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長城防線幾乎是後世明長城的主體,雖然不到萬裏,但長度也依然十分驚人,而且有些地方的長城都已經破敗不堪,當初耶律仁先就是從其中一段已經損壞的長城防線中鑽到楊懷玉他們的背後,對于那些已經損壞的長城,大宋暫時也沒有财力修補,所以趙顔隻能盡量的将能夠使用的長城防線利用起來,使之形成一定的防禦力量,畢竟遼國現在雖然看起來沒有力量南下,但是世事無絕對,所以趙顔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這天趙顔來到古北口西北二十多裏外的一處長城防線,這裏的長城還是當年北齊時修建的,隻是經曆了幾百年的風雨,使得這段長城都已經倒塌了,當初耶律仁先也正是從這段長城進到燕雲十六州,有了這個教訓,趙顔自然不會放着這個防線上的漏洞不管,所以他今天親自來巡視一下,打算把這段長城暫時修補一下,至少也要建一座可用的烽火台,免得日後被敵人再從這裏摸到大宋的腹地。
“殿下,這座山頭剛好位于這段倒塌的長城中間,而且視野也足夠開闊,可以看清這段長城的大部分區域,另外這座山頭的地勢也頗爲險要,山頂上又有泉水流下,我們若是在這裏建造一座烽火台,其中駐紮着百人左右的将士,應該可以起到警戒的作用!”這時楊懷玉指着不遠處的一座山頭開口道。
聽到楊懷玉的話,跟随着趙顔一起來的呼延平、呼延慶等将領也打量起不遠處的這座山峰,最後每人都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大體的意見都差不多,也都認同楊懷玉的判斷,同意在山上建造烽火台。
對于這種專業性比較強的事情,趙顔一向也很少插嘴,畢竟楊懷玉這些專業人士肯定比他這個半調子要強的多,所以當他看到大部分将領都同意時,于也就點了點頭,然後又帶着人在這段倒塌的長城周圍轉了轉,他們随行的人員中有專門的人負責繪制地圖和制作沙盤,以後整個燕雲十六州的地形都将被繪制成地圖和沙盤送到京城。
不過也就在這時,趙顔等人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當他們回頭時,卻看到一陣人馬飛快的從身後的道路上跑來,幸虧這裏的道路雖然不好走,但至少比山道要強多了,馬匹奔跑起來倒也不用擔心掉進山崖中。
“前面是軍中的将士,不過後面卻不是軍中的人,看穿着怎麽那麽像宮中的内侍?”這時眼尖的呼延慶忽然皺着眉頭開口道,這時趙顔他們也看到了,在那隊騎士之中有幾個身穿内侍服的,看起來好像是宮中的太監。
就在趙顔他們奇怪之時,那隊人馬也快速的來到他們面前,當看清隊伍中的那幾個内侍時,趙顔卻是驚訝之極,當下禁不住叫道:“老黃,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來的幾個内侍之中,爲首的人正是趙顔的老熟人黃五德,幾年不見,對方看起來老了許多,頭發變得一片雪白,臉上也滿是皺紋,不過精神卻很好,而且騎在馬上不動不搖,看來身體也不錯,隻是背部卻微微的有些佝偻了。
黃五德看到趙顔時,臉上也露出真誠的笑容,一張老臉的皺紋都快笑成一朵花了,當即跳下馬對趙顔行禮道:“老奴參見殿下,陛下派老奴前來見殿下有要事相告!”
“不必多禮!”其實就算黃五德不說,趙顔也能猜到對方是被趙顼派來的,隻是黃五德并隻是說有要事,但卻沒有說是什麽要事,看來是不方便讓楊懷玉等人知道,這也讓趙顔有些好奇,于是就與楊懷玉等人說了一聲,然後帶着黃五德來到旁邊的一座小山包上,這裏四周空曠,下面又有侍衛守着,根本不用擔心别人聽到他們的談話。
隻見黃五德這時深吸了口氣,臉色也變得有些嚴肅的道:“啓禀殿下,陛下派老奴前來給殿下送來一道口谕,希望可以讓您早點回京城,不過陛下也不願意逼您,所以您若是不願意回去的話,陛下也不會強求。”
聽到趙顼竟然給自己下達了這麽一個口谕,這讓趙顔也不禁愣了一下,片刻之後這才開口道:“爲什麽大哥要讓我回去,是不是京城中發生了什麽事?”
“這個……”隻見黃五德猶豫了一下,接着這才終于一咬牙道,“殿下,本來這件事陛下是不讓老奴告訴您的,隻是老奴覺得您還是早點知道這件事爲好,陛下之前得了重病,一直沒能恢複,反而使得病情越來越嚴重,現在已經無法上朝了,所以陛下想讓您回去幫他主理朝政!”
“什麽?”趙顔聽到這裏也是大吃一驚,對于趙顼生病的事,他也知道一些,隻是他一直以爲趙顼是因氣生病,并不怎麽嚴重,再加上曹佾和直魯古也都在京城,所以他以爲趙顼的病早就應該被治好了,卻沒想到他的病非但沒好,反而變得如此嚴重。
“陛下本來的病情并不怎麽嚴重,曹老神仙也說過,隻要他能夠靜心的休養一段時間,身體就可以恢複,但是這段時間事情實在太多,先是收複燕雲的軍隊被困,接着又是摩尼教和西夏作孽作亂,這一件件都需要陛下拖着病體親自處理,結果生生的把小病拖成大病,老奴在離開京城前,陛下就已經無法再下床了。”這時黃五德再次補充道,臉上也露出露出幾分悲戚之色,趙顼是他看着長大的,可是現在趙顼的身體竟然比他這樣的老人還不如。
“好,我馬上就回去!”趙顔想不想的就立刻答應道,趙顼不但是他的大哥,同時也是大宋的皇帝,無論是于公還是于私,趙顔都不放任不管,所以他必須要盡快的趕回京城。
接下來趙顔立刻帶着楊懷玉等人回到古北口,把軍中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後,立刻帶着呼延平等人趕回京城,不過黃五德卻沒有跟着他一起回去,而是被趙顔派往廣州,把曹穎等人從那裏接回京城,因爲趙顔估計自己這次回到京城後,短時間内恐怕不會再離開了。
趙顔率領着一支兩千人左右的隊伍離開古北口後,一路向西南方向疾馳而去,因爲擔心趙顼的病情,所以這一路上趙顔幾乎沒怎麽休息,所有人都騎着馬一路狂奔,最後經過半個月的奔波,終于來到開封城北的黃河口岸,隻要從這裏渡過了黃河,再走半天就可以到達京城。
黃河上架有浮橋,南北兩岸的人可以通過浮橋往來,浮橋上有專門的官員管理,過橋的人都需要繳納一筆費用,另外因爲過橋的人太多,每天過橋的人數又有限,所以有不少人都被堵在橋兩側的岸上,排号等候着過橋。
以趙顔他們的身份,自然用不着排除,趙顔的護衛表明身份後,守橋的官員立刻小跑着上前迎接,然後親自護送趙顔他們過橋,不過趙顔他們剛走過橋,那個守橋的官員也正打算告辭,不過也就在這時,趙顔的目光無意間掃了橋邊的田地一下,結果讓他卻是愣了一下。
“這……這些應該是地瓜吧,怎麽這裏也有人種植?”隻見趙顔伸手指了指橋邊的田地,然後對那個守橋的官員問道,地瓜和玉米被趙顔帶到大宋後,一直隻在南方的屯田中種植,這幾年趙顔雖然沒有管屯田那邊的事情,但是在他想來,地瓜和玉米的種植應該還沒有被公開,否則他不可能沒有接到一點消息。
那個守橋的官員聽到趙顔問起田地裏的地瓜,當下先是詫異的看了趙顔一眼,然後這才開口道:“啓禀越王殿下,這些地瓜據說是從南方傳來,産量十分驚人,早在去年京城周圍就有人開始種植,黃河邊上種的人還少一些,其中黃河以北還沒有人種植,不過若是您去到京城,卻是可以看到遍地都是種的地瓜。”
守橋的官員級别太低,根本不知道地瓜和趙顔的關系,更不知道地瓜的意義,所以他才會奇怪趙顔爲何會對地瓜感興趣,不過趙顔聽到地瓜的種植已經在京城附近推廣開來時,臉上卻露出幾分凝重之色,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麽恐怕地瓜很快就會傳到黃河以北,甚至是傳到遼國,這對大宋來說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還沒有到達京城,趙顔的心情就因爲地瓜而變得有些沉重,接下來又經過半天的趕路,高大雄偉的東京城也終于出現在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