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曙的病情也隻在大宋的高層之間流傳,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趙曙時日無多,所以當他忽然病逝的消息傳出時,整個大宋也爲之震動,東京城的商賈們更是主動停業一天,以此來表示對趙曙的哀悼,畢竟趙曙雖然在位的時間不長,但卻給大宋帶來了許多巨大的變化,比如銀行的開辦,以及一些新興行業的出現,都對商業産生極大的影響,不少人更是因此而發家緻富,所以他們對于趙曙這位皇帝還是十分感激的。
對于大宋朝廷來說,趙曙的駕崩更是一件天大的事,首先就是新皇登基,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舊皇的去世也就意味着新皇的登基,絲毫都耽誤不得。也正是因爲如此,在趙曙去世的第二天,趙顼就舉行了登基大典,這也是之前早就準備好的,所以倒不是很倉促。
趙顼登基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辦理趙曙的喪事,一位皇帝的葬禮可不是件小事,甚至它可能牽扯到國本,再加上趙顼對趙曙的感情,所以這次趙顼在婚禮結束後,立刻親自擔負起爲趙曙舉行葬禮的事,比如趙顼的廟号和谥号就是趙顼親自定下來,廟号不出意外的還是定爲英宗,說起來趙曙滅掉了西夏,也算是對得起英宗這個廟号了。
趙顼那邊忙的不可開交,趙顔也同樣忙的要命,一來他要爲趙曙守靈,二來他也要幫趙顼處理一些喪葬的事務,畢竟趙顼新皇登基,除了喪事之外,還有更多的國事需要他處理,趙顔在國事上幫不到他,隻能在喪事上盡量的幫一些。
相比唐朝,北宋時期皇帝的葬禮要簡樸的多,比如唐朝的皇陵大都是開山而建,但是宋朝的皇陵就簡樸多了,而且大都集中的建在鞏縣,也就是後世的河南鞏義市附近,大宋開國以來曆代皇帝都葬在那裏,趙曙自然也不例外。
普通人家一般都是七天而葬,但是皇帝自然不同,北宋的皇帝一般都嚴格遵守着“天子七月而葬”的規矩,也就是說,趙曙的屍體要宮中擺放七個月才會下葬,另外大宋的皇帝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在生前一般不修皇陵,直到死後才會修陵,這也是葬期如此長的原因之一,當然七個月的時間也不可能修建太過浩大的陵墓,所以大宋的皇陵在規模上遠遠無法與唐朝相比。
皇陵的修建自然是葬禮的重中之重,趙顼雖然派了專人前去監管,但有時依然需要一個重要的人前去監督,剛好趙顔除了守靈就沒什麽事,于是他就經常往來于京城與鞏縣之間,一直忙了幾個月,最後總算是把皇陵建成了,趙顔也爲此整整瘦了幾圈。
皇陵建成之時,剛好也到了葬禮舉行之日,這天京城禁軍出動封鎖道路,護送送葬的隊伍以防出現意外,另外這些禁軍也需要參加葬禮,在葬禮舉行時三軍恸哭,場面十分的壯觀,同時這也是大宋獨有的葬禮的儀式,以此來顯示對軍隊的重視,可是偏偏大宋卻又是最爲輕視武将的朝代,也算是一件奇事。
本來對于趙曙的去世,趙顔也是十分的悲痛,隻不過這幾個月忙下來,使得他根本沒時間去悲痛,最後他也隻在葬禮上大哭了一場,然後回到家中竟然有種解脫的感覺,估計趙顼也有同樣的感覺,昨天在葬禮上他好像也沒哭多久,畢竟人不可能永遠活在悲痛中,随着時間的流逝,再大的悲痛也會慢慢的消逝。
等到葬禮結束之後,趙顔才有精力關注一下大宋的皇位交替,說起來趙曙早就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所以之前就把手中的權力一點點交給趙顼,所以在他死後,趙顼也十分順利的接替了他的權力,朝中的君臣對此也早有心理準備,所以這次的權力交接可謂是十分的順利,特别是韓琦這樣的老臣更是經驗豐富,有他們在朝中坐鎮,也使得趙顼少了許多的麻煩。
也正是因爲上面的原因,所以在趙曙去世後,大宋各方面依然十分平穩的運轉着,表現上看來與當初趙曙在位時并沒有什麽兩樣,京城依然是那麽的繁華,南方的屯田也是初見成效,玉米和地瓜已經走上普通人家的飯桌,西夏諸州也十分平穩,大量宋人湧入那裏,使得大宋對那裏的統治更加穩定,同時也開始逐漸打通與西域的交通,恢複漢唐時期的陸上絲綢之路,爲大宋的商業帶來一股新的活力。
不過在這些表面的平靜之下,卻隐藏着一股洶湧的暗流,那就是以王安石爲首的變法派在活動。随着王安石在京城站穩腳根,他也開始在京城中尋找志同道合之人,比如呂惠卿、章惇、蔡确等人,這時都與王安石來往密切,甚至王安石還通過私人關系向趙顼舉薦了這些人,要知道這些人可都是後來變法派的中堅力量,雖然現在他們還沒有得到重用,但是等到王安石正式開始辦法時,這些人将一飛沖天,成爲未來大宋政治舞台上的主角之一。
除此之外,王安石與趙顼的來往也更加的密切,之前在趙曙生病之時,趙顔曾經勸過趙顼,讓他減少與王安石的來往,免得趙曙聽到後擔心,對此趙顼也聽從了趙顔建議,可是等到趙曙去世後,趙顼剛剛接任皇位,有些事情難以下決斷,而他又對王安石十分重視,因此經常召王安石進宮問答,結果很多事情的處理結果都出自王安石之手,已經有不少人私下裏稱王安石爲大宋的隐相。
另外就在趙曙的葬禮結束沒幾天,朝中又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禦史中丞王陶彈劾韓琦,說他自嘉祐以來,專執國柄,君弱臣強,且“不赴文德殿押班”,專權跋扈。其實對于王陶的這些彈劾,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在誣告,因爲韓琦在某些事情上雖然有些私心,但總的來說還是一心爲國,無論是朝中爲相還是在外爲官,都能夠爲朝廷着想,平時行事更是十分謹慎,所以王陶的這份彈劾奏折簡直就是胡扯。
事實上趙顼也知道王陶在誣告,所以在看到奏折之後,立刻把王陶訓斥一番,然後把他貶爲陳州知州,并且派人好生的安撫韓琦,讓他不要多想,特别是現在趙顼剛剛登基,正是仰仗他們這些老臣的時候。
不過王陶的彈劾雖然誣告,但是有一點他卻沒有說錯,那就是韓琦已經三朝爲相,相繼輔佐了仁宗、英宗和趙顼,在朝中的影響力之大,已經遠超其它的大臣,稱他爲權臣也不爲過,私下裏也不少人對韓琦議論紛紛,隻是從來沒有人敢當面提,現在王陶忽然把這件事捅到朝堂上,若是韓琦再不做一些表示的話,那别人恐怕會真的懷疑他一心攬權了。
也正是韓琦所在的微妙位置,所以最後他向趙顼提出辭官,趙顼多次挽留,可是韓琦卻是堅決辭官,畢竟他已經從王陶這件事上嗅出了一絲不尋常的氣味,若是再不知趣的呆在京城的話,恐怕可就不是罷官這麽簡單了。
韓琦堅決請求辭官,最後趙顼也挽留不住,無奈之下隻得任命他爲鎮安、武勝軍節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不過韓琦卻覺得自己身上的官職太過顯赫,于是堅決推辭兩鎮節度使,而且這時河北剛好發生了大地震,大名府爲重災區,于是韓琦請求調去大名府坐鎮,最後趙顼無奈,隻得任命他爲淮南節度使,并且改判大名府。
韓琦爲相十載,輔佐了三位帝王,其中趙曙和趙顼的登基更是與他有着密切的關系,所以他的這次罷想,在朝中也是引起極大的轟動,特别是韓琦離京那天,整個京城的官員幾乎都前去相送,甚至連趙顔也前去相送,不過韓琦卻走的十分灑脫,隻是親自給送行的人飲了三杯酒,然後坐上馬車揮手離去。
趙顔看着韓琦離去的馬車,心中卻不禁歎息一聲,因爲韓琦離開後,朝中肯定會出現極大的權力交替,特别是政事堂中那幾位相公,本來韓琦在時,還能壓制住其它人,使得朝堂上不至于出現黨争,可是韓琦這麽一走,恐怕政事堂中的争吵聲很快就會響起來。
不過除了權力交替外,趙顔最擔心的還是這件事所代表的意義,因爲他總感覺韓琦的離開,好像是在爲什麽人讓位似的。事實上趙顔的這種感覺的确沒錯,就在韓琦離開京城沒幾天,忽然朝堂上又傳出一個爆炸性的消息,王安石被任命爲參政知事,正式成爲政事堂的幾位相公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