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晴下來的天,又開始落滿了雪。
沒有預兆的越下越大,王皇後走到門口,望着外面厚厚的飄雪,手裏握着湯婆子,瞧了半天,放回過頭,沖着陸瑾岚道:“花園裏那幾株晚梅應該要開了,若是沒這身孕,迎着這風雪,也應該瞧上一瞧的,可惜現在……”
言語中頗有幾分失落之意。
一旁的“陸瑾岚”輕聲道:“看梅花,也未必非要在外面。”
聽到這句話,王皇後轉過身,盯着陸瑾岚笑道:“怎麽,陸姑娘能讓這滿屋現桃花?說起來,前段時間,在禦花園中,你師傅九霄真人曾讓那些梅樹盡綻開花,卻是十分美麗。你的法力難道比你師傅更勝一籌?”
“陸瑾岚”拱手道:“徒弟自然不比師傅,不過這些都是小法術,不值得一提,權當給人瞧個賞。”
王皇後聽了心情十分愉悅,笑道:“這幾日的大雪漫漫,隻能待在這房中,心情也跟着悶生生的,若是能瞧得見這滿屋梅花,倒也不錯。陸姑娘不如變出來瞧瞧!”
“是。”“陸瑾岚”忙躬身道。
王皇後這才在宮女如春的攙扶下往回走,但卻未落座,隻是站在屋中,“陸瑾岚”瞧了一眼,然後默不作聲走到屋中一面牆邊,那面牆原本挂在兩幅畫,祥鶴圖和盛菊圖皆是當今皇上所作。
“陸瑾岚”轉過頭恭敬道:“娘娘,請恕奴婢需要先取下牆上挂的這兩幅圖。”
王皇後道:“哦,如春,去找兩個人将陛下的畫先取下來。”
如春還未應便聽到“陸瑾岚”又道:“娘娘,不用麻煩,奴婢一個人足以。”
說着,隻見“陸瑾岚”輕輕揮了下衣袖,便見牆上的兩幅畫翩翩而飛起,緩緩落到一旁的桌子上。
又見“陸瑾岚”恭敬道:“娘娘,那奴婢這就開始了。”
王皇後示意後,隻見“陸瑾岚”嘴唇微阖,直直地盯着那面牆壁,此時那牆壁尚且還空無一物,此時又見“陸瑾岚”左手托着右手,右手食指輕指那牆面。
屋裏衆人此時瞪大了雙眼,因那牆面好似一張畫布,不知是誰拿着畫筆慢慢勾勒出墨色,先是寥寥幾筆,而後一筆筆濃墨,在那牆上鋪陳開來,再瞧時,七八棵梅樹一躍然牆上,不消片刻,從那梅樹枝上有綻放出點點的粉紅與粉白。
随着“陸瑾岚”法力的催動,牆上赫然出現一株株栩栩如生的梅樹,隻是一刻鍾不到的時間,足有數十棵梅樹出現在那牆面之上,或遠或近,或怒放,或含苞,如同一副栩栩如生的梅花怒放圖。
王皇後見到此景,忍不住稱贊道:“這牆開梅花,确實是十分精妙,但是這梅花總歸不是真梅花,到底少了些賞花的興緻。”
此時,牆上的梅花圖已經畫滿牆,“陸瑾岚”也停下來,裝過身,恭敬向王皇後道:“皇後娘娘,這幅梅花圖還沒畫完呢。”
說完,便又望向牆壁,然後猛地一揮衣袖,朗聲道:“風來!”
此時再瞧那牆壁,那一棵棵梅樹像是活了一般,而随着一陣不知從哪裏來的風刮過,無數的梅花花瓣随風而落,并從牆壁飛出到這屋中。
霎時,滿屋都是梅花漫漫,甚至能聞到濃郁的花香,衆人都看呆了,王皇後甚至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摸那飄落的花瓣,花瓣落在手上,又湊近細細聞了,與尋常所見的梅花并無不同。
衆人都盯着那牆面去瞧,那梅花仍燦燦地開着,就好像置身于梅海之間,“陸瑾岚”悄無聲息退到一旁,讓衆人一覽無遺面前的花海。
屋外是漫天的大雪,而屋裏是燦爛的梅花。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陸瑾岚”注意到從門口進來一個宮女,低頭走到如春身旁,不知低聲說了什麽。
如春見到興緻正濃的王皇後,不好打斷,遲疑半天,方趁着給王皇後遞茶的功夫,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此時王皇後似是有幾分不悅,但一瞧那滿屋的梅花,嘴角忽又勾勒起來,淡淡道:“你去叫她進來吧。”
王皇後這才轉過身,同陸瑾岚笑道:“剛好孜貴妃來了,也讓她來瞧一瞧這奇景。”
“陸瑾岚”低聲道:“是。”便悄然退到較遠的地方。
這時,門口出現一個罩着大紅羽紗面白狐裏的鬥篷,身後跟着幾個身穿棉衣的宮女,隻見那幾個宮女伺候着摘了鬥篷,露出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子,她瞧見屋裏這一番奇景,顯示呆愣了一下,方才徐徐走上前,向王皇後到了個萬福,道:“妹妹給皇後娘娘請安。”
王皇後道:“起來吧,孜貴妃,冒着這麽大雪,還跑來問安,可是有何要事?”
隻見孜貴妃笑盈盈起身道:“倒是沒什麽大事,隻是前些日子我在宮裏無事繡了幅觀音圖,想替娘娘祈福,可巧今日繡得了,便想盡早拿給娘娘。沒曾想在娘娘這兒瞧見了這等奇景。”
說着,便忍不住好奇去接那梅花。
王皇後笑道:“倒是妹子有心裏。至于這梅花景,我也是今日才是才得見,不過剛剛同陸姑娘提到這冰雪漫天的,不能出去賞梅,所以陸姑娘便說在這屋裏也能賞梅。”
孜貴妃笑道:“陸姑娘?莫不是前一段破了京城孩童失蹤案的九霄真人的徒弟麽?”
說着目光落到站在牆角的陸瑾岚。
“陸瑾岚”忙躬身向孜貴妃請安。
王皇後道:“是了,就是那位陸姑娘。”
孜貴妃笑道:“隻聽說這陸姑娘法力有多麽厲害,今日總算得見了,有這麽一個人陪在身邊,既能護人平安,又能消遣解悶,姐姐真是得了一個寶藏呢。”
王皇後道:“不過都是些小戲法罷了。陸姑娘,将這術法收了吧,瞧多了,也怪迷眼的。”
“是。”“陸瑾岚”忙低聲道,說着便沖着那牆壁一揮袖子,剛剛還漫屋飛舞的梅花,一下子便消失不見,而牆上的梅花數也像水沁墨一樣,慢慢淡了下去,然後悄然不見。
她又轉向剛剛放置畫畫的桌子上,手再一揮,那兩幅圖又悠悠飄到原來的位置,懸挂如舊日。
王皇後見屋中恢複如常,才笑着同孜貴妃,道:“剛剛妹妹說給我繡的是觀音圖,在哪呢?拿出來讓我好好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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