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大規模的騎兵到來,無論如何耶律雄都要到外面看一看,當下也顧不得再吃飯,吩咐老黃把自己的這碗給留着,一會他回來再喝,然後匆匆忙忙的跑出去準備看看是哪支軍隊,若是萬一遇到以前關系不錯的熟人,自己舍下臉皮也得要點糧食,否則他們這裏可真撐不下去了。
不過還沒等耶律雄走出寨子,就見一幫剛剛出去找吃食的士卒連滾帶爬的跑進來,一邊跑一邊驚恐的大喊大叫道:“不……不好了,宋……宋軍殺進來了!”
“混帳,我看你是餓的眼花了,這時候怎麽可能會有宋軍?”耶律雄聽到這裏卻禁不住怒道,他根本不會相信在遼國的土地上會出現宋國的騎兵。不過很快他就相信了,因爲隻見一隊宋軍騎兵如同閃電一般沖進寨門,對正在逃跑的遼軍大肆砍殺,一時間人頭與鮮血齊飛,把這個秋日的清晨渲染的格外殘酷。
區區一個曲河寨隻有一百名遼軍,而且還是一幫餓的半死的家夥,再加上耶律雄又是來混日子,治軍十分松散,所以根本沒有任何的防備,結果被這支突襲的三千大宋騎兵十分輕松的就殺了進來,耶律雄手下的兵丁被殺死過半,剩下的全都扔下武器投降,畢竟他們本來就不是什麽精兵,否則也不會被送到這裏挨餓,耶律雄剛開始時還想拼命爲國盡忠,但是一想到自己這幾年所受的屈辱,再加上到現在竟然還餓的肚子,這讓他最後也一發狠,直接扔下武器也投降了,反正之前就已經背叛過遼國一次,也不差這第二次。
這支三千人的騎兵顯然不僅僅是隻爲了攻打曲河寨,這裏很可能隻是他們順手除掉的據點之一,所以看到耶律雄等人投降後,隻剩下十幾個看守戰俘,随後就有一陣風似的向遼國内地殺去。
耶律雄看到看守的人少,心中本來還打算趁機逃跑,可惜還沒等他行動,就聽到寨子外面傳來轟轟的跑步聲,以他的經驗一下子就聽出這是步兵在前進,而且數量絕對不會少于萬人,這讓他一下子就老實了,哪怕他是霸王轉世,也不可能一個人從超過萬人的敵人手中逃出去。
其它的戰俘聽到外面的響動,一個個也都是臉色煞白,全都縮在一起不敢動彈,他們這些戰俘全都被關押在寨子的一角,距離廚房很近,甚至耶律雄還能聞到剛才老黃做的魚湯香味,但是讓他奇怪的是,他并沒有看到老黃父子二人在戰俘堆裏,按說他們兩個不用上戰場,應該不會被宋軍殺掉才是,難道是他們趁亂逃跑了?
就在耶律雄疑惑之時,外面的步兵終于來到了寨子外,緊接着隻見一隊宋軍将領走進來,而且這些人哪都不去,徑直的來到他們這些戰俘面前,其中爲首的一人身材高大相貌威武,但年紀卻不大,耶律雄感覺對方比自己那個做皇帝的堂侄耶律浚還小,能夠在這個年紀統領一軍,這說明對方要麽有深厚的背景,要麽就是有過人的才能。
“呵呵,哪位是耶律雄,耶律将軍?”爲首的年輕宋将掃視了一下耶律雄這些戰俘,然後這才微笑着開口問道,按說耶律雄身爲都頭,身上的軍服與普通将士不同,隻是曲河寨這裏太窮了,軍服幾年都不發一套,再加上耶律雄治軍松散,所以手下的士卒穿什麽的都有,連他自己都是隻穿一件羊皮襖,也不怪來的宋将認不出他。
“在下就是耶律雄!”耶律雄這時站出來道,他其實并不想站出來,因爲他擔心被宋人報複,畢竟前幾年他可沒少帶人南下打草谷,不過其它的戰俘聽到宋将的話全都看向他,相當于不打自招,所以他不想站出來也不行。
年輕的宋将上下打量了一下耶律雄,最後這才開口道:“久仰耶律将軍的大名,在下大宋廂指揮使呼延慶,有些事情要和耶律将軍談一談!”
“呼延慶!”聽到這個名字,耶律雄先是一愣,緊接着反應過來一臉驚愕的道,“将軍可是那位帶軍空降興慶府,并且一舉奪下城門的呼延慶?”
“呵呵,沒想到耶律将軍也聽說過在下的一點薄名!”呼延慶聽到這裏也是笑道,他在到達曲縣之後,僅僅休整了兩天就被楊懷玉任命爲左路将軍,帶領着本部人馬從曲河寨這裏進軍,剛才的那支騎兵正是他的先頭部隊,負責清理一些行軍路上的小障礙。
“呼延将軍的大名誰人不知,末将栽在呼延将軍手中也算不虧了!”耶律雄當下露出佩服的表情道,雖然立場不同,但并不妨礙他對呼延慶的敬佩,當初西夏滅國之後,不少戰争的經過就傳了出來,其中流傳最廣的就數呼延慶這些人乘着熱氣球突襲興慶府這一段,甚至遼國還特意組織過将領讨論過,萬一日後宋軍用這種手段攻城,他們該如何應對,所以耶律雄對呼延慶的大名也十分的熟悉。
呼延慶倒是十分穩重,并沒有因爲耶律雄的話而得意忘形,反而謙虛了幾句,然後又請對方到旁邊的屋子裏,似乎是有什麽話要和他單獨說,這讓耶律雄也心中奇怪,不過他現在已經是階下囚了,自然得聽對方的。
關押戰俘的旁邊就是廚房,廚房左邊是糧倉,右邊是老黃父子的住處,廚房裏又髒又亂,老黃父子的住處比廚房還髒,所以呼延慶直接帶着耶律雄進到糧倉裏,反正這裏的糧食早就吃光了,連個老鼠都見不到,所以十分的幹淨,不過耶律雄剛一進來,卻是看到兩個讓他意外的人。
“老黃?你……你們父子怎麽在這裏?”耶律雄有些目瞪口呆的道,因爲他看到老黃父子二人正悠哉遊哉的坐在糧倉裏,手裏端着粗瓷大碗,正一口一口的喝着魚湯。
“嘿嘿,都頭來的剛巧,你讓我們給你留的湯還熱着,正所謂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您還是先把肚子填飽了再和呼延将軍聊也不遲。”隻見老黃卻是淡定的笑了笑,然後親自把旁邊的一碗魚湯送到耶律雄面前,隻是臉上的笑容卻沒有了半分的谄媚之色,這讓耶律雄也不禁愣在那裏,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哈哈~,耶律将軍不要意外,老黃可是我們大宋皇城司的人,這幾年倒是多虧了将軍的照顧啊!”這時呼延慶終于笑着開口道,老黃父子正是皇城司潛伏在遼國的探子,而且在皇城司中的職位也不低,這次他之所以率軍攻打曲河寨,正是收到老黃父子的情報,這也是他特意将耶律雄帶來單獨談話的原因。
聽到老黃父子的身份,耶律雄也不禁苦笑一聲,大宋皇城司是個什麽地方他自然知道,隻是沒想到皇城司的手竟然這麽長,連自己身邊都有他們的人,要知道老黃父子在遼國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呆在這裏最少也有十幾年了,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是宋軍的奸細?
“老黃,你們真是……”耶律雄說到這裏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這時呼延慶則親手上前給他解開繩子,剛好耶律雄也真餓了,面前就是一碗香噴噴的魚湯,而且本來就是他的,隻是剛才沒顧得上喝,所以他也沒有客氣,端起來一口氣喝完,然後這才一抹嘴巴對呼延慶道,“呼延将軍,你請我來這裏有什麽事就直說吧,反正我現在什麽都沒了,就剩下爛命一條!”
耶律雄也不是傻子,看到老黃父子的身份,再加上呼延慶之前的表現,已經讓他隐約的猜到一些事情。聽到耶律雄如此說,呼延慶與老黃對視一眼,最後這才開口道:“耶律将軍果然爽快,說起來将軍本來有着大好的前途,可惜卻因爲受到耶律重元的牽連落到現今這種境地,實在是委屈了耶律将軍的大才,所以在下覺得将軍不如投靠我大宋,日後榮華富貴絕對少不了将軍的!”
耶律雄雖然失勢了,但是他的才能卻是有目共睹,當然僅僅是因爲這些還不足以讓大宋軍方和皇城司下這麽大的力氣招攬,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耶律雄以前曾經在燕雲之地任職多年,對這裏的地形和兵力部署十分的熟悉,若是能夠得到他的協助,那麽大宋就更有把握在短時間内打下燕雲之地。
聽到呼延慶招攬的話,耶律雄并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甚至他也知道對方肯定是看中自己對邊境一帶的遼軍部署十分熟悉,這對于宋軍來說十分重要,隻是一時間他還是有些躊躇,雖然他現在混得很慘,但怎麽說也是遼國皇室之後,讓他馬上就投靠宋國,心中還是有些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