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陶節夫急令秦鳳路帥司:“爲今之計,劉延慶所部一但失守,則造成我境内大幅損失,那時夏賊長驅直入,而你部就算拿下西平府,但限于你部騎兵不足,不擅于遊牧戰法,所以無法深入西夏腹地,得不償失,立即依照本相部署支援劉延慶部。”
寫這麽寫,其實陶節夫心理清楚,種師道是不會輕易接受誰的指揮的,那個老家夥他就是認死理。這就是陶節夫當初想撤換種師道,讓劉仲武去西北的原因啊。可惜劉仲武那個棒槌現在隻想在京城搓麻将,對戰争不感興趣了。倒是他家小兒子劉琦是個骨骼驚奇的小子,已經去參加北1京少年軍學堂了,當然目下還是太小了,是一隻小屁孩。
基于對東部長城防線的不看好,基于了解種師道的尿性,于是陶節夫正式提議,趙佶批準之下,一紙戰時聖旨到達北1京大名府:高方平加北1京留守司銜,兼北方都轉運使,北1京進入戰時體制。高方平部擴軍備戰,随時等候朝廷最後的出兵命令。
亂世出英雄,戰争塑造人不是吹的。若在和平時期,高方平恐怕已經去吏部待崗了,但正因爲此番的西夏太猛。于是,高方平原本兩年後才能獲得的留守頭銜,現在就有了。非但如此,趙佶被戰事吓壞了,于是非常規委任小高爲北方都轉運使。
帶個“都”字就是總督的意思。就像都統制,就要管一群統制。用詞北方,而又無其他說明,則代表以高方平執政的大名府爲線,河1北東路,河1北西路,河東路,永興軍路,乃至秦鳳路的北方五路之财稅糧食大權,現在全部對高方平彙報,而不是朝廷。
也就是說,現在北方轉運司,已經一定程度架空了朝廷的“财稅”大權,算個小朝廷了。
這不是常設職務,但宋夏之戰一天不結束,趙佶一天不放心,那麽在沒有制置使的情況下,高方平就是“北方前委”第一順位大總管。
目下是樞密院還沒有正式下文讓高方平出兵,一但下文,高方平駕臨西北戰線的話,在沒有制置使的情況下,也将正式主持宋夏之戰,全面節制種師道和劉延慶。
至于他們現在才後知後覺的下文、讓大名府進入戰時機制?真是等他們黃花菜都涼了,還打個屁的國戰。
人家高方平早在兩月前深化了政治鬥争,不論民生還是工建,亦或者是軍事,早在做戰争準備了。江州基地、汴京豬場,也早就進入戰争動員,三班不停的在生産。目下僅僅被視爲戰略武器的神臂弩,根據小朵彙報,日産近三百架。
并且小朵已經立下了軍令狀,擴産的腳步不會停止,将在進入夏季七月時候,日産六百架神臂弩。
可笑他們一群相爺、現在都還在玩各種政治文化,戰略平衡,思考各種陣法和部署。内功不足的他們、也妄圖用招式精妙來彌補?
既然此番朝廷對北方權利大解鎖,那就得讓他們好好看看,什麽叫重劍無縫,無需花俏就可破盡天下。什麽叫重裝上陣!
現在高方平依托金融政策,初步搞活了幾大生産基地,于是,也該用西夏來刷經驗了……
四月二十一日,江州少年軍戰鬥部,五百多個自帶飯盒的孩子來報到了。這很寒碜,目下時日還短,少年軍規模雖然不算小,但是縮小到戰鬥部,人數是不多的,特别年滿十六歲的畢竟是少數。因爲少年軍入學的年紀都很小。
不過無論如何,十六歲在大宋已經算是很成熟,在後世九十年代時期,初中畢業參軍的人也很多。所以在古代這已經不算娃娃兵。
高方平一早的政策,進入少年軍是要挑選的,骨骼驚奇,适合的,才會挑選來戰鬥部。把關的方式乃是關勝的拉開褲腿一口唾沫,擦亮,就如同段錦住和馬俊摸馬骨一樣,其實也能一定程度挑選出體格強勁的孩子來。
最重要的在于這三年以來,少年軍的培養,花費了高方平不少心血,就連飲食都是定制的“飼料”,全營養素,所以雖然他們隻有十六歲,卻一個個很高壯、精悍、政治過硬,基本素質過關。缺少的就是實戰經驗。
這很好,來自郓城、江州、北1京的少年軍“指戰員”,加上虎頭營老兵,已足以填補被退役的軍官。這些娃大部分被高方平委派爲“政治委員”,進駐各基層戰鬥部。
此點沒毛病,太祖皇帝定下的國策是文人将兵,大宋的文人也就代表政治。在非常時期,掌印的文官高方平是統帥,那麽爲了軍隊的政治正确,派出屬于高方平的“政治委員”進入戰鬥單位,當然可以解讀爲大宋國策。
說白了,後世的那套,初形仍舊是老趙的這套,隻是更加完善了而已。
現在就猥瑣了,臨陣磨槍磨了個轟轟烈烈,每日三分之一時間強集訓,一大半時間則政治學習,過政治生活。脫胎于高方平的這群少年黨衛軍,他們雖然經驗淺薄,甚至文绉绉的上綱上線,但是他們是虔誠的,真在給北1京禁軍灌輸理念、重豎信仰、關心大家又解決問題。
時間雖然極其的緊張,但是一切都在日新月異的改變着……
張商英專門給高方平挑選的一批學院派新官也到達了。
這群号稱做官不久沒被染過的人,雖然是抱有理想的一群,但最大的缺點是經驗不足,不懂一些固有默契,然後都是文青小資固有的一些通病,他們不合群,清高,理想化。
于是他們來參加工作的時候,和目下的新差人隊伍,和那些正在如火如荼大建設的苦人群體,顯得格格不入,相互的摩擦很大。
僅僅不到五日,高方平就接到了來自太多人的抱怨和投訴,包括王德旺都對這群人有很大意見。
裴炎成就更誇張了,聽說他學習高方平的套路,已經和兩個年輕的小官員打過架,把人家打傷了後,現在那幾個都還公費躺在安濟坊之内。
高方平鼻子大了壓着嘴巴,隻得親自去看望受傷的官員。
看望了以後呢,高方平太熟悉這些小碰瓷黨的伎倆了,明顯不礙事的傷,他就是說頭疼腳疼,腰疼,就是要住院,就是不出來做事。
在這個節骨眼上啊,弄得高方平真想把老裴吊起來打死……
“升帳!”
咚咚咚的大鼓聲敲響了。
戰時體制的升帳當然不是開玩笑的。大宋畢竟不是後世,所以一聽鼓聲的節奏,被打傷的那兩碰瓷黨也屁颠屁颠的跑來開會了。
這是一次全會,幾乎所有的官員,差人頭領,主要軍官們都到場了。
鼓聲停止後,全部人員齊備,高方平從側面背負着手走上高堂,落座的時候全體大呼:“卑職等參見相爺!”
北1京留守等同使相,和樞密使一個級别。此外北方都轉運使更是個類似于相爺的職務,所以這麽叫也沒毛病。
“都别客氣。”高方平微微擺手,坐下來之後擡起茶喝了一口。
緊跟着不等大家開口,高方平直接變身,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狗1日的就是不讓本府清靜,這個如火如荼的節骨眼上,就要有各種各樣的亂子來騷擾本府思路。所以你們都别奇怪,今個叫你們來就是批鬥。必須要再次統一戰線,理順思想觀念問題。這個觀念不換,本府就沒把握度過這個危機時期。”
他聲音太大了,口水都飛下來,濺射在一些人的臉上。
早就被調教乖了的原有官僚們都仿佛死了爹一樣低着頭。是的這群家夥目下被閑置了,拿着工資愛幹啥幹啥,開會就來,沒會就在家搓麻将。主要職能就是作爲垃圾桶、被高方平罵,俗稱倒垃圾。
看老官僚們都被罵成孫子了,新的文青小資們也各種震驚。都聽聞豬肉平難纏,此番算是領教了。
“關于批鬥的具體内容,我現在講一下,是關于這幾個方面。”
高方平以比以往老梁爹還啰嗦的姿态,敲着桌子道:“這個第一方面是生活上的問題。我們有的官員自由散漫,吊兒郎當的。這說的好聽是文青作風,說難聽點文青是個蛋,你們不要以爲本府是同進士出身,就會喜歡你們這套。這根本是沒心沒肺,戰時體制下也毫不緊張,不嚴肅,不顧團隊利益。大家在睡覺,我聽說有些人他偏要弄群歌姬去夜宴,縱酒高歌。裴炎成說他們兩句他們還不服氣,說是他的自由。自由個蛋,本府麾下沒有人權,不許自由。”
“然後呢,大家都起床投入生産去做事了。這些唱歌的,他又要去睡覺了。其他人在開會領悟精神,于戰時爲國服役。結果咱們有些官員,他嘻嘻哈哈的,一邊喝酒一邊寫詩,經常爲了幾個風塵女子而觸發悲痛心情,甚至會于公衆場合‘見花落淚,望風傷感’。目下我國戰開啓,全民轟轟烈烈的實幹苦幹,而你們整天處于這樣醉生夢死的幻想之中。”
高方平猛拍桌子道:“不要不承認,不要猜測是誰舉報,本府都親眼看到過不止一次。”
喝了口茶再道:“這個第二方面,這些家夥在工作中情緒忽高忽低。有興趣則熱情奔放,不感興趣了,就垂頭喪氣,好高骛遠,不肯埋頭苦幹,老想着自己高貴,想要過問諸多的領導事務,否則他就認爲大才小用,做一事怨一事,這山望着那山高,大事你們做不了,小事呢,又不願意去幹,覺得掉價,覺得你們十年寒窗出人頭地了,憑啥要去工地指揮百姓是吧?你們總是無計劃,應付了事,遇到困難就撂挑子,不去研究克服,不顧國朝形勢需要。”
再拍一下桌子,呵斥道:“媽的老子越說越惱火,真想把你們一群的吊起來,你們甚至比以往被閑置的那批貪官,更可惡!”
以往那些被閑置的貪官算是被表揚了,于是他們紛紛嘴巴都笑歪,戲谑的看着這批新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