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笑呵呵的站在銀行的大門前,迎接着前來道賀的賓客,從早上到現在他臉上的笑容幾乎都沒斷過,到現在他感覺自己的臉都快僵了,不過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所以他不但要笑,而且還要笑的真誠,免得讓人覺得他慢待了客人。
好不容易等到賓客們都來的差不多了,銀行開業的吉時也馬上就要到了,曹嵩正準備回去喝口水就宣布開業,但也就在這時,隻見兩輛馬車停在銀行門前,緊接着隻見趙顔帶着蘇轼、張載、沈括等人一起下了馬車走了過來。
曹嵩雖然知道趙顔會來,但卻沒想到他竟然一下子帶來這麽多人,要知道蘇轼和張載、沈括等人要麽是文名赫赫,要麽是身居要職,可以說他們在讀書人中極有聲望,今天前來道賀的人雖然很多,但唯獨缺少像蘇轼他們這樣的讀書人,所以曹嵩也是即意外又興奮,當即興奮的上前迎接,臉上也露出真誠的笑容。
“九哥兒,恭喜你了!”趙顔看到曹嵩倒是沒什麽廢話,直接一句恭喜就行了,倒是他身邊的蘇轼與張載等人都紛紛上前說了些恭賀的話,這讓曹嵩也十分高興,不過同時他也有些困惑,按說以蘇轼等人的身份,參加這種銀行開業的活動好像有些不太适合,甚至還會被讀書人認爲算降了身份,畢竟讀書人對于商人可一向沒什麽好感,真不知道趙顔是怎麽說服他們的?
曹嵩本以爲趙顔他們已經是最後一批賓客了,當下剛想把他們迎進去準備開業,但也就在這時,忽然隻見又是一輛馬車前來,而當趙顔和曹嵩看到這輛馬車時,卻都是一愣,因爲他們一眼就認出來這是趙顼的馬車。
果不其然,隻見馬車剛一停下,長身玉立的趙顼就從馬車上跳了下來,緊接着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和一個比較單薄的年輕人也從馬車上跳下來,看到這兩人時趙顔也不禁眼睛一眯,因爲這兩人正是才入京沒多久的王安石和王雱父子。
說起來王安石被趙曙任命爲翰林學士後,外面讀書人雖然都覺得朝廷是在浪費人才,以王安石的能力,最少也要擔任一個實權職位發揮他的才能,而不是翰林學士這樣的清貴官,爲此那些年輕的士子差點再次鬧出上書的風波,幸好趙顔用交趾轉移了這些人的視線。
不過相對于外界的風浪而言,王安石本人卻顯得十分平靜,對于朝廷的任命也沒有任何的異議,甚至在聽到外界對他的議論時,他還主動和朋友說,變法并非小事,朝廷對變法懷有謹慎的态度也很正常,所以大可不必因此而懷疑朝廷,他相信總有一天朝廷會明白他的苦心的。
當然王安石也并沒有消極的等待,至少趙顔就知道,王安石這段時間一直在了解着大宋的各方各面,爲他的變法做着積極的準備,另外王安石與趙顼也是交往甚密,甚至傳說王安石有時會與趙顼徹底交談,今天趙顔見到趙顼與王安石父子同乘一車,心中也不禁擔憂起來,看來王安石已經把變法的希望放在了趙顼身上,萬一趙曙有一天去世了,恐怕變法也就要拉開序幕了。
雖然心中十分的擔心,不過趙顔臉上并沒有表現出來,反而十分熱情的上前迎接趙顼,曹嵩看到趙顼和王安石竟然也來了,當下也更加的高興,畢竟這兩人的身份更加不凡,他們今天能來這裏,肯定也會在京城造成不小的轟動,這也更加利于銀行名氣的傳播。
“大哥,你怎麽有空來這裏?”趙顔當下走上前笑道,事實上趙顔和趙顼都是銀行的大股東,反倒是曹家在銀行中占的股份并不多,隻是暫時委托曹嵩管理罷了,今天的銀行開業,曹嵩也給趙顼去了請帖,不過那隻是禮節性的,因爲誰都知道趙顼很忙,恐怕根本沒時間來參加銀行的開業。
“呵呵,銀行中可是有我不少的股份,今天開業我當然要來看看,另外臨川先生在聽說了銀行的事情後,也對銀行十分感興趣,于是我就陪他一起來了。”趙顼微笑着回答道,不過他前面的話肯定隻是敷衍,後面關于王安石的那句才是他來這裏的真正原因,特别是最後他說是陪王安石來,而不是帶王安石來,由此可知來這裏正是王安石的意思。
想到王安石竟然已經可以左右趙顼的決定,趙顔也不禁眉頭一皺,不過随即他又向王安石笑道:“沒想到臨川先生對這小小的銀行也感興趣,實在讓本王有些意外啊!”
“郡王殿下客氣了,太子和我閑談時,曾經聊到過郡王在西夏時對銀行的構想,對此老夫也十分的贊同,認爲銀行将對我大宋的各方面産生不可估量的影響,今日銀行開業,所以老夫才建議太子殿下前來一觀!”王安石對趙顔也十分客氣的道,他現在已經知道趙顔對自己變法的事并不怎麽支持,不過這隻是政見上的不同,對于趙顔的才華,王安石也是十分的佩服,甚至一直還存着想要說服趙顔改變想法的心思。
對于王安石,趙顔也十分佩服他的人品,因此這時也客氣了兩句,然後曹嵩上前請他們一同進到銀行觀禮,畢竟這時吉時已到,若是錯過了吉時可就不好了。
開業典禮這東西也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的,反正宋朝這時的商家開業時,都要熱鬧一番讨個好彩頭,有錢有實力的商家甚至會請一些舞龍舞獅或雜耍藝人前來表演,以此來吸引一些人氣,就算是小本生意的商人,至少也會拉上一挂鞭炮圖個吉利。
當然像銀行這樣的商家,自然是大宋最頂級的商人,甚至連趙顔和趙顼兄弟都在其中有股份,因此開業典禮自然也不會小,光是舞龍舞獅的隊伍就請了不少,另外還有雜耍藝人表演,吸引了不少的百姓圍觀,等到典禮結束時,曹嵩親自點燃了一根長達十丈左右的鞭炮,最後半條街上都是鞭炮的紅紙屑。
随着典禮的結束,趙顼和趙顔帶頭存了一笑錢到銀行,這也算是對銀行的支持,既然連他們兩個都表态了,那麽今天來的其它賓客自然也不會空手而來,紛紛在銀行中存了錢,甚至還有些手頭比較緊的商人,直接在銀行中貸了筆錢,他們也都聽去過西夏的商人朋友說了,銀行可以對外放貸,而且收取的利息要比寺廟放的貸低上數倍,再加上銀行雄厚的背景,所以他們自然都願意來銀行借錢度過難關。
福瑞綢緞莊的許掌櫃就是前來銀行借貸的商人之一,他家的綢緞莊本是京城有名的綢緞莊之一,不少達官顯貴都喜歡在他家的莊子裏訂些綢緞,隻是前段時間他走背運,從蜀中和杭州定的兩批綢緞竟然先後出了事故,其中蜀中的那批綢緞走水路,竟然遇到百年難遇的大風浪,導緻船翻到江裏,一船的綢緞都泡了水,根本賣不上價錢,至于杭州那邊的貨更慘,剛出杭州就意外失火,幾十輛大車的綢緞都燒成了灰。
本來以許掌櫃的家底,兩批貨物出了事故頂多讓他傷筋動骨,但還不至于借貸,但前段時間他看到西夏那邊有商機,于是投了不少錢進去,現在手中正是最緊的時候,若是找不到錢的話,說不定他的綢緞莊就會垮掉。
商人一時周轉不開也是很正常的事,許掌櫃本想向幾個生意上的朋友借錢的,但是很不巧的是,這幾個朋友和他一樣,同樣在西夏投了不少錢,現在想抽身幫他也是無能爲力,結果在這種情況下,許掌櫃隻能去借貸,大宋的借貸行業一直被寺廟把持着,隻要是大一點的寺廟,都設有專門經營高利貸機構,而且還美名其約“長生庫”,借出的錢自然也就是長生錢,名義上爲了修葺寺廟而籌錢,實際上卻是寺廟的主要财源之一。
佛祖雖然一向以慈悲面目示人,但是大宋寺廟經營的高利貸可是一點也不慈悲,不少人都因爲借了寺廟的高利貸,經過利打利之下,最後根本還不起,搞的家破人亡的也是大有人在,所以許掌櫃對此也十分擔心,生怕向寺廟借了高利貸後,身上就多了幾條吸血鬼,萬一中間出了什麽差錯,恐怕他們許家也就完了。
不過也就在許掌櫃躊躇之時,卻無意間聽到銀行的消息,而且他派去西夏的管事也和他提到過銀行在西夏的事,甚至他的管事在西夏就已經向銀行借過一筆錢,利息比之寺廟的長生庫要低的多,所以他在知道銀行在京城開業時,立刻第一時間跑來道賀,随後就借了一筆錢用于周轉,而且如此低的利息,就算出了什麽意外,他也可以頂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