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西夏都被我們滅了,一個南方蠻族竟然來捋我大宋的虎須,簡直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每年交趾都會發兵到我大宋境内搶掠,朝中的諸位相公竟然視而不見,簡直都是屍位素餐之輩……”
短短幾天之内,關于交趾發兵大宋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京城,一時間整個京城上下都在讨論這件事,甚至連王安石提出變法被拒的事也被這件事蓋住了風頭。其實若是放在以前,交趾出兵大宋的事恐怕還不會引起這麽大的轟動,不過前段時間大宋剛剛滅掉西夏,使得大宋上下對于本國的軍事實力空前自信,甚至連遼國都開始不放在眼裏,可是沒想到在這種關頭,南方小小的交趾國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這簡直是在赤裸裸打臉啊。
也正是出于上面的心态,所以大宋上下在聽到交趾出兵大宋的消息後,所有人的态度都是出奇的一緻,那就是一定要出兵給交趾一點教訓,甚至有許多激進的年輕讀書人更是叫嚣着一定要滅掉交趾,否則不足以顯示大宋的國威。
“哈哈~,郡王真是好算計,現在整個京城的人都在讨論着交趾出兵大宋的事,至于變法的事已經很少有人再提了!”汴河岸邊的柳樹下,蘇轼大笑着對旁邊的趙顔道。
這次交趾出兵大宋的消息之所以如此快的傳出去,其實正是趙顔在背後推動着。說起來這件事也間接的幫了趙顔一個大忙,當時他正在爲朝廷拒絕變法,從而可能引發再一次學生請願的事情而苦惱,卻沒想到交趾竟然在這時出兵,結果讓他立刻想到一個轉移注意力的辦法,指使蘇轼将這個消息發表在報紙上,并且還曆數這些年交趾對大宋百姓犯下的罪行,結果一時間群情鼎沸,再也沒有人去關注什麽變法的事了。
“三弟,你這個轉移注意力的辦法好雖好,但是交趾出兵大宋的消息一出,卻無疑是把朝廷架在火堆上烤,如果不出兵的話,恐怕天下間的百姓都不會答應,但如果出兵,交趾那邊氣候惡劣,咱們的大軍到了那裏,恐怕還沒有打仗就要損失不少的人手,另外朝廷現在國庫空虛,也實在沒錢去打仗啊!”這時坐在旁邊的趙顼卻是苦笑着開口道,他今天來找趙顔剛好也是爲了交趾的事,卻沒想到剛巧遇到了蘇轼。
聽到趙顼最後向自己叫窮,趙顔卻是白了他一眼道:“大哥,雖然我不怎麽關心朝廷的事,但是攻打一個小小的交趾能花多少錢?更何況這次難得大宋上下一心,若是打赢了這一仗,那可是爲朝廷赢得了無數的民心,所以無論花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就你算的清楚,那傷亡呢,你可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交趾那邊的氣候,咱們北邊的人去了那裏,根本無法适應那邊炎熱潮濕的氣候,就算是最精銳的西軍去了那裏,恐怕也發揮不出戰鬥力,而且若是傷亡太大,光是撫恤就不是個小數目,所以根本得不償失啊!”趙顼這時再次開口反駁道,他這次來就是代趙曙向趙顔問罪的,畢竟趙顔事先并沒有和任何人商議,結果搞得朝廷現在十分被動。
看到趙顼和趙顔之間發生了争執,蘇轼急忙開口勸道:“太子殿下莫怪,當時因爲變法的事,那些年輕的學生中已經出現不好的苗頭,郡王也是擔心發生變故,所以才急着把這個消息放出去轉移所有人的注意力,而且相比之下,攻打交趾雖然要耗費一些人力物力,但也總比讓那些讀書人因變法鬧的不可收拾要強的多。”
“還是子瞻兄有眼光!”趙顔聽到這裏也是對蘇轼稱贊一聲道,他事前之所以沒有和趙曙商議這件事,主要就是擔心趙曙等考慮的太多而耽誤時間,畢竟那些學生太容易被鼓動了,天知道他們會在什麽時候發動請願,所以早一點傳出交趾的消息,就早一點解除風險。
趙顼其實也能理解趙顔的做法,隻不過他今天卻是代表趙曙而來,所以隻見他再次白了趙顔一眼道:“父皇已經放下話了,誰惹的麻煩誰想辦法處理,現在朝廷國庫空虛,實在拿不出多少錢來,另外西軍經過滅夏之戰也需要時間休養,暫時動不得,河北軍已經廢了,呼延慶他們想要重建河北軍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至于京城禁軍就更不要想了,三大禁軍都不能動,你說哪來的軍隊去攻打交趾?”
“這……”蘇轼聽到趙顼的這些話,也不禁露出爲難的表情,同時看了趙顔一眼,心中也在爲他擔心,畢竟趙顔雖然是郡王,但這件事關系到朝政,說不定會給趙顔帶來一些麻煩。
不過趙顔聽到趙顼的話卻是輕笑一聲道:“大哥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咱們大宋怎麽會缺少軍隊,特别是像現在這種情況,更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呃?什麽意思?”趙顼聽到趙顔的話也不禁一愣道,甚至連旁邊的蘇轼也是驚訝的看向趙顔,因爲他也實在想不出大宋哪裏還有什麽可以動用的軍隊?
看到趙顼和蘇轼驚訝的表情,趙顔當下哈哈一笑,然後伸手指了指大宋的西北方向道:“大哥,咱們一戰而滅掉了西夏,不過那隻是打敗了西夏的軍隊,并不是完全消滅了西夏的軍隊,大部分的西夏軍隊都選擇了投降,之前朝廷爲了安定的考慮,并沒有解散這些軍隊,隻是解除了他們的武裝,本來這些降軍的安排就是個大問題,不過現在有了交趾這件事,剛好可以廢物利用一下,把他們派到南邊與交趾人打仗就是了!”
“咦?我怎麽沒想到?”趙顼聽到趙顔的這個主意當下也是眼睛一亮,他在西夏時就曾經過那些數量龐大的西夏降軍頭痛過,但是卻沒想過廢物利用這些西夏降軍。
“郡王,我個問題!”這時蘇轼卻是面露不解的開口道,“那些西夏軍長年生活在西北之地,若是調去了南方的交趾那裏,恐怕就像太子之前說的那樣,根本無法适應當地的氣候,就算是戰鬥力再強,也發揮不出來,甚至可能會因疾病死傷慘重啊!”
聽到蘇轼的這個問題,趙顼和趙顔這對兄弟卻是相視一笑,然後由趙顼開口道:“蘇判丞,打仗難免會有些死傷,更何況那些降軍本來就是個大麻煩,每少一個降兵,我們大宋就會減少一個負擔,說起來他們能夠爲我大宋捐軀,也算是他們的榮幸了!”
“嘶~”蘇轼聽到趙顼的話禁不住吸了口涼氣,天真的他終于明白過來,趙顼和趙顔兄弟是要不計傷亡的驅使那些降軍與交趾軍隊拼殺,反正這些降軍也是個麻煩,自然死的越多越好,而且還能消耗交趾的軍力,這對大宋來說自然是一舉兩得的事,隻不過這個辦法實在有些太過殘忍,像蘇轼這樣的正統讀書人恐怕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
也許是趙顔覺得應該給蘇轼刷新一下世界觀,隻見他這時再次露出一個殘忍的微笑道:“大哥,聽說朝廷好像要對那些黨項人進行清算,既然如此,那不如也廢物利用一下,征召黨項族的男人,也一并送到交趾的戰場上,當然考慮到西夏那邊的穩定,這件事需要用點權謀之術,最好是派一個得力的大臣主持,免得讓剛剛安定的西夏再次亂起來。”
趙顔的話簡直說到趙顼的心坎裏了,兩兄弟當下也是相視大笑,隻有旁邊的蘇轼卻不禁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平時他與趙顔相處時,隻是覺得他才華橫溢爲人誠懇,卻沒想到趙顔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另外還有趙顼這位風評極佳的太子,竟然也是如此的陰險,難道這就是皇家不爲人知的一面?
當下趙顔和趙顼開始商議起廢物利用的細節,畢竟這件事說起來容易,但其中也有許多的困難需要解決,比如該如何征召那些黨項人,又不會引起黨項人的反彈等等,蘇轼雖然覺得這樣做有些不仁,但黨項人本來就是他們的敵人,以前更是對大宋犯下無數罪行,所以蘇轼最後也放棄了心中的最後一點仁慈,竟然也加入進來一起讨論。
趙顔三人一直讨論到夕陽西下,這才讨論出一個完整的方案,然後趙顼立刻告訴,興沖沖的就進宮向趙曙禀報,結果趙曙聽到趙顔的這個辦法後,也是又驚又喜,連夜召集韓琦等大臣商議,結果等到第二天早上,他們就拿出一個詳細的方案,然後由曾公亮親自主持這件事,整個大宋也開始爲征伐交趾做準備。
不過大宋的反應還是有些慢了,就在曾公亮等人忙着從西夏調兵之時,集結在大宋邊境交趾大軍在李常傑的指揮下,終于正式殺進了大宋,目标直指邕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