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王安石這個人,趙顔對他也感覺十分的矛盾,一方面他佩服對方的人品,但是另一方面他又知道,正是王安石的變法開始,從而使得大宋的黨争愈演愈烈,最後使得大宋的最後一點元氣也在黨争之中消耗殆盡,這才導緻了靖康之恥,可以說王安石的變法在某種程度上,加速了大宋的衰亡。
也正是知道上面這些,所以趙顔在知道趙曙竟然征诏王安石入朝爲官時,心中也是十分的擔心,雖然他知道王安石是在趙顼登基後才同意入朝爲官,但是現在經過他的影響,大宋各方面的曆史都已經改變,所以趙顔也不敢肯定王安石會不會提前入京,萬一王安石真的來了,天知道他會不會說服趙曙實行他的變法,畢竟現在大宋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強盛,但是内部的三冗并沒有得到太大的改善,其它方面也是積弊重重,可以說大宋已經到了非變法不可的時候了,否則就隻能在各種積弊的消磨下慢慢的衰落下去。
“夫君,馬上就是你與婉靈姐姐大婚的日子了,怎麽你這幾天都是心事重重的?”這天吃過午飯,曹穎找到趙顔忽然開口問道。這幾天趙顔因爲王安石的事思來想去,表面上自然也就流露出來,所以曹穎才找到趙顔詢問,生怕了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
“沒事,我隻是想到一些外面的雜事,沒想到倒是讓娘子擔心了!”趙顔當下笑着開口道,他并不知道該怎麽和曹穎解釋這件事,總不能說自己預知到王安石的變法會給大宋帶來災難,所以才爲此擔心吧?
“夫君你的心胸開闊,很少會因爲外面的事而影響心情,但是這幾天卻都是悶悶不樂,恐怕這件事對于夫君來說是一件極爲嚴重的事,不知可否告訴妾身,也好讓妾身幫夫君分憂?”曹穎聽到這裏卻是好奇的問道,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趙顔因爲一件而變得愁眉苦臉。
聽到曹穎的追問,趙顔卻不禁苦笑一聲,心中盤算着該怎麽向她解釋這件事?最後過了好一會兒,隻見趙顔這才開口道:“穎兒,你可聽說朝廷征诏王介甫入朝的事?”
介甫是王安石的字,曹穎自然也聽說過王安石的大名,隻是她記得趙顔好像并沒有與王安石有什麽瓜葛,當下不禁奇怪的看了趙顔一眼,這才開口道:“王介甫的大名我自然聽說過,也知道朝廷征诏他入朝的事,夫君不會是因爲這件事而煩惱吧?”
趙顔并沒有回答曹穎的問話,而是再次開口問道:“娘子,你覺得王介甫此人如何?”
“這個……”曹穎聽到趙顔問起自己對王安石的看法,當下也不禁沉默了許久,最後終于開口道,“說起來王介甫此人我還見過一面,當初他任職集賢院,審查京城刑獄案件,其中有一件案子牽扯到我們曹家一個不成器子弟,結果此人帶人上門抓人,絲毫不講任何情面,當時我才十二歲,曾經遠遠的看過他一眼,當時隻覺得此人剛正不阿,頗有當年包龍圖的風範,可惜他後來得罪了人,再加上母親去世,于是就以丁憂之名辭官不做……”
“咦?原來當初他辭官并不僅僅是因爲要守孝,原來還得罪了人?”趙顔聽到這裏也是驚訝的道,他隻知道王安石在京城做過一段時間的官,後來因母親去世這才辭官,卻沒想到原來其中還有這麽一段隐情。
“呵呵,夫君有所不知,王安石的性格太過方正,眼中容不得任何沙子,手段也十分的強硬,得罪人也是遲早的事,不過夫君也不要因此就小看了對方,其實當時以王安石的能力和背後的支持者,他完全可以不辭官,隻是此人是個孝子,再加上可能也對朝廷有些失望,這才辭官不做,估計這也是後來朝廷屢次征召他去不應的原因。”曹穎這時再次開口笑道。
“原來如此,那娘子你現在覺得王安石此人如何?”趙顔低聲自語了一句,然後又向曹穎問道,他很想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别人對王安石的評價,這樣也好對王安石的到來做一些準備。
聽到趙顔再次追問,隻見曹穎卻是一笑道:“若說現在妾身對王安石的看法,卻是與其它人有些出入,說起來王安石數次拒絕朝廷的征召,每拒絕一次,他的名氣就會大上幾分,導緻現在天下間無人不識王安石,甚至還有人認爲王安石有着安天下之才,都希望他能夠入朝爲官,爲大宋革除弊病。”
說到這裏時,隻見曹穎頓了一下接着又道:“不過我卻覺得王安石有些養名自重,很多人都拒絕過朝廷的征召,但是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像王安石這樣一連七八次拒絕朝廷的征召,卻是有着太過了,若是這次他再次拒絕的話,那我隻能說此人心機深沉,若是他入朝,恐非大宋之福!”
“咦?”趙顔沒想到曹穎竟然會這麽評價王安石,要知道無論是官員還是普通百姓,都對王安石的評價極高,特别是那些讀書人,幾乎是把王安石當成一個不圖名利,但卻又身負大才的隐士,甚至不少人都認爲隻有王安石才能革除大宋的各方面弊端,所以曹穎的這種評價未免有些太過驚世駭俗了。
看到趙顔吃驚的樣子,曹穎卻是咯咯一笑道:“夫君幹嘛這麽吃驚,我隻是個婦道人家,對于王安石這樣的大人物也沒什麽接觸,想怎麽評論就怎麽評論,就算是傳出去,别人也隻會說我婦道人家沒有見識,當不得真的!”
“你……你呀!”趙顔聽到這裏也不禁一愣,緊接着啞然失笑道,曹穎說的不錯,她是個婦道人家,說什麽都可以,就算是這些話傳到王安石耳中,恐怕他也不會在意。
“娘子,我倒是覺得你對王安石的評價有失偏頗,别的不說,王安石的人品還是不錯的,所以我覺得之所以數次拒絕朝廷的征召,主要還是當初的爲官經曆讓他對朝廷有些失望,所以才不願意出仕,并不是什麽養名自重,隻不過随着這一次次的拒絕,再加上外人的評論,使得他現在也是騎虎難下。”趙顔這時再次開口道,他倒是對王安石的評價很高,畢竟在原來的曆史上,就算是變法失敗,那些反對者也沒有一個指責過王安石的私人品德。
“也許夫君說的是對的,不過反正我對王介甫的印象可不怎麽好。”曹穎當下再次笑着開口道,一個人一旦對另一個人形成固有的印象,就很難再輕易改變。
趙顔也沒有再和曹穎争執王安石的品性,當下想了想忽然又開口道:“娘子,你覺得這次王介甫會不會接受朝廷的征召?”
“肯定不會,王介甫雖然養出好大的名聲,不過我看他并不是一個甘居于人下的人,現在朝中有韓公、曾公等數位重臣,而且年紀也都不是很大,若是王安石出仕,恐怕短時間内也得不到什麽重用,所以我斷定他肯定不會應召!”曹穎幾乎是想也不想的立刻答道。
“咦,那可是巧了,剛好我覺得王介甫肯定會入朝爲官!”趙顔這時卻是忽然笑道,他這段時間一直都在爲王安石的事苦惱,主要就是他相信王安石這次肯定會入朝爲官!
“哦?夫君爲何這麽肯定?”曹穎聽到趙顔的話也不禁驚訝的看了他一眼道,王安石已經數次拒絕朝廷的征召了,這次朝廷征召也并沒有什麽特别的,甚至可能連朝廷那邊都沒怎麽報希望,隻是借此表示朝廷對人材的重視罷了,可是趙顔竟然如此的肯定,這怎能讓曹穎不好奇?
“嘿嘿,我之所以斷定王介甫會入京,主要有兩方面的原因,第一是我接到一些消息,據說王介甫接到這次征召後,并沒有像之前幾次那樣立刻拒絕,而是說要考慮幾天,光是憑着這個态度上的變化,就足以說明了一些東西!”趙顔笑着開口道,這些消息自然是他從黃五德那裏得知的。
“那第二個原因呢?”曹穎聽到王安石态度上的變化,也不禁沉思了片刻,随即又向趙顔問道。
“第二個原因很簡單,那就是我的直覺告訴我,王介甫這次肯定會出仕,隻不過……”趙顔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他并不是開玩笑,他的直覺可是一向十分準确,另外除此之外,他還有另外一種十分不妙的直覺,總感覺王安石的到來會給大宋帶來一些不可預知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