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好端端的就失了手?”一個男人的聲音冷冷地開口。
“失手!失手!”男人低頭逗趣的一隻雪白鹦鹉不知趣地尖聲叫道。
“一開始你可沒說那人會插手?”趙泰捂着右手,毫不知錯。
“我并沒有說那人不會插手,我隻說也許有人會護她,要不然,何必讓你出手?”
“我又不是那人的對手,何必以命相搏?”趙泰狡辯道,黑色血汁從手背傷口啧啧滲出,滴落在地上。
“命?你幾時來的命?”男人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笑話,忽地發出一聲冷笑。
笑罷擡起頭嫌惡的看了一眼,方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瓷小瓶,扔給趙泰。
那趙泰一見立馬驚喜地接過,打開瓶子,隻見一股青煙緩緩而出,趙泰立馬屏息而吸,緊接着趙泰渾身一震,便見那傷口已悄然不見。
“去吧,莫忘了你的任務。”男人揮揮手,懶得看他。
“任務!任務!”那鹦鹉拍打着翅膀又道。
“這是自然。可是你們承諾的可别忘了兌現。”趙泰活動着右手,不屑一顧道。
待趙泰化作黑煙不見,那男人才低聲淺道“這樣放縱他真得好麽?”“好麽!好麽!”鹦鹉烏拉拉地在空中盤旋。
“反正他也是用來迷惑姜九的,這樣,他的專注力自然不會在我們頭上,我們不是更好下手。”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嬌俏俏地響起。
……
“娘——”陸瑾岚猛然坐起。
“别擔心,沒事兒。”在一旁打瞌睡的紅蓮冷不丁被陸瑾岚的叫聲喚醒,忙道。
“我不該去看她的。”陸瑾岚喃喃道。
“這又是你的錯,你莫自責,你娘的墳安然無恙,她不會怪你的。”紅蓮悄聲安慰道。
陸瑾岚沉默許久,方緩聲道“是……掌櫃救了我?”
“是。”
“那他,沒事吧?”陸瑾岚猶豫地問道。
“沒事兒,他好着呢。”紅蓮笑道。
那他?爲何出現在那裏?爲何能在那鬥篷人的劍下就得了自己?他,真得不是人嗎?
這些疑問從一醒來就在腦中萦繞,可是陸瑾岚不知如何問?不知該不該問?
紅蓮見她神思百轉千折,知她心有疑問萬千,但掌櫃未吩咐,她又豈敢貿然回答,最終隻笑道“我還以爲你要睡上一夜呢?這樣正好,有人找你,已經等了大半天了。”
“找我?”陸瑾岚疑惑地問。
“祝钰。你若不想見他,我替你回了他。”紅蓮道。
陸瑾岚心下忖道,若是問他,總是無關緊要吧。
“沒事,我見。”陸瑾岚搖搖頭,回道。
“夜靜春山空。”
“昨夜微霜初度河。”
“風雪夜歸人。”
“小樓一夜聽春雨。”
“海日生殘夜。”
……
還未入門,便聽見屋裏傳來酒令之聲,似是酒興正酣。
陸瑾岚還在遲疑,紅蓮已推門而入。
“兩位好雅興呀。”紅蓮笑盈盈地說道。
“可惜,隻有好酒卻無美人,這下好了,美人美人勸我酒,有客有客聽我歌。”一個聲音懶洋洋地響起,正是馮正。
而另一位正執筷将一顆烏魚蛋丢進嘴裏,恩,由雞湯、蘑菇煨過的烏魚蛋正是鮮美。
擡起頭自是祝钰,他并不看陸瑾岚,而是笑着同對面人笑道“這局可是你輸了”
“誰說輸了,剛剛說到哪了,夜,夜,丹鳳城南南夜……”馮正想了半天卻隻想起半句。
“喝吧。”祝钰笑。
“喝就喝,這麽好的酒不喝是傻子。”馮正說罷便舉起酒壺。
一晃,酒壺一空。又去找一旁的酒壇,豈料酒壇也空。
“沒勁,沒勁。這一壇神仙釀還沒怎麽喝就空了?紅蓮姑娘,速速找你掌櫃再賒來一壇!”馮正舉起酒壇就沖紅蓮說道。
“神仙釀豈是說賒就賒的。”紅蓮道
“掃興,掃興。”馮正搖頭道。
“既然沒了神仙釀,我看馮兄不如早早回去休息。”祝钰筷子又伸向一盤八寶肉圓。
“爲何?你喝了我的酒,吃了我的菜,還要将我趕走,這是何禮?”馮正咋舌道。
“願賭服輸,這道理不用我教你吧。”祝钰夾起八寶肉圓,嘟囔着說道。
“我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祝钰吞下八寶肉圓道。
“我看你就是故意支開我而已,好和佳人把酒言歡。”馮正瞧了眼一旁的陸瑾岚,回道。
“就是如此。那你走不走。”祝钰也不否認。
“走走走,佳人有約,我豈敢不從。”馮正笑着看向陸瑾岚。
“麻煩馮公子了。”陸瑾岚立馬起身道了個萬福。
“走,紅蓮姑娘,咱樓下再痛飲三百杯。”馮正起身向紅蓮邀約。
紅蓮知他二人有話要談,自不多言,便與馮正阖門而出。
“我聽說你受了驚,特來看看。”待馮正走了,祝钰的話才方顯正經了些,隻是手中的筷子并未放下。
陸瑾岚隻是站着,并未答言。
“怎麽樣,若是你早早拜了我爲徒,哪會發生這樣的事。”祝钰又道。
陸瑾岚沉默半天,方輕聲問“掌櫃到底是什麽人?”
祝钰的筷子一滞,笑道“這個問題,你不應該問你們掌櫃嗎?怎麽倒問起我這個外人了?你怕問了就動搖留在這裏的心思嗎?”
陸瑾岚咬了咬嘴唇,沒說話,似是在思索,半天才低聲說“幼時母親曾給我講過一些魑魅魍魉的故事,她也說過,萬物皆有靈,我們看不見,不代表他們不存在。”
祝钰見她神色鄭重,便收了笑,道“你雖長在人間,性子又着實軟了些,但好在見識倒不算太差。我想這兩天你必然也看見了一些,否則心裏也不會這般打鼓。”
“是你?”陸瑾岚想起這兩日的幻像。
“你本是仙身道骨,看見他們本就不奇怪。”祝钰随口說道。
緩一緩,又道“這下你明白了,我早就說過,你們掌櫃不是人,或者說這六記齋,根本沒有人。”祝钰語氣很平常,就好像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陸瑾岚雖早有此猜想,可是冷不丁聽見祝钰這麽說,這話還是在心裏震蕩半天。
“所以說,你待在六記齋,跟着你們掌櫃,像今天的事,隻多不少。若是跟着我,我收你爲徒,修道練功雖是少不了,可是日子可比在這裏逍遙自在多了。”祝钰瞧了她一眼,仍是苦口佛心地勸導。
陸瑾岚低頭不語,半晌,又隻是搖頭。
祝钰見她這樣,臉上似是起了不快,隐忍半天卻隻道“你啊,固執起來,跟那人别無二樣。”
陸瑾岚心中仍有疑問未解,剛想發問,門卻忽地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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