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趙顔是和趙顼一起過的,不過趙顼的事務繁忙,另外又要抽時間去陪他那位華芷姑娘,所以在吃過年夜飯後,立刻就跑的沒影了,這讓趙顔再次報怨一聲有異沒人性,最後無奈之下隻得跑去找到同樣孤身一人的黃五德,又叫上牛烈等幾個侍衛頭子,然後玩了一宿的撲克牌。
興慶府雖然剛剛經曆了一場戰争,不過無論是城中的黨項人還是漢人,全都習慣了過春節,因此在除夕晚上還是十分熱鬧的,另外趙顔聽說在上元節時,興慶府城中同樣也會舉行燈會,而且規模也不小,當然無法與開封城的燈會相比,不過據說也别有特色。
難道來一趟興慶府,而且還是在大宋滅掉西夏的第一個年頭,更有紀念意義,因此趙顔本想見識一下興慶府的燈會再走,不過讓他也沒想到的是,耶律重元派的使節在簽訂了盟約之後,立刻把消息傳了回去,結果才初十這天,耶律重元的大軍就已經把李諒祚押送到興慶府城外,甚至連耶律重元本人也來了。
當初趙顔和趙顼出使遼國時,曾經不止一次見過耶律重元,因此雙方也算是老熟人,趙顼爲了耶律重元安心,特意親自出城去見了對方一面,結果當他們看到耶律重元蒼老的樣子時,也都是吓了一跳,想到前在遼國相見時的場景,雙方都站在敵對的立志,現在卻又坐在一起結盟,這讓他們都不禁有些唏噓。
随着耶律重元的到來,李諒祚也被他親自押送過來,然後交給了趙顼,而趙顼則在城外設宴招待耶律重元,這場宴會一連舉行了三天,不過趙顔僅僅在第一天露了個面,剩下的兩天根本沒有參加,畢竟他和耶律重元這樣的老狐狸實在沒什麽可說的。
等到三天之後,耶律重元帶着軍隊退走,不過也就在耶律重元離開的同一天,趙顔也帶着李諒祚秘密的離開了興慶府,準備把他押送到東京城,到時等到李諒祚的可能就是永無止境的囚禁,一直等到他老死,當然也可能中間發生什麽變故,導緻李諒祚忽然暴病而亡之類的,曆史上這種事可沒少發生。
爲了保證李諒祚能夠安全的送到大宋,這次趙顔依然悄悄的離開,除了趙顼和楊文廣等少數幾人外,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已經帶着一支數千人的隊伍離開了,其實趙顔來西夏本來也屬于機密,除了軍隊的高層和軍校的人外,其它人也根本不知道他來過。
搖晃的馬車上,趙顔十分悠閑的躺在車子中的軟榻上,一手拿着一個打開的水果罐頭,一手拿着個銀制的小叉子,一邊哼着小曲一邊品嘗着水果,耳朵裏還能聽到馬車外呼嘯的北風,但馬車裏卻是暖哄哄的,實在是舒服之極。
趙顔是個很懂得享受的人,哪怕是趕路時也要盡量給自己創造一個舒服的環境,比如這輛馬車就是他特制的,不但十分的平穩舒适,而且還有爐子可以升火,即可以取暖又可以做飯,趙顔餓了就在爐子上熱點東西,困了就直接睡覺,這種生活簡直比豬還舒服,趙顔真擔心自己到京城會不會變成一個大胖子。
不過趙顔也不是隻顧着自己享受,他也會時不時的打開窗子看向旁邊的一輛車子,這輛車子同樣也同特制的,表面看起來像是輛普通的馬車,但四壁卻都是鋼鐵鑄成,車門也被幾道特制的鎖扣上,這些鎖的鑰匙趙顔有一把,另外幾把則分散在隊伍的其它人身上,比如黃五德手中有一把,想要打開車窗必須把所有鑰匙都找到才行。
如此結實牢固的車子,自然不是給一般人坐的,裏面關押的正是李諒祚和梁皇後這對亡國帝後,說起來他們自從被耶律重元送到大宋手中後,就一直表現的十分冷靜,特别是李諒祚,更像是已經認命了一般,一直靜靜的坐在馬車的角一言不發。
對于李諒祚這位西夏皇帝,趙顔剛開始也是十分的好奇,甚至第一見到對方時,還特意站在囚車外面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對方,結果隻見對方的年紀與趙顼差不多,個子不高但卻十分魁梧,長着一張長方臉,眼睛十分的狹長,習慣眯着眼睛看人,也正是這雙眼睛,使得李諒祚看起來有種陰狠與深沉的氣質,讓人不敢小視。
李諒祚在看到趙顔時,并沒有什麽特别的反應,依然靜靜的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哪怕是在知道了趙顔的身份也同樣是這種表情。對于李諒祚的這種表情,其實也并不奇怪,畢竟李諒祚身爲一國之君,現在卻變成了階下囚,爲了保持自己身爲帝王最後的一點威儀,他也隻能以沉默來應對所有事情。
想到李諒祚,趙顔立刻又想到李諒祚的妻子,也就是曆史上那位戰争狂人梁皇後,這個狠毒的女人爲了自己的權勢,對大宋發起了數次戰争,導緻數十萬人死亡。不過現在這位梁皇後卻還隻是個二十多歲的少婦,而且她能夠與李諒祚勾搭上,自然十分的漂亮,隻可惜趙顔對這個女人卻是十分的痛恨,根本沒有正眼看過她。
馬車上的趙顔透過窗子看了一眼前面李諒祚夫婦的車子,立刻就把車窗給合上了,雖然已經過了春節,但外面的天氣卻還是十分的寒冷,剛一打開窗子,馬車裏的熱氣就全跑了,凍的趙顔全身直打哆嗦。
不過就在趙顔剛把窗子關上,就聽外面有人敲自己的車門,然後一個中年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郡王,末将種谔求見!”
“請進!”聽到外面是種谔,趙顔也立刻開口道,這次爲了保護他的安全,同時也爲了把李諒祚押送到京城,趙顼特意派出一支五千人的軍隊護衛,而帶領這支軍隊的将領就是上次與趙顔有過一面之緣的種谔。
聽到趙顔的話,外面的種谔打開車門,随着一陣寒風湧進,緊接着一個身穿铠甲的中年人走進車廂,因爲車廂裏的空間有限,種谔又是盔甲在身,也不方便行禮,趙顔就直接示意他坐下說明自己的來意。
種谔也沒有客氣,坐下來對趙顔一拱手道:“郡王,末将已經把軍隊分成兩部分,其中三千人護衛郡王,另外兩千人則遠遠的跟在後面,距離咱們大概有一天的路程,這樣路上萬一遇到什麽事情,他們也可以快速救援!”
“很好,種将軍覺得這次的計劃能夠成功嗎?”趙顔聽到種谔的話也并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因爲這是他之前就和種谔商量好的,雖然他們押送李諒祚回大宋的事情十分機密,但幾千人一起行動,誰也不敢保證不會走露消息,萬一被那些不死心的西夏餘孽知道,肯定會想方設法前來救援,種谔的這五千将士就是爲了防守那些西夏餘孽的。
本來趙顔隻想靠着這五千大軍安全回到大宋就行了,但是剛離開興慶府沒多久,種谔就向趙顔提出一個想法,那就是分出一部兵力,使得押送隊伍的實力減弱,以此來吸引那些西夏餘孽前來救援李諒祚,若是他們敢來,那麽他們就可以把那些西夏餘孽一網打盡,如此西夏也就可以太平多了。
說起來種谔的這個想法可謂十分的大膽,甚至是十分的冒險,首先護衛的力量減弱,萬一真的被西夏餘孽真的來救李諒祚,同在車隊中的趙顔也可能會遇到危險,萬一那些西夏餘孽真的把李諒祚救走了,到時不但西夏的局勢會惡化,趙顔也會受到牽連,就算趙曙不願意追究,恐怕朝堂上的那些谏官也不會放過他。
另外趙顔也十分清楚的知道,種谔之所以提出這個想法,其實無非也就是想借着這個機會立功,畢竟清剿西夏餘孽也是大功一件,這也符合種谔好大喜功、并且喜歡冒險的性格,想想原來的曆史上,西夏與大宋沒有戰争時,種谔甚至會故意挑起戰争,爲的就是給自己一個立功的機會,現在有這麽好的一個立功機會,他自然不會放棄,所以才會賣力的勸說趙顔。
本來以趙顔一向求穩的性格,根本不會同意種谔這種冒險的辦法,更何況還會把自己置于險地,更是智者不爲,隻不過就在趙顔想要拒絕之時,卻是無意中從黃五德那裏得到一個消息,也正是這個消息,讓他打消了原本的想法,決定冒險一試。
“郡王放心,救走李諒祚是那些西夏餘孽複國的最後希望了,而且我們一旦進入大宋境内,他們就沒有機會了,所以末将敢保證,在我們離開西夏之前,那些西夏餘孽肯定會動手!”種谔這時目露精光,信心十足的開口道,隻要那些西夏餘孽敢來,就是他種谔立功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