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高方平甚至有點懷疑是盧俊義那反賊來尋麻煩。
之所以想到盧俊義,是盧俊義在大名府做土豪,大名府留守司梁中書梁子美是蔡京女婿,于是地方豪強盧俊義應該和老梁有勾結才對。
說起梁中書。
他是如今蔡黨的核心頂梁柱。老梁除了每年給蔡京送生辰綱,也會收集奇珍異寶用于讨好官家。隐然已經自成一派,甚得官家喜歡,蔡京倒下他都不倒。
隻看他叫梁中書,執掌北京留守司,就知道有多牛,聖眷有多濃。
大名府是除汴京外最繁華重鎮,用于防備北方保護東京的輔都。
自古以來大名府就是出宰相的地方。諸如寇準韓琦文彥博等等牛人,都有過判大名府的經曆。梁子美在中樞做過副宰相的中書侍郎,現在又帶中書職務判大名府,所以都叫他“梁中書”。
留守司簡單說是和知府衙門一樣的權利。
不過地位比權知府更尊貴,中樞大員出去地方任職的情況下,就不是知而是“判”,那麽去到四京之一的北1京大名府,通常就會兼任留守司。
不兼任也沒事,有留守相公在,知府衙門就被架空,沒實權了。
這種蛋疼情況就屬宋朝最多,好比有樞密院在,兵部就是花架子,最多做點文書工作。
同樣的道理,以前有三司在,戶部也就成爲了擺設,也沒有什麽權利。
不過元豐改制後三司撤銷,财稅權利又還給了戶部,這也等于大幅加強了宰相權利。
這也是戶部侍郎張叔夜可以批準錢莊的緣故。
張叔夜現在是權知開封府事,沒有東京留守司銜。而趙相公一黨氣數已盡,所以可以這樣說,眼下依舊滿狀态的蔡黨大官,就屬大名府梁子美風頭最勁。
抛開影響力和實際權利不談呢,即使高俅老爹往後加了太尉銜,其實也比梁中書還低了半級呢。
不過張叔夜還真的借助此番怒批蔡黨弊政而名聲大起了,隐然成爲可和梁子美争鋒的黑馬狀态……
思考間,到了張貞娘家。
隻見她在院子裏散些米,院子裏有幾隻土雞追着吃。
“貞娘最近可好?”高方平在院外拱手。
“不怎麽好,請求衙内别在來了,草民不恨您,但也不想接受您的恩惠。”
張貞娘總是這樣不溫不火。
“不是什麽恩惠,就是一點吃食果幹,帶來給你娘嘗個新鮮。”高方平道。
“既然不是錢财,那代替我家郎君謝謝衙内。又請教衙内,我家郎君什麽時候能回來?”張貞娘道。
“其實,我更比你還想他早點回來,因爲我危險了,需要高手,越多越好,越多越猥瑣。”高方平道。
張貞娘諷刺的語氣道:“不做虧心事,就不會有鬼叫門,衙内還需保重自己。”
“你這娘們好生無禮,衙内以禮相待,動之以情,你就是不給點臉色。”
身邊的楊志大叫起來。
張貞娘道:“婦道人家自是不會說話,不會做事,常被叫做敗家娘們。我也不想的,無奈咱家男人都被衙内害得不在家了。所幸家夫還有機會,青面你休要欺負一個女人家,待家夫回來你再去找他讨教如何?”
楊志看着高方平。
高方平攤手道:“她就這德行,我也辦法沒有,否則早搶家裏去暖床了。所以你受點委屈也沒什麽好在意的。”
“嘿嘿……”
不知什麽地方傳來笑聲,跟着像是遠去了。
“哪路好漢,爲何不現身相見?好教楊志得知厲害?”
楊志猛的仰頭并大聲叫陣,卻是沒人回應。
許久後,才由某處屋檐徐徐落下一些灰塵來。
“人去灰才落,此等武藝造化還真有人能做到!”
楊志這次就心裏駭然了,卻爲了不讓高方平擔心,沒說出來。
之前誤判了。
所謂的踏雪不留痕,檐走灰不落就是這個境界。
講的是來去如風,灰塵不是不小心踩下的,而是對方踩過後,屋檐灰塵松動,等對方已經走很遠,這才被自然的微風把松動的屋檐灰塵吹落,這代表對方太快了……
開始往回走。
轉過一個巷子口,進入了僻靜的地方。
隻見前方一個穿黃衣服的女人攔住了去路,身段很好很優美。然而她卻蒙着面。
高方平一陣眼暈,蒙面大俠出現的時候,一般乃是殺人越貨的,可一個女人,面對長相這麽吓人的楊志,她爲毛不擔心?
這種疑問出現的時候,讓高方平感覺很壞。
“宵小之輩不敢以面目示人,楊志替你拿下遮羞布,好教我家衙内瞧瞧到底是誰!”
楊志才管她是不是女人,沖上去打了再說。
一步兩步。
楊志沖到第三步的時候寒山一閃,寶刀卻隻出來一半。
突——
蒙面女跨前一步,腳尖一挑,一顆石子從地上激射出,撞擊在楊志即将出手的刀柄上。
石子粉碎。
濺在楊志臉上竟是隐隐生疼,出了一半的刀,也硬生生被那詭異的力道合起來了。
“刀是好刀,人卻不過如此。二十合,頂得住,奶奶我便走。”
嬌斥聲中,黃衣女猶如幻影一般,在狹窄巷子裏和楊志展開密集彈打。
僅僅開場,楊志已經知道了此賊厲害,真的是連拔刀都做不到,那種每一個動作都被提前壓制的狀态,有點讓人想吐血!
知道不是對手,楊志聲嘶力竭大叫:“賊人兇猛,衙内自己快走。”
高方平何需他提醒,早就轉身跑了。
“這等廢材要是能跑了,奶奶還混什麽?”
她一邊周旋楊志,步伐一挪,又是一顆小石子從地上打出。
噗的一下,命中高方平腳跟。
“卧槽!”
高方平不跑了,捂着腳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估計受到這具廢材身體的影響,總之高方平一覺得很疼,偶爾就會很沒面子的哭起來。
簡直是貓戲老鼠。
第十七回合,始終被壓制的楊志被黃衣女一招鎖骨擒拿手捏住脖子,整個的舉了起來。
“留他性命!否則小爺和你沒完!”
高方平大叫着。
心裏那個震撼卻無法形容。
總之當年看電視,史文恭二十回合敗秦明的震撼感,也就這樣了。
這是君臨天下的統治性完虐!
倒是有些意外,黃衣女還是把人砸地上了,卻像是留了手,楊志隻是重傷,沒有殘廢。
然後她大步流星的走來:“有你個小賊說話的地?還敢威脅姑奶奶?”
高方平眼睛轉了轉,說道:“你且聽我說……”
“不聽。”
竟是個殺伐決斷的角色。
過來後,她一拳把高方平打得眼裏全是小雞,跟着一個麻布口袋罩下來。
兩眼一抹黑的高方平在麻袋裏面亂動,大叫救命。
“叫什麽叫。”
黃衣女很暴力的把麻袋摔在地上,把人摔暈了,然後扛着大搖大擺的走。
其實高方平沒被摔暈,隻不過爲了少點皮肉之苦,裝作被摔暈了。
高方平也不急,快速冷靜了下來,想憑借感覺,學習電影上的特工辨别一下方向什麽的,增加存活幾率。
然并卵。
其實讓高方平自己睜着眼睛,也不太知道汴京的路啊……
恍惚間被當做貨物一般的翻來倒去,最終被扔在了一架牛車之上。
似乎到達城門口了,有官兵盤查。
如同電視上一樣,那些官差用槍杆子胡亂在車上的貨物中撥了幾下就算是檢查。
高方平沒有出聲呼救。
因爲叫了沒用,相反會造成自己危險,讓官兵送了性命。
黃衣賊那種殿堂級的武力不是開玩笑的,而大宋的城門環節非常薄弱。
别說黃衣賊了,李逵之流就能輕易闖過去。
後出了城門後也不知道方向。
高方平所有心态都有,卻唯獨不怕被幹掉。
不是高方平不怕死,而是此賊若要殺人,自己早死了二十八回了。
且看此賊要拿小爺怎麽辦?
“鮮花開滿山吆……青草綠油油吆……”
忽然,高方平聽到幼稚的女童坐在牛車上唱山歌,很悅耳。
“不許唱。”
随後就聽聞黃衣女賊呵斥。
“嗚嗚……”女童音想是想哭泣,“爹爹教的,我想爹爹了。”
“不許哭!”
黃衣女的聲音冷冷道。
“靠!太過分了!小孩子唱個山歌而已!這也不許那也不準的!将來你要是能嫁出去我就不姓高!”
高方平在麻袋中大罵起來。
“叫什麽叫!”
結果被隔着麻袋錘了一拳,疼得忒死,高方平就不說話了。
“大哥哥,你少說兩句吧,我阿姐脾氣很壞的。”
這個小女孩的聲音真好聽,算是這種危機時刻的安慰吧。
“死丫頭!你也不是好東西!”
聽着像是小女孩也被一暴栗打哭了……
晚間,荒郊野外燒起了火堆。
高方平還在麻袋中聽到了悠然的箫聲,箫聲意境柔和,像是一種懷念情結。
“我要拉屎,放我出來!”高方平道。
坐在小河邊吹箫的黃衣女人停下,想了想道:“小玉,把那賊人放出來,别讓他的屎尿污染了咱們的糧食。”
小女孩怯生生的道:“啊姐,會不會放出來的時候他忽然把我綁做人質?”
“不會。”黃衣女人淡淡的道。
小女孩卻是這麽小就顯示了機智,遲疑着不過去。
“讓你去你就去。此賊該死,然而他不會對小孩下手。若下手也沒用,我馬上治了他,一切在我掌控中。”黃衣女道。
“恩恩,姐姐威武。”小女孩就放心了。
“不許學此賊說話!”
黃衣女賊冷冷道……
終于出了麻袋。
高方平坐在牛車上仰頭看着星空,也不知道這片天距離汴京有多遠?
“你不是要出恭嗎?”黃衣女子在河邊看也不看他。
“難道不該是你怕我跑了,從而在旁邊看着?”高方平好奇的道。
“你跑不了!就是你手下的好漢也躲不過我的追蹤。其次這裏到處是毒蟲猛獸,離開我身邊會死的很難看。”
被她這麽一說,高方平真的也不敢走遠,就在附近方便了一下。
轉眼。
隻見高方平不但沒跑,還狂叫着,朝着河邊的黃衣女賊跑來。
“你是不是見鬼了!”黃衣女諷刺的神态。
“媽的原本想趁機溜走的,但現在打死少爺,少爺也不離開你了!”
高方平真的被吓得臉色慘白。
很驚慌的跳到了黃衣女身上仿佛章魚一般吸着,再也不想不下來了,“剛剛出恭,居然手掌大的一個蜘蛛爬我屁股上!吓死哥了!”
黃衣女不懷好意的盯着他:“你下不下來?”
“小爺我甯死不從!”
高方平斬釘截鐵的搖頭。
啤啤——
挨了兩拳後,高方平倒在地上暈乎乎的……
好吧加更了。以後盡量都兩更。讀者老大們加油,我看好你們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