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既然都不願意走,那麽下一刻起,徐指揮的軍法就對你們有效,不要抱怨,不要叫苦,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
高方平環視一圈道。
這時正巧一個統制官走入了校場。
這些個老爺兵趕緊在徐甯的指揮之下紛紛列隊。
雖然不是太利索,好歹也在規定時間内站整齊了,看着像那麽回事。
“卑職徐甯,參見黨統制。”
徐甯單腿半跪見禮,其餘人一動不動。
這也是規矩,軍陣一但列起就不參見上官,隻是由主将參見。
黨世雄把徐甯扶了起來,又遞給他一套文碟,“高殿帥命本将送來給你,現在你有官身了,從今往後,好好爲禁軍效力。”
徐甯打開文碟觀看:九品仁勇校尉,差禁軍捧日軍麾下營指揮使。
心裏大爲激動,再次單膝跪地道:“謝諸位上官提拔,謝衙内關照。”
黨世雄微笑着,對高方平拱手後便離開了校場。
他乃是大官,參考後世的話算是旅一級的長官了,雖是高俅心腹,不過對高方平此等纨绔也不想多沾染。
徐甯呼吸有些急促,感覺幸福來的有些突然。
他家雖不算清苦,不過也沒人和錢跟地位過不去。
大宋對官員、尤其武将是很慷慨的,俸祿實在不低。
營指揮使的差俸,大幅高于以前的教頭了。另外還要加上仁勇校尉本身的官俸,僅僅收入就比原來提升了許多。
此外,還有帶兵的威風感,權力亦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原本不過一介教頭,說白了是一群成年學生聽老師講解,下課了誰還管你,甩手就走了。
高方平忽然道,“徐指揮使,關于加速練軍的事宜,要和你談談。”
徐甯趕緊躬身道:“不知衙内的标準在哪?想要一支什麽樣的親軍?”
這意思是,你高衙内想要欺男霸女的狗腿兵,就有特别的管教方法。
或者是想要其他能用的兵,也有相應的管教方法。
高方平想也不想的道:“當然要支虎狼兵,要有原則,有信仰,以能真正上陣殺敵的标準去訓練。”
徐甯思考頃刻道:“末将明白了。然則,那樣的兵很難練,需要的時間很長。甚至不經曆真正的戰陣,永遠也練不出來。”
高方平道:“盡力吧,至少先把軍律管好。曆史證明,沒有紀律的隊伍就不是軍隊。所以這是最爲根本的東西。”
“等有了紀律後,再來研究思想以及信仰的問題,這也非常重要,甚至是軍隊的靈魂。”
“我一直認爲沒有追求沒有信仰的軍隊,也不叫軍隊。當有了這兩樣,就好辦了,提升一下個人身體素質,就可以經曆戰陣慢慢曆練了。”
聽到這裏。
徐甯算是部分認同吧。當然也是不方便當面反駁衙内的。
改而問道:“這汴京安穩之地,哪去尋戰陣訓練?”
高方平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大宋什麽都多,兵多官多,錢多糧多,同時山賊土匪也曆朝曆代最多,亂臣賊子多。”
“但大宋就是真正的軍隊少,除西軍種家經略的那些隊伍還算看着靠譜外,觀來幾乎沒有一支真正能上戰場的隊伍,徐指揮明白我的意思吧?”
聽到這裏。
徐甯知他說的對,可不敢接口啊,否則有诋毀官家英明、诋毀軍制的嫌疑。
倒是,老徐同志也難免對這個以往的大纨绔另眼相看了。
他還真算是爲數不多,把軍中弊病說出來了的人。
徐甯當然知道大宋能上戰陣的精銳不是禁軍,還真隻有種家經略的西軍敢戰。
然而這種情況大多數人不懂,或裝作看不見。
真正最能看清楚這形勢的,恰好就是禁軍裏的這些教頭。
“衙内以往僞裝的好啊!世人怕是都看走眼了。”
徐甯不禁感歎道,“真正有志向懂得軍伍之人,目前末将還真的隻見過衙内一人而已。末将很慶幸跟了您。”
嗯,這家夥像是也不免俗了,這話說的,馬屁的成分也不算少。
因爲小高的練軍本領都還沒正式展開呢。
高方平走開時道:“過獎了,看得懂的人其實很多,主要不敢說而已,一說準被我那奸臣老爹剝皮扯骨,悲劇啊。所以眼下隻有我敢說,這些弊病也隻有我敢捅。”
徐甯險些昏倒。
汗,聽這家夥說“奸臣老爹”竟是又貼切又酣暢淋漓。
問題雖然說的沒錯,可作爲兒子怕是也不能如此直接啊……
高方平正提着個鳥籠走着。
這是體驗生活,爲了模仿還原纨绔的感覺。
卻是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鳥?感覺這東西叽叽喳喳的,煩死人了。
“你還叫?”
某個時候不裝高雅了。
小高幹脆伸手進去捏着鳥頭,在籠壁撞了幾下。
正巧高俅路過,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呵斥道:“好小子,錢就不談了,但你知道老夫養這鳥花了多少精力,原打算教乖後獻給皇帝呢,你個敗家子不愛惜便也算了,也不能如此糟蹋你老爹的鳥啊。”
“爹爹有所不知了,真正的鳥,不需要叫的多,需要叫的巧,咱大官家總體是喜靜的人,需要的是靜态美感,而不是叽叽喳喳的動感……”
見奸臣老爹眼睛瞪了老圓,高方平隻得不瞎扯了:“好吧被您看出來了,我在胡扯,以後兒子定不會這麽魯莽的對待寵物了。”
高俅簡直哭笑不得,摸摸兒子的後腦勺道:“祥瑞啊,我兒現在變得如此精靈古怪,有趣得緊。”
“恩,謝謝大人誇獎。”高方平乖乖的點頭。
跟着高俅又呵斥:“然而,你個敗家子竟敢當着親軍的面,說老夫是奸臣……我@¥”
這次,他氣得鳥語都噴出來了。
“老爹又有所不知了,您本來就是個奸臣,這是大家看在眼裏的。真正聰明的人,不會聽你怎麽說,會看你怎麽做。”
高方平侃侃而談:“從心理學來講,他們認定了您是奸臣,我去否認則會遭遇抵觸。相反我去承認,則成爲和他們的共同語言,他們會放下戒心,認爲我和您禮賢下士,這是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早期形态。我以爲您知道這事的。”
作爲當朝第一弄臣,沒人比高俅更會揣測人心了。
所以思索少頃,也不得不感歎于這小子的機智,還真的說的有些門道。
“都是你說了算,我兒一張嘴啊。”
高俅大爲欣慰的輕摸着兒子後腦勺,感覺這腦袋現在貴重了啊。
想定。
高俅回頭吩咐管家和随從:“傳令,除老夫和大宋皇帝,誰都不許摸衙内的頭,違令者斬!”
“……”
高方平想擡手撓頭的時候尴尬了,那我自己的手算不算?
高俅又道:“爲父聽說,你去了刑部大牢看望林沖?”
“哎呀,這事老爹不用管了。兒子我這麽聰明,做事肯定是有原因的。”高方平說道。
高俅遲疑少頃道:“我兒想要的東西,爲父都支持。可對待林沖,你怕想多了,老夫不信事情走到這步還能和解,上位者最忌做事做不幹淨而留下後患。所以老夫不幹涉你,不過也有自己的打算,已經安排陸謙上路解決此事。”
高方平智珠在握的樣子嘿嘿笑道,“行,您畢竟是個大枭雄,要不這樣就不是高殿帥了。那好,您做您的,我做我的,其他就看林沖之造化了。”
高俅撚着胡須笑道,“我兒這像是和爲父下棋?”
“我不是想赢啊,而是爲咱老高家籠絡些可用人才。我壞事幹太多,口碑太差勁,整天提心吊膽的,沒有幾個高手護衛睡不着。”高方平道。
“這麽說來,陸謙大概率會死在路上?林沖最後會回來和他娘子團聚了?”
高俅眯起眼睛。
高方平尴尬攤手:“林沖怎麽的也比陸謙順眼吧?”
高俅道:“林沖什麽樣老夫比你清楚,他是人才老夫更比你清楚,真正阻礙高家和林沖關系的,是張貞娘。”
又道:“爲父擔心你管不住自己,又去動張貞娘,那麽林沖絕不會在忍,你就危險了。所以想清楚,痛下決心放棄張貞娘者,就可擁有林沖。否則作爲枭雄,必殺林沖!”
高方平道:“額,我都開竅了,沒那麽在乎美女的吧,花點錢得到的事我一般不會小氣的,反正老爹你錢好像很多的樣子。”
“孺子可教也。”
高俅欣慰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