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新鋪子,但好在後面碼放了新柴,廚房裏竈火什麽的也都砌好了,也有燒水用的銅壺,陸瑾岚又從随身的行李中翻出茶葉,和一套茶具。
而此時,前屋兩人正聊得熱烈。
先是一番寒暄,祝钰又将這鋪面簡單介紹了下,從鋪子情況,到街道情況,以及客流量都一一說個清楚。
姜九聽罷,笑道“祝公子這倒是打聽個清清楚楚,我這六記齋倒沒有那麽多講究,倒是有勞費心。”
祝钰笑道“怎麽說我也在京城多年,這點小事倒是費不了多少心思,就是不知姜九爺如今到了京城,可有什麽打算。”
“打算?”姜九反問道,瞧了一眼這店鋪,笑道“能有什麽打算,開門迎客罷了。”
“好一個開門迎客,”祝钰笑道,“姜九爺可知,這京城繁華,這客人自然也比小小的青古鎮要多上數倍,到時這事端或許也比青古鎮要多上數倍。”
姜九淡淡道“哪裏無事,不過事到其間,道在人爲。”
祝钰剛想說話,遠遠的長椅上傳來麖呦懶洋洋的聲音,“你們二位這麽說話也不嫌費勁。要不要我替你們二位補充一下,嬌娆、窮奇、皇宮、小陸,這才是你們想問的吧。”
祝钰瞧了一眼,笑道“倒有個等不及的。那麽攤開說也好,姜九爺,麖呦所說之事你看如何。”
姜九淡淡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則當别論。”
祝钰笑道“看來,掌櫃心裏早有打算。原本前些天龐正那家夥派人來送信時,我心裏猜了幾分,前兩日與紅蓮姑娘見面時又中了幾分,如今見了掌櫃,看來心中所猜确有其事了。接下來,看來這京城,這大周,動亂自是少不了了。”
姜九聽了這話,沉思半晌,方徐徐問道“難得你不想撥亂反正嗎?”
祝钰輕笑一聲,反問道“何爲反?何爲正?”
姜九上下打量祝钰一番,見他眼神清亮,目光炯炯,忽自嘲一笑,道“原竟是我猜錯了。”
祝钰不在意地輕扇折扇,道“錯也沒錯,食其祿盡其事,就像你開這酒樓飯莊是一個道理,不是嘛。”
姜九哈哈一笑,道“确是如此。”
祝钰起身,道“這些年,懶懶散散的,倒也無趣,既然有熱鬧,不妨瞧上一瞧。”
“這麽說,你是不打算管了,是嗎?”姜九反問。
“管?如何管?”祝钰又問,“那位若問了,我自然會提醒,若他有了其他心思,那也就雖他去了,反正就算沒有嬌娆,沒有窮奇,這風雲變幻的,也屬自然。怎麽,掌櫃來此,莫不是想管上一管?”
一旁閉目養神的麖呦聽見這話,不自覺嘴角一揚,是一絲不令人察覺的輕笑。
姜九手伏在桌上,似在描畫什麽,半晌方擡起頭淡淡道“這人間的事,我自是不會摻和,但若是有那些魑魅魍魉,想要将這人間攪和得天翻地覆,那麽,我就不得不管。”
“嬌娆與窮奇,掌櫃想管,自是當管得。那麽,小陸呢?”祝钰道。
“小陸?”姜九神情有了一絲絲變化,但仍面色如水,道“又如何?”
“茶來了,茶來了。”随着一聲清脆聲,陸瑾岚拎着茶壺,手裏托着幾個茶盞從後院而來。
将茶盞至于兩人面前,又輕輕倒入兩縷清茶,道“剛剛我聽見掌櫃喚我?”
姜九托起那茶盞,輕輕吹拂,飲下,道“剛剛祝公子想問你接下來如何打算?”
“打算?”陸瑾岚一愣,反問道“我能有什麽打算?不是跟之前一樣在六記齋的時候一樣?每日幫着掌櫃做飯,招呼客人,還有,練功?”
祝钰輕撲扇子,笑道“小陸,你練功是爲了什麽?”
“練功自然是爲了,”陸瑾岚說到這兒猛然止住,瞧了一眼姜九,才道“爲了不給掌,大家添麻煩,還能幫着,幫着做些事。”
陸瑾岚心裏的想法是練了功,學了術法,若是再遇到麻煩事,自己也能自保,不用麻煩掌櫃救她,還能幫掌櫃尋那療傷的良藥。
“這樣啊,無妨,那倒也是正經事。”祝钰輕笑道。
扇子合了又開,似是想起什麽,又道“剛剛來的時候,試了你兩招,你知道雖然你現在入了門,但是還差得遠,你知道爲何嗎?”
“爲何?”陸瑾岚不解道。
“因爲你沒有實戰過,所以,你雖勉強接了我的招,可是心神不定,先怯了三分,若是真遇到那鬼魅妖祟,想來未戰則輸了幾分。”祝钰随口解釋道。
“這樣啊。”陸瑾岚想起之前,不管是遇到嬌娆,還是在冥道,自己連絲毫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暫且不論那時候練習法術才剛剛開始,更重要的是自己一遇見這些事,心裏便發慌,這些日子雖然比前些日子好了一些,但若是真遇到什麽事,自己真得能以一己之力抗敵嗎?
“那……”陸瑾岚猶豫道。
“我就是随口一說,反正,接下來的日子,不管是麖呦還是我,總會有機會讓你瞧瞧這法術如何用。”祝钰起身,語氣又變得不在意起來。
“好了,可惜你們這六記齋開門迎客怕還得兩日,要不然倒想在這兒賴頓大餐。掌櫃,等你開業了,我且定下三日如何?”祝钰笑着瞧着姜九。
“自是歡迎。”姜九起身淡淡道。
“謝了。”祝钰拱手道。
“禮尚往來。這鋪子既然是祝公子給的,幾頓飯菜姜某倒還給得起,祝公子不管哪日來,這酒菜錢自是免得。”
“那我可得多來幾趟才是。好了,今兒個也耽擱得太久了,我也該回去了,若是有事,且去九憂園尋我便成。”祝钰回道。
“小陸,送送祝公子。”姜九吩咐道。
“不用,你們有得忙,就不用招呼我了。”祝钰擺擺手,轉身踏出六記齋。
陸瑾岚瞧着祝钰的身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一回頭,卻見姜九也若有所思地瞧着祝钰。
陸瑾岚不好問兩人談了些什麽,隻得轉頭去收拾茶盞,卻見剛剛還躺在躺椅上麖呦不知何時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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