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着真真那落寞的眼神,鄒子川雙年捧着杯子。靠在膝蓋上一陣沉默。
這是一個漫長的沉默,偌大的白色房間裏面顯得格外的靜谧,如同那漆黑如漆的浩瀚夜空般安靜,在這種安靜的環境之中,那淡淡的茶香越發顯得芳香怡人。
至少有半個小時兩人沒有說一句話,兩雙眼睛互相靜靜的看着,仿佛做着一些無聲的交流。
“你知道爲什麽你是黑子嗎?”真真打破了沉默,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一絲深深的惆怅。
鄒子川沒有做任何表情,隻是看着真真那蒼白而憔悴的臉,如果說以前的真真雖然虛弱,但是,身形五官都還算飽滿,看起來很精神。而現在的真真,給人一種搖搖欲墜随時會倒下的感覺。
“因爲……”
“誰是黑子真的那麽重要嗎?”鄒子川突然打斷了真真的話,深邃的目光看着那雙清亮的眼睛,無論真真多麽的疲憊不堪,她那雙眼睛永遠清澈無比。
“過來,我想看看你。”鄒子川看着真真道。
“哼!”
真真臉色一變,本是傷感的臉上變得無比的威嚴,一股濃重的權勢之氣讓整個空間都變得沉重起來。
現在的真真可是今非昔比,現在的真真統帥着數十萬艦隊,擁有數千萬的子民,長期發号施令,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番威儀。
鄒子川眼睛冷冷的看着真真。身體如同雕塑一般,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要看穿真真的靈魂一般。
在這冷冰冰的目光之下,真真那權勢詣天的氣勢慢慢消融,變得有點惴惴不安起來……
“我……”真真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要失控了一般。
“過來,你的敵人是自己,不是我。”鄒子川那冷冰冰的表情緩緩變得柔和,淡淡道。
感受到那無邊的壓力消失無形。真真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慢慢站了起來,先爲鄒子川把冷茶到掉,從新換上熱氣騰騰的滾燙開水,然後,小心翼翼的盤腿坐到了鄒子川的身邊。
真真低頭坐在鄒子川的身邊。把玩着手中一枚黑色的空間戒指,房間裏面又陷入了安靜之中。
時間仿佛輪回一般,在瑞德爾星球星瀚機甲大學的時候,兩人經常靜丨坐數個小時不語,而現在,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讓人緬懷的時光。
“你清減了很多。”鄒子川側身看着身邊真真那張蒼白瘦削的臉。
“你也瘦了很多。”真真擡起頭。看着鄒子川已經完全變形的臉道:“如果不是你的聲音,我真懷疑你不是原來的胖子了。”
真真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輕輕的撫摸着鄒子川那線條網硬的臉。
鄒子川擡起手臂,輕輕的抓住真真那柔軟的手掌,這隻手,透着一股冰涼,感受着那透心的冰涼,鄒子川的心髒莫名的一顫。
氣氛變得比開始好多了,真真依偎在鄒子川的肩膀上,微閉着眼睛。享受着這難得的安逸時光。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兩人就這麽靜靜的依偎着一動不動。那流逝的時間也仿佛凝固了一般……
兩艘連接的宇宙飛船在靜谧的太空中懸浮着,沒有人打擾鄒子川和真真。
慢慢的,慢慢的,真真居然躺在鄒子川的懷裏熟睡了過去,發出輕微的軒聲。
真真太需要休息了。從進入未來之星開始,她就沒有好好的休息過。她的神經始終處于一種緊繃的狀态。這個世界,隻有鄒子川能夠給她安全感……
“我睡了?”
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真真赫然醒來,身體如同彈簧一般跳起,驚訝的看着鄒子川問道。
“是的。”
“睡了多久?”
“二個小時……也許,三個小時吧……”鄒子川擡頭看着真真那驚惶的表情,他無法想象這個女人在這段時間過的是一種怎麽樣的生活。
“我該離開了。”真真整了整理長袍,把發絲吹拂到耳根後面。
“真真,我帶你旅行。”鄒子川緩緩站了起來,深邃的目光看着真真那清亮的眼睛。
“帶我旅行?”真真一愣。
“生命,不光是奮鬥,還有享受生活,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夠無拘無束的在星際中遨遊。能夠回到古地球觀看海灘,沙漠。珠穆朗瑪峰,還有長城……”鄒子川的聲音很遲緩,一字一頓,顯然。這是他深思熟慮過的。
“你可憐我?”真真的眉頭突然緊皺,仰頭看着鄒子川仿佛要看穿鄒子川内心的想法一般。
鄒子川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看着真真,很多事情,不需要解釋,特别是對于鄒子川這種人來說
“你不怕我會煩你?”真真見鄒子川一臉嚴肅的表情,突然噗嗤一笑。
“不會。”鄒子川果斷的搖了搖頭。
“是的,肯定不會,我也活不了幾個月了,就是煩你,也就是煩幾個月了,可是,米雪怎麽辦?貝兒怎麽辦?哦好像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女人,叫繁霜,是吧?”真真環抱住鄒子川的熊腰,頭部輕輕的靠在鄒子川的胸口,幽幽道。
“我們是朋友。”
“朋友?!”
真真仿佛被針丨刺一般,赫然彈開。本是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幕鮮豔的血紅,那絲血紅在這白色的世界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是的,我們是朋友。”鄒子川肯定的點了點頭。
“出去!”真真一臉猙獰的看着鄒子川,胸口急劇的起伏着,臉上的血紅消失,代之的是一股詭異的紫金色。
“真真……”鄒子川皺眉看着真真,真真突然的發怒讓他都有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
“出去!”真真指着鄒子川的臉。厲聲喝道。
鄒子川沒有再說話,一臉黯淡的大步走出了門外,立刻,那道純,白色的鋼閘門緩緩的關上了……
夜空之中,兩艘飛船緩緩的收回艦橋,那艘銀白的小型宇宙飛船沒有絲毫的停頓,立刻加速,消失在了廣袤的宇宙空間。
當鄒子川回到林肯号主控室的時候,全息屏幕上面已經搜索不到那艘銀白色宇雷集船的蹤迹了。
看着全息屏幕上面那浩瀚的虛空。鄒子川握住椅子護手的雙手赫然用勁,猛然站了起來。
“目标,大禹星,孫鈍,現在你是林肯号的船長,你們配合!”
“是!”
“是!”
鄒子川兇厲的目光在一群宇航員身上掃過,幾個宇航員吓得身體一抖,連忙連聲答應,這個時候,任何一個人都感覺到了鄒子川身體散發出來的滔天殺機,空氣壓抑的人沉悶,就是屠一萬這種級别的高手都有一種喘息不過來的感覺。
好大的殺氣!
當鄒子川消失在走廊裏面之後,衆人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咔嚓!”
“咔嚓!”
“咔嚓!”
一陣細微的破裂聲音,人們的目光先是疑惑的在周圍尋找,很快,人們的眼睛落在了剛才鄒子川坐的那把椅子之上,每一個人都是一臉驚駭的表情,隻見那把厚重的金屬椅子渾身正在扯開裂紋,發出一聲一聲讓人心悸的破裂聲音……
“嘩啦……”
在衆人心悸的目光之中,那把金屬椅子突然坍塌在地上,成爲了一堆碎片。
在那艘宇宙飛船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幾乎是每一個人心裏都想起了這個問題,是誰能夠把鄒子川激怒到如此程度?
用暴怒已經無法形容鄒子川現在的心情,無論是屠一萬還是孫鈍他們。他們和鄒子川都相處了很長一段時間,鄒子川給别人的感覺是寡言少語,心機深沉,除了經年累月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外,很難看出其内心的喜怒哀樂。
鄒子川沒有回到卧室,他直接到了練功房裏面,現在,他需要發洩。
“蓬!”
“蓬!”
“蓬!”
瘋狂激蕩的真氣在全封閉的練功室裏面分激射,一個一個的沙包被打得漫夭飛舞,一些重型練器材很快就被那強大無匹的力量打擊得扭曲變形。
“蓬!”
“蓬!”
鄒子川自己根本沒有目光,目光之中全部是那雪白的發絲,他感覺自己的血液在瘋狂的沸騰着。
鄒子川不知道哪裏出錯了,他對真真從來沒有過男女之情,很可能。他對真真産生過欲念,但是。鄒子川很清楚,那隻是雄性動物本來的欲-望而已。
同時,鄒子川相信,真真和他實際上是一類人,她這種人,最愛的是自己,不會愛上别人,鄒子川從來不會妄想真真會愛上他,和真真的關系,鄒子川一直都是定位在利用,現在,一切似乎都不同了。當鄒子川第一眼看到真真那頭雪白的發絲時候,他就有了心髒被刀割一般的痛。
爲什麽會這樣?
不會!
不會!
鄒子川感覺胸口有什麽堵住一般。排山倒海的氣流從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排放出去,整艘宇宙飛船似乎都在震動,天崩地裂一般,在他的瞳孔裏面,一個五官清麗,發絲如雪的倩影始終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