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宋軍進駐興慶府,城中的秩序也慢慢的開始恢複,趙顔自然不願意再呆在城外,說起來他對興慶府也早有所耳聞,現在既然來了,而且這裏也已經成爲大宋的領土,他自然不可能錯過,于是就在今天進城轉了轉,順便去帥府探望了一下楊文廣,隻不過剛剛被攻破的興慶府事情亂成一團麻,這些都需要楊文廣來管,所以他也是忙的要命,趙顔看到這裏也不便打擾太久,于是坐了一會就起身告辭了。
本來趙顔打算離開帥府後再去街上轉轉,不過剛一出帥府的大門,就看到呼延慶帶着一個蓬頭垢面的年輕人走來,兩人見到他時,竟然同時叫了一聲“郡王”,本來趙顔還沒有認出那個蓬頭垢面的年輕人,但是當聽到對方熟悉的聲音時,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大叫一聲道:“薛狼,你怎麽在這裏,這段時間沒有你的消息,我可是擔心壞了!”
呼延慶看到趙顔竟然也認識自己從路上撿來的這個年輕人,當時也不禁一愣,緊接着隻見那個孤狼,不對,現在應該稱他爲薛狼的年輕人也露出激動的表情道:“我的經曆說來話長,姐姐和思月現在怎麽樣了?”
這個年輕人自然就是之前潛伏到西夏的薛狼,本來當初按照他的估計,他最多大半年就會完成任務,但是卻沒想到後來發生一系列的變故,比如李諒祚攻打大宋,然後又遇到這場滅夏之戰,使得他的任務一拖再拖,結果終于拖到西夏滅亡,他的任務也總算是完全結束了。
“甯兒和思月都好,思月也會叫舅舅了,甯兒也經常念叨你不去看她,以她的脾氣,你這次若是回去的話,估計得做好挨罵的準備了!”趙顔這時也是心情大好的道,薛狼是薛甯兒唯一的弟弟,之前他知道對方潛伏在興慶府城中時,就十分擔心他的安全,城破之後他吩咐皇城司的人四處尋找,卻一直沒有什麽消息,沒想到竟然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他。
聽到姐姐和侄女都很好,薛狼也不禁松了口氣,不過這時呼延慶卻是滿頭霧水的走上前問道:“郡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您和這位孤狼兄好像十分熟悉啊?”
看到呼延慶疑惑的樣子,趙顔也不禁哈哈一笑,簡單的把自己和薛狼的關系介紹了一下,順便又詢問了一下薛狼的情況,當他知道薛狼竟然被困在一個地窖裏三天時,這才露出了然的神色,難怪自己一直打探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知道薛狼現在餓的要命,趙顔當下把他帶到帥府中的一個側廳,然後讓人給他準備飯菜,帥府裏并沒有下人,隻有一些楊文廣身邊的親随将士,他們其實也算是軍人,府中做飯的也都是夥頭軍,送來的飯菜自然充滿了軍隊特色,很快就有一盆粥和幾大碗菜送了上來。
本來趙顔擔心薛狼的身體,讓他先喝碗粥暖暖胃,不過薛狼卻說沒有問題,他們皇城司的人受過專門的訓練,可以三天不食,也可以一頓頂三天,而且不會傷到身體,說完之後他就直接端起粥盆大喝起來,直到一口氣喝了半盆,這才端起菜碗開始猛吃,就這樣一直吃了半個時辰,幾大碗的菜被他吃的幹幹淨淨,這才打了個飽嗝坐了下來。
看到薛狼狼吞虎咽的樣子,趙顔也不禁有些感慨,記得當初見到薛狼時,這家夥還是個極爲冷酷的性子,說話也不多,不過這才僅僅幾年時間,薛狼的性格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當然這也和皇城司的性質有關,畢竟他們經常要假扮成某類人去完成任務,薛狼若是還保持着以前的那種冷酷的樣子,恐怕根本不可能勝任皇城司的職務。
等到薛狼吃飽了,趙顔這才詢問起他這一年多的經曆,對此薛狼也沒有隐瞞,把自己潛伏到西夏的經過詳詳細細的講了一遍,連一些機密的事情也沒有隐瞞,畢竟皇城司的事情對于趙顔來說,本來也不算什麽機密,至于旁邊的呼延慶也可以完全信任。
薛狼這一年多的經曆可謂是十分的精彩,當初他向趙顔辭别之後進入西夏,本來是爲了監視西夏國内的動向,畢竟當時西夏國内調動頻繁,很可能會對大宋用兵,後來也證明的确如此,事實上也正是薛狼的監控,才讓趙顼他們提前做了準備,使得李諒祚無功而返。
之後李諒祚退兵,薛狼本來應該可以回到大宋的,不過這時大宋卻已經準備好了滅夏之戰,想要實施這個計劃,西夏國内就必須有人不斷的向大宋彙報西夏的信息,對此薛狼在考慮再三後,決定還是自己留下來,然後爲大軍提供情報,這也是他一直留在西夏的原因。
對于薛狼留在西夏的原因,趙顔之前也從黃五德那裏知道一些原因,隻是他并不知道薛狼這段時間在西夏的具體經曆,畢竟薛狼除了不定期的向大宋傳送一些情報外,其它時間都處于失聯狀态,甚至連皇城司的人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好樣的,這次能夠滅掉西夏這個強敵,你們皇城司也是功不可沒,等到回去後老夫親自爲你們請功!”就在薛狼剛把自己的經曆講完,就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叫道,緊接着隻見楊文廣從廳外走進來,看向薛狼的目光也滿是贊歎之色。
“多謝楊老将軍誇獎,不過這些也都是下官份内之事!”薛狼看到走進來的楊文廣時,也立刻猜到他的身份,當下躬身施禮道。
“哈哈,年輕人居功不自傲,果然是個難得的人才,可惜卻被皇城司搶去了,否則倒是可以去軍校試一試!”楊文廣看到薛狼謙虛的樣子,也不禁十分滿意的道,同時也有些遺憾這樣的人才沒能去軍校,說起來他雖然還沒有去軍校,但已經把自己當成軍校的人了。
看到楊文廣進來,呼延慶也急忙上前行禮,趙顔也同樣站起來與楊文廣客氣了幾句,因爲對方剛才在外面已經聽了許久,對薛狼的身份也十分了解,所以也不用趙顔再介紹了。
楊文廣之所以來這裏,其實也是聽到下面的人禀報說趙顔去而複返,而且還在側廳招待一個年輕人,另外呼延慶也在一旁相陪,這才引起他的興趣,于是就來看一看,卻沒想到對方竟然是皇城司的人。
呼延慶來帥府本來就是受封賞的,剛好這時見到楊文廣,于是對方就當場宣布了對他的獎賞,其中有些财物的獎勵自然就不用說了,最主的是給呼延慶提升了兩級,成爲軍中的營指揮使,宋軍中百人爲都,設都頭與副都頭,五都爲一營,設立正副指揮使,所以一營也被稱爲一指揮,指揮則是大宋禁軍中的基層單位,一般調兵也都是以指揮爲單位,而營指揮使也可以說是軍隊的中堅将領。
其實以呼延慶的功勞,他早就應該被提升爲營指揮使的,隻是因爲之前虐殺戰俘的事,才讓他的功勞被抹掉,這次算是戴罪立功,終于再次被提升爲營指揮使,其實按照他的這次功勞,再向上提升一步擔任都虞候也不爲過,隻是趙顔和楊文廣都覺得呼延慶提升過快對他并沒有什麽好處,所以才壓着隻提升了兩級。
呼延慶對于自己的獎賞其實并不是很在意,畢竟他身上的功勞都是自己身邊的兄弟用命換來的,每當到那些死去或重傷的兄弟,他都會感到胸口發悶,因此他這時也表現的十分冷靜,聽完獎賞後十分平靜的向楊文廣施禮道謝。
楊文廣人老成精,而且又是在軍中打滾多年,自然一眼就看出呼延慶臉上表現出的落寞,當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子,戰場就是這樣,死傷總是難免的,不過你要記住,他們并沒有白死,而是爲我大宋換來這場巨大的勝利,日後西北的無數邊民都不再受到西夏的搶掠之苦,光憑這一點,他們的死就是值得的!”
“我明白,多謝老将軍開解!”呼延慶聲音低沉的道,雖然他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一時間卻依然無法解開這個心結。楊文廣也知道這種事隻能靠呼延慶他自己,所以他也沒有再勸,當下又勉勵了幾句後,就讓他回去了。
看着呼延慶離開,趙顔本來也想帶着薛狼回去,他現在急着回去寫信,把見到薛狼的事告訴薛甯兒,免得她在家擔心,不過這時楊文廣卻忽然攔住他道:“郡王,剛剛前去抓捕李諒祚的部隊傳來消息了,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妙。”