不動陶節夫,然而現在老劉可不是陶節夫啊,即将兵至西平府的高方平更不是種師道。
“老劉帥爲何愁眉苦臉?”麾下将軍們紛紛詢問。
劉延慶苦笑道:“如今小高相公部進兵神速,他行軍如此快速,現已到達溥樂城,這真是給咱們的催命符。如今夏州攻勢完善,兵強馬壯,我等是打還是不打?”
劉光世道:“是啊,父親之擔心不無道理,軍事理論上不能硬啃的,否則傷亡太大了不得行。原本咱們以爲可以有很長時間進行迂回拉鋸。皆因我等從銀州出兵,距離很近。但誰能料想小高相公那神速的行軍,他竟然能這麽短時間,從河中府出兵,現在已經到達溥樂城,太變态了!簡直把咱們永興軍系架在火上烤。”
是的廣西的事平定後,由高方平周旋,劉光世又從宗澤麾下調任永興軍路了,且有宗澤和高方平保舉,小劉也升官了,如今官拜防禦使,乃保安軍的主将。在老爹劉延慶的麾下當差。
“報——”
這時候軍報又來,傳信兵道:“禀報大帥,小高相公已經從溥樂城出兵,打下了耀德城,目下距離西平府不到七日腳程!”
“什麽!什麽!”
包括老劉在内,全部将軍們苦笑了起來,現在不是防守而是進攻,他們實在害怕聽聞高方平的捷報,捷報越多,就越發代表永興軍系無能。
劉光世滿頭大汗的樣子道:“大魔王素來猥瑣,那真是眼睛揉不得沙子的,既然他即将兵臨重鎮西平府,那我等也就必須血戰夏州,父親,不能拖延。”
劉延慶歎息一聲,真的不敢再拖了,打算開始部署夏州會戰了。
不過傳令兵又道:“另外有小高相公發來的軍令。”
早先是軍報,而現在是軍令,于是包括老劉在内,全部起身等候着。
“永興軍系無需急于血戰夏州。”傳令兵道,“你部情況不同,沒進行過任何的宣傳攻勢和鋪墊,貿然圍城攻堅,在幾萬西夏精銳依托強大的防禦攻勢下,會造成嚴重戰損,從而最終不利益于我遠征軍的北伐戰果。”
大家這才松了一口氣,面面相視了起來。
傳令兵接着道:“作戰命令一,永興軍系于夏州周邊地區:七裏坪,大沙堆,王亭鎮,萬井口一代調兵遣将,佯作血戰夏州之準備,實則吓唬西夏軍,使之誤會後急速收縮軍隊集中防禦夏州城。那時你部引而不發,戰略性圍困夏州,斷其後勤線,強勢把祥祐軍司和嘉甯軍司之五萬軍隊,困于夏州動彈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