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侍衛心驚膽戰地入了帳篷,兩個人低着頭,對看了一眼,然後面面相觑,其中那個一直守在帳篷外侍衛悄無聲息地将梼杌的帳篷打量個一遍,心裏卻直犯嘀咕,怎麽着帳篷裏就剩下陶吳大人一個人了。
而另一個侍衛見帳篷裏沒有人忙狠狠瞪了那個侍衛一眼,然後才哈着腰同梼杌道:“陶吳大人,皇上拍小人來請你,說是有要事相商,結果走到門口,這斯非說你這帳内有人,還說不讓你打擾您,我說皇上的事耽擱不了,他還不聽,情急之下……”
“情急之下兩人就在我的帳外打起架來,還将我營帳弄破了是麽?”沒等那侍衛說完,便被梼杌截斷道。
“是,是,我們就是不小心推攘了一下,也沒怎麽……”那侍衛又解釋道。
倒是一旁的侍衛見梼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沒敢出聲,隻是低着頭。
“哼哼,”梼杌嘴角一撇,笑道:“怎麽?難不成我還得謝你不成,這麽替我着想,怕誤了我的事?來人!”
說到最後,他臉色已冷如冰霜,原本聽到聲音之時,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侍衛,這時聽到梼杌喚人,忙應聲上前。
梼杌指着在兩人道:“這兩個人違反軍規,拉下去,杖打五十大闆。”
“大人,我知錯了,您開恩啊,開恩……”
若是平日,遇見這事梼杌或許就不追究了,可是誰讓他今日心情不好呢。
待那兩人被拉下之後,梼杌看了一眼桌上早已冷掉的酒菜,一旁的虎榻上還陷了一大塊,他的臉色沉沉。
這時,門口又有一個侍衛遲疑地站在門口,卻不敢往前進,梼杌以扭頭瞧見他,不耐煩道:“怎麽了?還有什麽事?”
這侍衛仍是遼王派來的,他一請再請不見人來,而派去請人的侍衛也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心裏等不及,便另喚了人來。
“那個,皇上派,派我來請您……”那侍衛唯唯諾諾地說着,也不敢往裏面進,隻是站在門口,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梼杌瞧了他一眼,冷冷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那侍衛見陶吳大人沒有爲難他,心裏長舒一口氣,忙道:“那,那我這帶大人過去。”
原本遼國的皇上并不在這兒,不過最近戰事吃緊,梼杌所在的部隊又打頭陣,所以從半個月之前,遼國的皇上也就在這安營紮寨,親自領兵,也因此,遼國将士的士氣大振,将本就氣勢較弱的大周軍打得連退十數裏。
今日遼王耶律金古這次換陶吳來,便是商讨下一步的作戰計劃,陶吳雖然不是遼人,但其軍事、政治才華卻是整個大遼境内都找不出一人,而更難能可貴的是陶吳還會一些非常人能辦到的術法,他曾親自見到陶吳随手一指人便非到空中,就連之前大遼境内大旱,牧草不長,都是由陶吳施法換來的大雨,解了燃眉之急,所以從開始的懷疑、不信任,到現在奉其爲座上賓,而軍師這個頭銜也是特意爲他設的。
所以他今日雖然等的時間有些長,甚至已經有人講剛剛在陶吳帳前發生的事向他禀告,這時等梼杌進來,他仍是和善道:“陶軍師,來了?剛剛聽說有人在你的帳前鬧事?”
梼杌原本冷淡的臉早就挂上了淺淺的笑意,道:“皇上,沒什麽大事,不過是兩個小子目無軍規,拉下去打幾闆長長記性罷了。”
耶律金古聽了,道:“那就好,下面那些人就是這樣,幾日不挨闆子,就忘了自己姓什麽,打幾闆子長長記性也好。”
梼杌笑道:“是,不知今日陛下叫屬下所謂何事?”
耶律金古見梼杌談起正事,也不再閑聊,從桌上抽出一張紙遞了上去,大周派人前來談和。
談何?梼杌的臉上笑一滞,但很快恢複如常,道:“談和麽?我還以爲大周一心做着統一天下的大夢,這樣的他還會談和?”
說着接過耶律金古遞上的信箋,低下頭掃了一遍,信上寫得還算言辭懇切,姿态放得也低,甚至連允諾的賠償也非常豐厚,對于遼國來說可是一次非常劃算的買賣。
梼杌很快看完,擡起頭看:“皇上如何看?”
耶律金古卻反問梼杌,“愛卿如何看?”
梼杌略作思忖,道:“當然,若是單單看這一紙求和書,對于我大遼是非常有利,畢竟兩國交戰,對于彼此都是一次大的消耗,我國兵力雖然強勁,但是在錢糧、物産等方面卻遠遠不足,大周若是打持久戰,我們恐怕會吃不消。不過,”
耶律金古聽梼杌的話音,似乎話裏話外都在同意這一次的講和,卻聽到梼杌話風一轉,又接着道:“大周表面看起來确實如一頭高大的駱駝,駝峰中貯藏滿滿,似乎能撐過他們走過漫長的沙漠的,但是,一頭已經病入膏肓的駱駝,隻要給它重重的一擊,它就會轟然倒下。此時就看皇上是想收下它從身上割下的肉,等它慢慢恢複,還是一鼓作氣,給它重重一擊,讓它再也爬不起來。”
聽到這句話,耶律金古眼神一亮,大笑道:“那自然是給它重重一擊,畢竟那麽一大頭駱駝,隻拿走它自己割下的那一點肉怎麽夠?”
梼杌笑道:“我想也是。吞下大周,陛下就可要入主中原,自然離統一天下也不遠了。這不也一直皇上一心所求麽。”
耶律金古道:“知我者莫如先生,隻是我現在還有疑慮,畢竟我遼軍最多隻有二十萬兵力,可是大周據說可有百萬大軍,雖說現在大周潰不成軍,但就怕大周舉百萬大軍打持久戰,這樣的話就有個萬一。”
梼杌反問道:“依陛下所看,之前這幾仗,我大遼軍對抗大周,可否是以一擋十?”
耶律金古自信道:“這是自然,除了剛開始那一戰,那大周帶兵的那個姓窦還是姓什麽的有些本事,剩下的全都是酒囊飯袋,而大周的那些兵,更是一個個連刀槍也拿不起,上了馬沒走幾步便跌倒馬下,這樣的兵,莫說以一擋十,就是擋二十、擋五十都綽綽有餘。”
梼杌笑道:“既然如此,皇上還怕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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