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紅英道:“興許方琴她能讓您兵不刃血的就解決了摩尼教的問題。”
高方平道:“是可以的。但那也容易形成另外一個‘尾大不掉的她’,在政治上,她和方臘的性質是一樣的,依舊是‘教主’,依舊是領袖。在本質上,我的目的是消滅摩尼教,而不是消滅方臘,紅英這是本質問題。”
梁紅英皺了一下眉頭道:“所以說白了您還是不信任她。”
“第一次交談我真信她了。”高方平道:“但這隻是暫時,人是會變的,地位不同後視覺也就會不同,現在她不是教主,隻是一個受了委屈、有逆反心理的、被方臘壓制的女子。但是将來一切都會變。當然可以肯定的在于,不論怎麽變她也會和方臘不同。”
“嗯,紅英也是這麽認爲的,畢竟她要比方臘善良的多。從她看不慣那種害人的‘魔藥’上就能看出來。”梁紅英說道。
“然後與此同時,我還非常擔心她的顔值。”
高方平一本正經這麽說的時候,腦子裏詭異的出現了一些後世*****裏的情景,隻是說以腦補的方式,把方琴的頭像粘貼過去替換了而已……
總體而言高方平沒有騙梁紅英,很想和聖女在床上溝通溝通,但是與她在業務上合作則興趣則不是很大。
摩尼教問題當然需要解決,但那不是最迫切的。
高方平相信剿滅許洪剛所部後,已經震住了各種層面上的牛鬼蛇神。又抓了鄭居中,斷絕了鄭居中聯合摩尼教私開銅礦的财源,斷絕了方臘方面從軍隊獲得兵器的途徑,這在暫時來說是夠了。
剩下的要從根子上解決摩尼教問題,依靠的不是某一個美女效忠,也不是某一個教主的思想轉變。而是要依靠整個東南民衆的思維轉變。
簡單的說,經濟建設搞不上去,私刑杜絕不了,殺十個方臘都沒用,扶持起十個方琴來也沒用。到該亂的時候江南他一樣會亂,沒有明教,它還會白蓮教紅花教,天地教,馬桶教,牛肉教,哈密瓜教。
在天子廟口戰役後,高方平就敢自豪的說,随着有飯吃的人越來越多,方臘的信徒會越來越少……
在以前,這邊的好官是越少越好,因爲派來了沒用,這個坑在當時是填不滿的。但現在就會有用了,現在人都被高方平給抓完了,這邊急需做事的人手。
于是高方平已經在前些日子寫信給張叔夜、以及吏部侍郎張商英,強烈建議啓用時靜傑、李綱,順便要求把趙鼎那家夥調江州任用。
現在回信已經來了,時靜傑那小子已經停止了在太學的學業,被暫時外放江州,臨時出任德1化縣主簿,那小子現在擁有了一個大宋最小的芝麻文官官銜。
這個官銜不是考來的,是要來的。大宋要做官有幾個途徑,一是大人物推薦、其次是蔭補給大人物的子女,再然後就是科舉。
科舉後是肯定會有個文官頭銜的。但是被人推薦、或者蔭補,則是武官概率大。如果又被人推薦、又是大臣的嫡子去要蔭補,那麽要到文官頭銜的概率還是非常大的,時靜傑就屬于這種情況。
鑒于是當下風頭無二的高方平推薦、他又是時文彬的兒子,去年一年濟州的喜報頻傳,時文彬是天然的最大有功者,吏部又是時彥主持,時靜傑又是太學有名的高材生,這些綜合起來,給時家小衙内要來一個官位是肯定的。
到時間時,靜傑一樣的會去參看考試,考起了就繼續升官,考不起就如同王勤飛那些棒槌一樣,難說在芝麻官任上幹到老。
不過無奈的在于李綱的官位沒有要到,人家不買賬,簡單說他沒有一個牛逼的爹,皇帝知道時靜傑的伯父在陳留縣忠誠殉國,卻不知道李綱他爸是那顆蔥蒜。
至于趙鼎就冤枉了,被豬肉平害慘了。聽說他離京調任之際,他家夫人哭的死去活來,以爲是他得罪了人被整了。
的确是被豬肉平整了,因爲他以前老得罪高方平。他被調來江州是做司法參軍,他在開封府也是做司法參軍。
理論上趙鼎這樣的人一但調任,多半就是刑部,外放地方則最少知州起步,然而來江州不可能把知州給他,做通判的話,相爺們不敢,大家公任,如果是做通判,趙鼎會很短時間就被豬肉平害死,所以隻能做手下。
于是大宋級别最高的首都開封府的司法參軍,就這麽的被降級調來江州出任曹官了。
目下,剛剛到任的趙鼎站在堂下,欲哭無淚的樣子看着高方平,尋思此番終于犯他手裏,定要被他整得很慘。
老滑頭張綿成見到趙鼎就放心了,尋思:媽的比我老張拉仇恨的人終于來了,往後就可以安穩一些了。
張綿成是聽過趙鼎的不少傳言的,傳說此人鐵面無私,乃是名滿京城青天,當今酷吏榜排行第四。傳言中,他幾次帶人去抓高方平。
“趙曹官你一副死了爹的樣子,什麽意思,我是老虎?還是我把你的胳膊咬沒了一隻了?”高方平摸着下巴問道。
“總之此番犯在你手裏,我趙鼎認了。”來報道之際,他家夫人吩咐的要拍幾句馬屁的話他也忘了。
高方平道:“你小子少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其實你是個不折不扣的白眼狼,過河拆橋之處,比張綿成也不遑多讓……”
“我?”張綿成指着自己的鼻子道:“請明府别随便拿我說事,趙曹官晚我一科,咱們雖然認識,和他卻不是很熟,但凡他害您的事,卑職都沒參與過,那都和我沒關系。”
趙鼎也怒道:“下官怎麽就過河拆橋了,請明府指出。我趙鼎還背負不起這樣的名聲。”
“你兒子都是我救活的。”高方平道,“然而你是怎麽回報我的,我不過在工部打了個官僚,你居然聲勢浩大的去抓我?要不是我機智,這個面子就丢大了。還有,你整天盯着豬場,找豬場的毛病,天天去罰款收稅,要不是我家底深厚,已經被你坑死了。”
張綿成一陣狂汗,覺得小趙真夠奔放的。
高方平又摸着下巴道:“不過總體上,我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你個過河拆橋的小人計較了。你這種奸詐小人,在特殊環境下是有用處的,你喜歡咬,就在江州咬個痛快,我把江州的司法大權交給你,就是要讓你執法,你要像是一頭進了山的瘋狗,去給我咬咬咬,要監督治下,把私法私刑全部給老子杜絕,重豎官府威望、以及拯救地球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讓我執法這當然沒問題。”趙鼎眼冒金星的樣子道:“可你得尊重人,我怎麽就是陰險小人了?執行國法,他怎麽就是進山的瘋狗了?明府你号稱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然而下官至今都沒弄明白,您的語法和修辭方式,師從何處?”
“乃是一個體育老師教給我的。”高方平嘿然道。
比趙鼎還先一步到任的時靜傑、目下正以主簿的身份主持德1化縣工作,處于抗擊水災的第一線。此時猶如一個泥腿子的時靜傑走入了大堂,見禮後氣憤的道:“明府,形式并不樂觀,現在雖然尚未形成大災之勢,但多個人總能多分力量,爲何江州駐軍,乃至整個江南東路之禁軍卻封閉了軍營,遲遲不進入第一線參與抗災。”
張綿成慘笑道:“這就得追究到咱們高大人的奔放之處了,弄得朝廷無法接受天子廟峽谷之事,一舉斷了整個江南的軍權,命令封閉軍營,而江南東路經略使童貫,卻遲遲不到任,那就誰也喊不開軍營。”
以自帶飯盒客卿身份、也在堂内的保安軍副統制劉光世抱拳道:“末将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講。”高方平道。
劉光世道:“該到任的人都到任了,但童帥卻遲遲不到任,這其中透着大暧昧啊。”
高方平點頭道:“是的,那個太監他就是這個意思。本堂去了兩封信催促他快些,但他始終以永興軍路軍務複雜、和劉延慶交接清楚仍需時日爲理由。這就是在推卸責任。一,他知道現在江南面臨水災,一來就要面臨抗災事宜,一但出事他身在江州是天然有過的,他當心被我弄去背黑鍋。二,天子廟峽谷被處決了五千軍人,目下江南東路内軍心渙散,人人自危。他童貫想拖延,拖到軍隊的情緒自然平複。否則他一到任,我一逼他,萬一在他這個經略使的手裏軍隊出現了嘩變,他又是接盤俠了。”
随同劉光世一起來江州學習觀察的李綱目下也在堂下。小李綱有些悲憤,有些單純,愣是想不明白,爲何這些人他總能以這些官場文化,而延誤了重大事宜呢?
然而,這些也就能拿出來說說,童貫不是什麽小蝦米,也不是任人擺弄的存在。高方平也隻能去信催促,而不能威脅什麽不來砍你腦袋、閹了做太監的話。
隻有等了,高方平心裏更明鏡似的,水災不退,江州該殺的人沒被殺光,童貫是不敢來上任的。
至于奸詐猥瑣的劉光世專門把這事挑出來說,當然有他的目的。簡單說,他爹劉延慶目下從秦鳳路離任、調任永興軍路經略使,而種師道已經上任秦鳳路了。現在這麽拖着,童貫遲遲拖着不交接,朝廷萬一又出現什麽變故,更改了決定,小劉他爹劉延慶就尴尬了,秦鳳路是回不去了,就此沒了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