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九來得并不慢,鬼王的這一局甚至尚未賭完。
仍是一絲尖銳的嘶叫聲,隻是語氣平添了幾分急切,“饕餮來了!饕餮來了!”
霎時,熱鬧的地方一下子冷寂下來,衆鬼衆妖的目光全都移到門口。
風湧瑟瑟,殺氣騰騰,一個身影落于門外。
一襲青色長袍,清冷的眼眸淡淡的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角落陸瑾岚的身上,皺了皺眉,又望向屋中的鬼王。
“還真是稀客啊,這不是饕餮姜九爺嘛!歡迎歡迎!”鬼王笑意滿滿,圓圓的臉上除了那張張開的大嘴,眉眼卻都是又直又冷。
姜九一言不發,一步一步走了進來,立于牌桌前,冷冷地開口道“我來了,人你可以放了。”
“既然來了?就何必着急。來,給姜九爺上杯茶。”鬼王仍是笑。
說罷,一隻有着狐尾的嬌媚女子端着一隻鎏金酒盅走到姜九身旁,姜九低頭淡淡瞧了眼,并不端杯。
“最新鮮的人血,你不嘗嘗?”鬼王指着那酒盅,熱絡道,半晌,又笑道“倒是我考慮不周,這麽幹巴巴喝酒着實沒趣,嬌娆,你去伺候伺候姜九爺,舊情人的酒,想必總要喝的吧。”
嬌娆妩媚一笑,輕柔地走到姜九身旁,端起酒盅,倚在姜九的身旁,柔聲道“好久不見,饕餮。”
“嬌娆。”姜九開口。
“我今天是來找人的。”姜九接着說。
“那又如何?這一盅酒的面子還要給我吧?還是你怕有毒?那我飲一半你飲一半如何?”嬌娆湊到姜九耳旁,笑盈盈道。
姜九沒說話。
嬌娆也不在意,輕輕晃動酒盅,輕輕吹動那一襲腥紅。
姜九并不看他,隻是冷冷盯着鬼王,道“這酒是不是非得喝?”
“你喝了,接下來咱才有的談。放心,我并不喜歡用毒。”鬼王笑道,說罷像嬌娆遞眼色。
嬌娆盈盈地将酒盞湊到姜九唇角。
姜九仍未動,半晌,嬌娆低笑一聲,“堂堂的饕餮姜九,難不成現如今已然變成一隻小綿羊?”
“别喝。”陸瑾喃喃道。
姜九的手一頓。
鬼王嘲笑道“難不成姜九爺還要聽一個女人的差遣嗎?”
姜九接過酒盅,一飲而盡,嘴角是鮮豔的紅,喝完,他随手将那酒盅一仍,擡頭望向鬼王“人我今天一定要帶走。”
鬼王哈哈一笑“這自是不難,隻是姜九爺難得來一趟,總要叙叙舊才是。”
姜九面色仍是淡淡的,不動聲色的撇開一旁的嬌娆,道“我和你沒有舊可叙。”
“是嗎?那些陳年舊事,難不成你都忘了,說起來還真得多虧你啊,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做了這鬼王,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暗自逍遙!”鬼王摩挲着手裏的牌九,不動聲色地笑道。
“除了我,這裏惦記你的人可也不少,大家可都等着你來叙舊呢?比如我這個小老弟,聽說你的八顆頭都被這家夥斬下來了?北山?”鬼王。
顧北山咬牙切齒道“多虧姜九爺手下留情,要不然我就成爲無頭蛇!”
姜九隻是撇了顧北山一眼,半晌,才譏诮道“原來是你。看來那天我真該煮一鍋蛇羹的。”
“你!”顧北山紅目圓睜,怒吼道。
姜九冷笑一聲,道“手下敗将!”
顧北山氣急,身體已然幻化爲一條青白大蟒,唯有頭顱仍是剛剛顧北山的頭顱,想來隻剩一顆頭顱的他并不願輕易示人。
鬼王擡眼看了看耐不住性子的顧北山,怒道“北山,你還是改不了你那心浮氣躁的脾性,今天咱請姜九爺來,便是主家,又豈能随意打打殺殺呢。”
姜九倒是不在意,隻是徐徐擡起手,方向是角落中的陸瑾岚。
誰也沒有看見一襲如閃電般的光刃是如何劃過,隻有“噗噗噗”幾聲,再看時,陸瑾岚四肢與脖頸處的小蛇已碎成粉末,落到陸瑾岚腳下。
陸瑾岚見沒了束縛,立即向姜九的方向奔去,但隻是一瞬,卻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束縛,陸瑾岚再一看,腰間似是黑雲團團,若是細看,那黑雲之中似是有無數鬼臉,陸瑾岚低聲驚呼,又連忙捂住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丫頭,别急啊,好戲才剛開場。”鬼王側過臉笑着對陸瑾岚說道,又指了身旁一個紅木長椅,道“也怪小九不懂得這待客之道,至少應讓姑娘好好坐着才是。”
語罷,陸瑾岚被那黑雲湧動,便牢牢被鎖在那長椅之上。
鬼王見一旁的顧北山仍是蛇樣,罵道“沒出息的家夥!”
說罷,随手丢起手中的牌九,隻聽顧北山一聲慘叫,再看時他已化爲人形,捂着胸口,冷汗連連,唯諾應是。
“倒叫姜九爺看笑話了。這樣吧,既然今天咱在這賭坊見面,不妨一賭如何?你若賭赢了,我将這小丫頭給放了。”鬼王好暇以整地瞧着姜九。
“若是輸了?”姜九淡淡道。
“若是輸了,”鬼王擡起頭,擠出無比燦爛的笑,“若是輸了,也簡單,把你的命留下。”
鬼王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笑意款款。
姜九臉色未變,而一旁的陸瑾岚早吓得臉色盡白!
“你應該知道,在這冥界,就算是你饕餮,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更何況還帶着這樣一個使不出法力的小丫頭。我這個人很講公平,用賭,就算旁人知道了,也不會說我念着舊仇欺負你。你看如何?”鬼王又道。
姜九擡眼看了看陸瑾岚,眼神似有波光湧動。
“啊,對了,北山,我剛剛聽說你給這丫頭下毒了?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鬼王忽然咋咋呼呼地來了一句。
姜九袖中的拳頭緊握,但隻是一瞬,忽又垂下。
“鬼王,說起賭的話,我倒是有個主意,既然要賭,何不妨更有趣些?嬌娆不知何時又回到鬼王旁邊,這時,忽嬌媚媚開口。
鬼王的手撫在嬌娆的臀部,好奇道“不知美人有何高招?”
嬌娆先是湊到鬼王身邊耳語一番,方擡起頭看着姜九,淺笑道“賭命的話,一局定輸赢,自然無趣,不妨咱賭三局,第一局由北山,第二局由我,第三局再由鬼王,至于賭法則有我們三人說了算。”
“三局兩勝。爲表誠意,隻要你赢了一局,北山便将這姑娘的毒給解了。三局結束,隻要你赢了兩局,我們便放了你們二人。”
“姜九爺,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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