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林是當年交趾王國的一員中層将領,直屬于李日尊掌管,後來交趾國滅,拓林誓死不降,于是帶着人跑到了南方的叢林裏做山大王,卻沒想到前兩年李乾德找到他,并且說服他成爲自己最重要的助手,現在拓林掌管着李乾德手中近半的軍隊,這次的造反計劃中,拓林更是身負重任,他手下的軍隊從早就挖好的地道中潛入升龍府,在半夜時忽然殺出,并且他還野心勃勃的想要生擒大宋的魏王趙颢。
想到當年與宋軍的對陣,拓林現在都還有些不寒而栗,所以在起兵之時,他還有些擔心會遇到宋軍的頑強抵抗,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城中數千人的宋軍竟然不堪一擊,他率領的五千餘人僅僅一個沖鋒,就把對方的營盤給打了下來,并且斬殺無數宋軍,這也讓他一下子變得信心十足,沒想到短短幾年時間,宋軍竟然已經變得如此不堪一擊,早知道如此的話,他們就應該早點造反,說不定現在交趾國已經重新建立了。
就在拓林殺得正爽快之時,忽然接到有人禀報,說是發現了魏王趙颢的蹤迹,這讓他也是大喜過望,帶着人立刻趕往城主府那邊,據禀報的人說,他們就是在那裏截到了正準備逃跑的趙颢,可惜對方軍隊的實力實在太弱,六七百人竟然被兩股不足兩百人的小部落給沖散,現在趙颢身邊隻剩下不足百人的護衛,随時都可能被他們拿下。
想到這裏,拓林也不禁發出得意的大笑,若是能夠成功占據升龍府,然後再抓住了趙颢,那麽就可以借趙颢要挾大宋,讓所有宋人都退出交趾,包括他們的軍隊,如此一來,他們就可以擁護李乾德再次登基爲交趾王,使得交趾重新立國,而他們這些人也将成爲交趾的中興之臣,肯定可以流芳千古。
做着自己中興之臣的美夢,拓林腳下也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當他來到城主府,也就是以前的交趾王宮附近時,剛好看到自己一方的人正在圍攻一夥宋軍,不過相比之前他遇到的那些宋軍,這夥不足百人的宋軍卻是十分強悍,自己一方足有将近兩千人圍攻,但對方卻依然牢牢的守護着自己身後的一小片地盤,而在這些人的身後,拓林隐約可以看到一個神情慌張的三十多歲中年人,雖然對方衣衫不整十分狼狽,但應該就是那個魏王趙颢。
“趙颢!當初你弟弟帶兵滅掉我交趾,今日就先在你身上收取一點利息!”拓林看着前方的趙颢惡狠狠的自語道,對于當初滅掉交趾的趙顔,他自然是無比的痛恨,不過以趙顔的身份,他本以爲這一輩子都可能有報仇的機會了,卻沒想到眼前這個趙颢的二哥竟然傻乎乎的跑來越州,而且還大搖大擺的跑來升龍府,簡直是送上門的好獵物。
“讓開,本将軍要親自捉拿大宋的親王!”想到上面這些,拓林當政大吼一聲道,捉拿到大宋的親王不但可以爲自己出一口惡氣,同時也是一件巨大的功勞,日後若是論功行賞,他肯定是排在第一位。
正在圍攻趙颢的幾個叛軍将領看到拓林一來就要搶功勞,都有些不滿,不過他們在叛軍中的地位比拓林低,而且現在又受拓林的指揮,所以就算他們再怎麽不滿,也不敢違抗拓林的命令,最後隻得不情不願的讓自己的人退下。
趙颢在一幫護衛的保護下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不過他看着外面血肉橫飛的景象,卻是吓的全身發抖,若不是有兩個護衛攙扶,恐怕他連站都站不起來了。同時他也在暗自後悔,早知道來越州這麽危險的話,打死他也不會離開京城,若是不離開京城,說不定現在自己正悠閑的呆在自己書房裏讀書呢。
一想到上面這些,更讓趙颢有種追悔莫及的感覺,一時間什麽皇位大權都不被放在眼裏,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隻要能夠活下去,那麽其它的東西都隻是身外之物,也正是在這一刻,他才忽然感覺到生命的美好。
不過拓林可不管趙颢是否後悔,等到其它人退下後,他揮手命自己身後的一千親軍殺了上去,相比其它雜牌軍,他這一千人還是當初交趾滅亡時,他從交趾正規軍中帶走的,這些人不但裝備精良,而且都是經曆過戰陣的老兵,戰鬥力遠比普通軍隊可比。
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當他的軍隊沖上去後,趙颢身邊的護衛頭子立刻感覺壓力大增,手下兄弟的傷亡也是直線上升,眨眼間已經十幾個兄弟倒了下去,按照這個速度,他們這百十個兄弟估計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得全死在這裏,而且他們死了不要緊,關鍵是趙颢若是落到這些交趾餘孽手中,後果将不堪設想!
“放火器!殺出去!”這時隻見那個護衛頭子忽然一咬牙,當下大聲怒吼道。本來他們這些護衛是不裝備火器的,畢竟這東西比較危險,他們又經常在趙颢身邊活動,萬一不小心發生爆炸的話,很可能會誤傷趙颢,不過自從來到升龍府之後,這個護衛頭子就有種危機感,所以這才給每個護衛發放了三枚手雷,做爲以防萬一之用,卻沒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随着護衛頭子的一聲令下,下面訓練有素的護衛立刻做出反應,前面與叛軍接觸的護衛繼續厮殺,後面的護衛立刻拿出手雷在火把上點燃被扔出,緊接着“轟轟轟~”的爆炸聲連成一片,一顆又一顆的手雷在叛軍中爆炸,使得叛軍中也是慘叫連連。
手雷的威力其實很有限,五步之内的爆炸如果沒有傷到要害,一般不會緻命,但是對于叛軍來說,受傷更加可怕,因爲他們之中根本沒有大夫,而且越州天氣火勢,作品很容易發炎,而一旦傷口發炎就幾乎表示他們死路一條。另外拓林的這些手下都經曆過當年與宋軍的戰争,對于火器有種發自内心的恐懼,所以他們在見到手雷爆炸時,立刻吓的魂飛魄散,剛才還悍勇無比的人也吓的轉身就跑。
護衛頭子等得就是這個機會,他之所以遲遲不用火器,爲的就是用火器爲自己這些人争取最後一絲生機,現在就看他們能否借着火器創造的機會殺出去了?
“沖!沖!沖!”随着護衛頭子的怒吼,他手下的護衛也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一個個都是悍不畏死的拼命向前沖,哪怕旁邊有刀斧加身,他們也隻能硬着頭皮往前沖,因爲一旦掉隊,就意味他們的死亡。而趙颢則被兩個高大的護衛夾持着,前後還各有數名護衛保護,跟着衆人一起往外沖。
護衛頭子極爲冷靜,哪怕是在這種生死關頭,他依然保持着一顆精明的頭腦,比如他們手中的手雷在他的指揮下,并不是一古腦的全部扔出去,而是分批次的扔出去,不求殺傷敵人,隻求能夠給敵人制造更大的混亂,以方便他們的突圍。
不過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們借助手雷制造的混亂,眼看着就要沖出重圍之時卻沒想到隊伍中的趙颢忽然一跤跌倒,連帶着扶着他的兩個護衛也同樣跌倒,若是别人跌倒,這時根本不會有人理會,隻會從他們的身上踩過去,畢竟不可能因爲某個人的生命而把所有人的命給留下,可是趙颢卻是他們這些人的核心,若是趙颢死在這裏,他們回去後同樣也難逃一死。
“殿下!”護衛頭子本來已經跑到前面,看到後面的情況當即轉身推開幾個護衛沖到趙颢身邊,彎腰想要把他扶起來,可是這時他才發現,趙颢已經癱軟成一團,哪怕有人扶着也難以行走,無奈之下他隻得一用力把趙颢背起來,立刻有護衛在他身後保護,然後一群人繼續向前沖。
從趙颢摔倒到護衛頭子背上他,這中間僅僅耽誤了不足一分鍾的時間,可就是這一分鍾,卻讓拓林和他的手下從恐懼中醒悟過來,根本不用将領的指揮,立刻有一隊人沖上前截住了趙颢他們前進的道路,護衛頭子率領着手下拼命厮殺,希望可以在身後的叛軍趕來前殺出去,可惜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了,哪怕護衛再怎麽悍勇,這時也顯得力不從心,一個又一個的護衛倒在趙颢的身邊,甚至連護衛頭子也身中數箭,滿身都是鮮血。
看到追上來的叛軍越來越多,護衛頭子和他的手下也都露出絕望的神色,這時隻見護衛頭子忽然神色一凜,回身跪倒在趙颢面前,托着手中鮮血淋漓的腰刀大聲道:“殿下,末将已經盡力,請殿下早做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